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沉默了很久,梁知瑜有点慌张地问了好几次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她心下微寒,江纪淮不会……生气了吧。
毕竟对方是有喜欢的人的,她刚刚说的话也的确有些暧.昧不清了。
梁知瑜有点心虚地看了一下手机,却发现,原来是她自己太过紧张,误触到了挂断键。
梁知瑜:……
……
深夜,外面很冷,梁知瑜穿的单薄,瑟瑟发抖,幸好江纪淮并未让她等太久,随着“咔”的一声,面前的大门为她而敞开。
来者是还穿着睡衣的江纪淮,看?起来很软的模样,桃花眼含水地看向她,仿若那双眸子只有她一个人。
这让她想起今天白天,握住她手腕刚刚苏醒的江纪淮,就像是现在这样,眼神如同初生的小兽,充满依赖地看着她,连眼尾的淡粉都颜色仿佛被加重了。
梁知瑜心下一软,也变得更加脆弱,随着,泪水便涌了出来。
这次她没再掩饰,甚至一狠心,一头撞进了江纪淮的怀中,放声哭了出来。
盈盈绕绕在鼻尖的柠檬香气,仿佛被放大了几百倍的酸涩,冲进梁知瑜的心底,这使她的眼泪落得愈加放肆,但她暗想。
就这一次。
这样“末日”一般的概念,给了狂欢一个更圆满的理由。
而江纪淮怔愣住,僵直着身子,悄悄伸出手抚了抚梁知瑜散落的发丝,发丝在他指尖丝丝绕绕纠缠着,蹭得他指尖不由得泛上酥麻,心底亦然。
吹起一阵风,梁知瑜在他怀中瑟缩一下,江纪淮微怔,之后微环住她的肩,将人拉进室内。
室内很温暖,而梁知瑜一瞥才发现,收银台上摆了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支红玫瑰。
原来她忘记的那一支在这里,江纪淮替她好好收着。这个认知,让她内心渐渐涌上几分甜意,眼泪也终于止住,还有几滴泪珠挂在眼尾,显得楚楚可怜。
但也正因如此,她忽地清醒过来,才惊觉自己已经在江纪淮的怀中带了一段时间了,双手还“恬不知耻”地抱住了对方的腰,她用正如撞进对方怀中一样莽撞的动作,从中逃了出来。
清新柠檬香气因此一下子?减淡,这又让她极为羞愧自责的内心飘进几分失落。
“怎么了?”江纪淮见她恢复一些,情绪不再那么失控,便放柔声音问。
听到关心,本来筑起的心墙“轰”的一下崩塌,微红的眼眶险些又溢出泪水。梁知瑜在心中感叹,她最近真的情绪太容易失控了。尤其……在江纪淮面前。
债已经还完,之后的她身上的枷锁彻底摘掉,她便再也不打?算隐瞒江纪淮什么。
只是江纪淮今天所说的“心上人”,一直不停扰乱她的思绪。她的确想与江纪淮诉说委屈,可江纪淮真的愿意吗?
见她一直垂头无语,江纪淮或许错认为她不愿意去谈,眸中闪过几分失落,但不愿更不舍得去逼迫,只是更加放轻声音:“今天住在这里吗?辛醉薇她还没有回来。”
江纪淮一直在她面前只是叫辛醉薇,而不是姐姐。联想到姐弟和母亲三人居然是三个不同的姓氏,以及江纪淮之前向她透露过的,他似乎与家庭不睦,这让梁知瑜更加奇怪。
不过同样,她仍旧按捺住内心的疑惑,并未发问。
她始终记得,她与江纪淮不过是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同学,哪怕……她已经那么喜欢对方。
“好。”梁知瑜自然答应。
若是今晚回家,恐怕又会失眠,就算勉力睡着,恐怕也是一片噩梦,而明天还需要上课,月考临近,她必须要打?起精神。
想起那封感觉起来似乎很遥远,但其实没有过去多久的挑战书,她耳根又泛上微红,羞耻一涌而来。
虽然她确实喜欢江纪淮,但是第一,仍然是她的!
……
梁知瑜随着江纪淮向二?楼走去,路上,忍不住问:“你……是为了喜欢的人,转学的吗?”
这个问题,直击要害。江纪淮心脏处鼓噪着,仿若顺着血管,蔓延到耳膜处,一下一下击打着耳膜,极为吵闹。他几乎以为梁知瑜猜出来了,手指紧张地蜷起来,表情却是不动声色。
“是。”他并未十分犹豫便说出口。这一瞬间的紧张几乎达到了巅峰,但他垂眸,小心翼翼用余光观察梁知瑜听后的表情。
而梁知瑜却好似比他还要紧张:“她是我们年级的吗?是文科班的吗?是我认识的人吗?”
一下子?的三连问,让江纪淮怔愣一瞬。
他眼睫微颤,内心松了一口气,却带上几分失落。
矛盾的心理,他既害怕梁知瑜知道,又害怕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梁知瑜也似乎发现了自己有些过于暴露慌张,生怕对方看出来什么的她,急忙补上一句:“我……我可以帮你追她啊。”话音刚落的瞬间,她心中便被无边悲戚所填满。
而同时,她又苦中作乐地想,帮心上人追他的心上人,她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她偷偷观察着江纪淮听后的神色,而之间对方眸色闪烁,抿了抿唇,朝她摇了摇头,近乎苦笑。
梁知瑜心下发寒,她都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江纪淮却还是没有透露有关他心上人的半分。想到这里,她心中又泛起酸气,到底是什么人,让江纪淮这样维护。
……
到了二?楼,梁知瑜洗漱过后,便到辛醉薇的房间中。
“早些睡吧,很晚了。”江纪淮微眯双眼,看?起来很困的样子。
梁知瑜心下愧疚,乖乖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江纪淮关上灯,走出房门。
随着门被关上,梁知瑜陷入一片黑暗。
辛醉薇的房间并没有台灯,上次因为江纪淮在隔壁,她睡得还算安稳,但这次……
梁知瑜小心翼翼蜷缩在冰冷的墙边,在皮肤接触墙壁时瑟缩一下,钻进薄被中,悄悄红着脸回忆着江纪淮怀中的温度,以及那淡淡的柠檬气息。
江纪淮就睡在她隔壁,仅仅一墙之隔。这个认知让她安心一些。
但她心中还是不住烦恼,那个江纪淮的心上人到底是谁,到底哪里那么好,让江纪淮惦记那么久。她酸溜溜地咬着下唇,有她学习好、长得可爱吗?
这样迷迷糊糊地想着,她渐渐进入了梦乡。
……
曾有一本书上写,人在睡觉时会以极快的速度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播放一遍又一遍,梁知瑜却觉得不止如此,因为她的梦中有所体现。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晚发生的事,好久不做的噩梦卷土重来。
一开始,是殷实?的家境,温和的母亲摸了摸她的头:“知瑜,想吃草莓蛋糕吗?”她双眼放着光,用力点头,而父亲在一旁微笑,从背后环抱住母亲,微微收紧双臂,把母亲嵌进怀中。
母亲则有点害羞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嗔怪道:“孩子看?着呢,你干嘛。”
而转眼,一切破碎。父亲染上赌债,败光家里的所有家产,催债人一遍一遍敲打着她们的房门,用最恶毒的话语辱骂她们母女。母亲只得蜷缩在沙发旁边,将她抱在怀里,捂住耳朵,小声抽泣。
再后来,母亲带她远离省会,回到老家年城。
但一通来自父亲的电话,暴露了二?人的住址。母亲不堪其扰,将她一人丢在家里,离开了家,几个月才回来一次,她只得一个人面对穷凶极恶的催债人,若不是她翻出好不容易得到的奖学金,恐怕会被剁去手指,糟蹋了身子,甚至连她去参加学校给年级前三准备的,到省会的夏令营,都险些被绑架,而那年她才14岁。
再后来,她便得知,母亲在外面有了新的家庭,新的丈夫虽然清贫,但人很好,而母亲很快生下了一个儿子,便是她那个未曾谋面的弟弟,一家三口,格外幸福,也格外容不得她这个外人。
可她不甘心,努力去做母亲的乖宝宝,争抢一切能夺得的荣誉,甚至用尽全力偿还了父亲的赌债,却敌不过弟弟在校级的小小作文大赛获得的奖项。
此时梦境破碎,转为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悬而未落的泪水在杏眼中打?转。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幽暗胡同的尽头,没有陈哥和谢红,只有她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但却永远不会再传出去。
她拼尽全力拉响了母亲送给她的警报器,刺耳的警报声响在耳边,胡同中传来狗吠的声音,就在隔壁,狗却被主人呵斥,牵入房中,明明听到了她的求救,却自始至终一个眼神也没有递到那边。
警报声很快便弱了下来,大概是放得太久,电池中的电已经虚了,撑不了多久。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警报声彻底停止,母亲送给她最后的保护,没有起任何作用。她也停止哭喊,几近认命。
只是叹般轻念:“爸爸,妈妈,为什么不救我?”
梦境在这里中断,她惊醒,才发觉脸上竟是泪水,枕边已然湿透。
而正在她怔愣着抹去泪水之时,落入一个温暖怀抱,熟悉的柠檬味涌到鼻间,生生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滚落。
“别怕。”来者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仿若情人间的呢喃。
作者有话要说:梁知瑜:我醋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