窗外日光斜照,正落在周铭肩颈,更显他身上的衬衫薄白如玉雕。
他容貌气质实在太过出众,兼之神情冷淡,宛如高岭之花,凛然不可侵.犯。
此刻,高岭之花浅棕色的眼略不耐的睨过来,带着无形的压力。
走廊里安静的像按了暂停键。
在那看垃圾一样的视线里,祝余平静的回望过去,顺带手举了举左手的杯子:“这个是我的,物有相似,你或许应该再找找。”
人赃并获了还装,真不要脸!
赵一鸿怒道:“你长了两张嘴吗,要用两个杯子?”
人群中弱弱的飘出来一句:“蓝色那个杯子,是我的。”是樊守端。
他原本在教室看书,听到动静出来,没想到风暴的中心是祝余。
祝余手里拿着一蓝、一黑两个杯子,黑色的是他晨起从卧室的桌上拿的。
童叟无欺,的确是他所有。
下一瞬,有好事者“侦查”之后报告:“周少桌上有杯子,和......和祝余的看着很像。”
周铭原本松弛的肩颈微微绷住,眼底有些许错愕。
赵一鸿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走廊里的大部分都是本班同学,对祝余想往周铭三人的圈子里挤但屡屡受挫见怪不怪,没想到这次,却是......
“这次祝余真的没错。”
“他给樊守端打水.....真的假的?”
“都是赵一鸿挑的事,好端端的,就算祝余给周少打水,那也是好心吧。”
“好心,整天被缠着,癞□□跳脚背!”
“被围追堵截是比较难受,但祝余是癞□□,你眼睛没毛病吧。”
“被冤枉,祝余会不会借机缠着周少,真是心机。”
“难道重点不是,祝余和周少用一样的杯子,哎......这不还是不死心......”
原主在班级中少言寡语,加上出身被人笑话,是个存在感很低的人,周围的议论便并没有顾忌他的存在。
这和公开处刑也差不多。
祝余眉心微皱,倒不为自己。
他前世被污蔑和雪藏的那一两年,网上难听的话多了去,祖宗十八代都恨不能被挖出来鞭尸。
眼下这种程度,挠痒痒都不够。
只是有些难受,为原主,出身不是自己能选择的,这样的环境对一个还未长成的少年来说,太有些残酷了。
他的视线从周铭掠到赵一鸿,一字一句:“冤枉了人,不用道歉的吗?”
赵一鸿比刚才还要愤怒:“你做梦!我不道歉,你又能怎么样?”
祝余眉梢微动:“不怎么样,也就是往后的几十年都——瞧不起你。”
赵一鸿脸涨的通红:“你......”
与此同时,一声清淡又简洁的声音压过了赵一鸿的恼羞成怒:“抱歉,是我误会了。”
说话的是周铭。
他的脸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祝余阅人无数,倒勉强捕捉到了对方一闪而逝的不自在。
只心道,不愧是原著中的主角攻,是非对错倒还分得清。
祝余点点头:“那我原谅你了。”
他想了想,正大光明的表述自己的需求:“我不知道我们的杯子为什么会很像,但我不准备换,你要是觉得难受,可以自行更换。”
祝余吃过没钱的苦,哪怕后来钱多到能支持一个慈善基金会的运行,却从不乱扔东西。
他看看表,一个大课间二十分钟,现在所剩无几。
无奈的对樊守端耸耸肩:“不好意思了,唯一给学霸献殷勤的机会,泡汤了。”
樊守端忍不住笑了笑:“没关系,我......我不渴。”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走回教室,似乎本来也只是在外面简单的交谈了一下。
身后的众人:“......”
如果他们的听力没毛病的话,刚才祝余是在要求周少看不惯了就自己改变?
他......他疯了吗?
去办公室送作业回来的祝韶然,疑惑:“什么疯了?”
赵一鸿满脸错愕:“祝少,刚才......”
一手还搭在窗台上的周铭打断两人的话:“好了------韶然,要上课了,回教室吧。”
祝韶然直觉周铭心情不好,想问,上课铃响了,只得点点头。
上课的时候,祝余总觉的有人在看自己。
他转头,正对上一双浅棕色的眼,不太冷,好似带着审视,不过片刻后就平淡的将视线挪走了。
祝余:“......?”
难道是他的错觉,周铭只是凑巧看过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不想换杯子。
有备无患,祝影帝不太放心的将杯子从外侧桌角挪到了里侧。
嗯......晚上要记得带回家。
晚上吃饭,祝余没有见到自己的便宜爹祝晓申。
听说是去外地谈生意了。
他和继母冯婉无话可说,当然,对方也并不想搭理他,只和祝韶然母子情深,一顿饭吃的安静又热闹。
原主对继母的感情很复杂,既想讨好又很畏惧,结果把自己熬的畏畏缩缩。
祝影帝则完全是无欲则刚。
祝家钱财是多,不过他不稀罕,原主母亲留下来的遗产足够他过普通人的生活,哪怕什么都没有,他自衬过普通人的生活也完全没问题。
所以,爱谁谁。
前世穷、富的日子都过过,没钱万万不行,但钱多了容易生乱,过得去就好,祝影帝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叹什么,最后老老实实摊开课本。
打铁还需自身硬,学个习先。
打开抽屉,祝余目光微凝。
抽屉里的笔袋原本是横着放,现在却变成了竖的。
他记性很好,又因为年少时拥有的东西不多,对自己仅有的物品就很有占有欲,一定不会记错,所以......
沉默了十几秒,打开手机,下单了一套监控摄像头。
学习不到半小时,敲门声响。
是祝韶然。
穿着毛茸茸睡衣的祝韶然看上去像个小动物成精,可爱到让人想rua。
祝余对他并无恶感,让开门:“怎么了?”
至于叫祝韶然“哥”,实在是开不了口。
三分钟后,祝余默默收回了自己对祝韶然“可爱到让人想rua”的评价。
因为祝韶然来,是想让他换个杯子。
话也听明白了,原来周铭的杯子是祝韶然送的。
那杯子原本是某家新出的限量款,一对儿,祝父拿回家当小礼物给兄弟两个。
所以......
被祝余黑白分明的眼看着,祝韶然不自觉咬了下唇。
明明祝余看上去也不恼怒,但他就是无端有些发怯,就好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一样。
可是,祝余的确太过分了!
祝韶然攥了攥拳,因为身高的缘故,微仰着的脸能窥见掩饰的不大好的厌烦:“你不能总是这样,铭哥不想和你做朋友,你拿一样的杯子也证明不了什么。”
所以,能不能做个正常人?
还有一句他没有说,那是藏在心底的私心:他不喜欢祝余和周铭扯上关系,哪怕是用一样的东西,因而在别人的谈论中被牵扯在一起。
祝余:“.....”
就很烦。
一个杯子,怎么就能惹出这么多事,难道这就是狗血小甜文的威力,连一个杯子的羊毛都薅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