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是什么人?”
听着风影的声音,欢颜凝神看去,看见一人浑身浴血,骑着马往这儿过来。
虽然他的脸已经满是血污,欢颜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喻子珞?
在欢颜的认知里,她见过最强的人,一个云璟,接着就是喻子珞了。
是什么人能把喻子珞变成这个样子?
虽然吧,她常调侃他们不熟,但不代表她能眼睁睁看着喻子珞在她的面前出什么事,毕竟认识那么多年了。
风影还在打量来人,身旁女子身形已经一闪而过。
“小姐?”
等欢颜跑到前头时,马上的人无力栽下。
就这一栽,直接栽在欢颜的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差点压得欢颜一口老血吐出来
欢颜在心里骂了一声,扶住他,勉力站稳,才没摔倒在地。
人已经没了意识,褚星河仅仅一眼,也认出了他来,他连忙上前,一脸不解。
“这是怎么了?”
欢颜弯下身,伸手探他的脉搏,她的神情有些凝重,“他脉搏好虚弱……”
一来欢颜不知道喻子珞为什么会受伤,二来她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能找到这里来,但是欢颜知道,若不想办法急救,他就完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她看了喻子珞半晌对褚星河道,“你把他上衣脱了。”
褚星河皱皱眉,还是一会儿以后照做了,风影觉得不妥,又不好阻拦。
欢颜袖中取出了针灸包,几根银针刺如了他的穴位之中。
欢颜闭了闭眼睛,“老天保佑,我虽然学过一点针灸,但还从来没用过,要是把人扎死了,可不要怪我啊……”
风影听言,已然震惊了。
欢颜咬咬牙,最后一根银针刺入他穴位时,喻子珞吐出一口血。
欢颜把一根根银针取了出来,让他靠在褚星河的身上。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睁眼,眼下难言倦容。
欢颜松了一口气,知道既然还能再醒来,这人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了,她单手撑着下巴笑着看着他,“醒啦,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啊,我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阁主大人。”
最后那一句,简直像是嘲讽。
喻子珞,“……”
真想掐死这女人。
他目光幽幽。
苗疆那些人,要找上门来了,他目前是挡下了一时,可还是担心无法永远挡着那些人。
日后只会愈加麻烦。
本来此番来此,是有想见的人……可没想到,遇到了她。
喻子珞看着眼前含笑的脸,心下无奈。
这个女子什么时候能影响他这么多了。
欢颜并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只以为他是自己遇到什么麻烦了,她戳了戳他的手臂,“你知不知道你受了严重的内伤,这一次如果不是我,你就死定了,打算怎么谢我啊?”
喻子珞面无表情地拿了衣裳穿上,动作悠然自得。
欢颜看着他,笑容友善,“其实吧,我也不是什么贪婪爱财之人,像这种举手之劳的救命之恩,您随便看着给个几百两就够了。”
随便看着给个几百两?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掉钱眼儿里了不成?
喻子珞笑容虚弱,他看着她,目光微动,“唔,本公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你看如何?”
欢颜一时无言,“少来,不就是不想给钱吗,抠死你算了。”
喻子珞直接躺住,抠得理所应当,抠得心安理得。
“随便你怎么说了,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欢颜轻哼了一声,“小气鬼。”
喻子珞太了解她了,这丫头,若是手上钱多了,指不定怎么乱来,毕竟她从小的愿望就是人到中年可以过上纸醉金迷,荒淫无度的生活。
喻子珞一辈子也是唯一一次遇见这种女人。
褚星河背对着风影,小声道,“阁主,您没事吧。”
喻子珞缓缓起身,神色淡淡,“无妨。”
他唇色苍白,态度疏离。
褚星河早已习惯。
阁主本身便是极难相处的人,所有人里,也就只有小七觉得他好说话,会和他开那些玩笑。
这个围场说白了全是朝廷的人,好在喻子珞擅长伪装,换了面貌,否则他在这营地里,简直就成了瓮中鳖。
褚星河知道他不宜在此地就留,但还是将他悄悄带去了一个单独的营帐。
欢颜认识喻子珞多年,也极少见到他被逼成这个鬼样子,“说说看,发生了什么事,把我们喻阁主难成这样了?”
喻子珞斜瞥她一眼。
“你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欢颜顿了顿,神情变得不善,她还不是为了问清楚,看看有没有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不识好人心的家伙。
喻子珞一手摁她的脑袋,“不让你知道是为了你好,将来你是要感谢本公子的。”
欢颜面无表情,“是吗?那真是多谢你了。”
欢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喻子珞,在这段你不在的时间里,初夏出事了,你管不管?”
喻子珞挑挑眉。
“这件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放心吧,本公子不会让我玄幽阁的人平白受人欺负。”
欢颜挑眉,“我们阁主果然不让人失望。”
喻子珞弯唇,“那是。”
他就在里头休息了半个时辰,便待不住地往外走,欢颜追上美其名曰出来透口气的喻某人。
这人也是心大,孤身入敌营,也太不怕死了吧,“我说,你都这样还闲逛什么呢,你也差不多也该离开这里了吧,这儿驻扎了军队,要是被人发现了,你插翅也难逃。”
喻子珞瞥她一眼,神情略显不屑,“怕什么,小问题,本公子是什么人。”
欢颜简直听不下去,“大哥,请你清醒一点……虽然自恋使人心情好,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过头的自负会让你破绽百出。”
喻子珞顿顿,不发一言。
欢颜点到为止,“你别到处乱晃行不行,再吓到别人。”
喻子珞的脚步停了下来,“我长得很吓人?”
欢颜面无表情地吐槽,“自己长什么样自己的心里还没点数吗?”
喻子珞疑惑地看着她,“什么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欢颜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喻子珞也不跟他计较,他早都习惯了。
欢颜道,“你都伤的这么严重了,就少折腾了。”
喻子珞暗自在寻着自己想见的人,另一边又分出心关心她,“对了,楚欢颜,这些天好好待在你的楚家,不要到处乱跑。”
欢颜直觉,他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自己,想问,却也知道他什么都不会说。
喻子珞道,“算算你日子也快到了,记得吃药,别疼死了。”
欢颜扶额。
说起这件事,每个月她最难熬的几天确实要来了,因为小时候习武时没太注意,在冷水里头泡得久了,成了例假一来便疼的要了命了。
这件事情硬要说起来,这货也有一份责任……
虐待起人来,简直不分男女。
喻子珞伸手,本想揉揉她的脑袋,被她躲开了。
“保持适当距离,拒绝动手动脚啊。”
“殿下,那是……”
叶妍看着不远处说话两人,那是,楚小姐,和一个陌生人?
不知为什么,看他们那样的相处方式,她莫名地很是羡慕。
那边喻子珞瞥了欢颜一眼,暗道了句矫情,他弯唇笑笑,“楚欢颜,你说说你,既不像你父亲也不像你母亲,你说说,你究竟像谁?”
这句话也引起了欢颜的注意,“听你这么说,你看起来既了解楚垣,也很了解我的母亲?”
欢颜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是想起那天看到的画像,心里像有只猫爪子在挠。
欢颜不动声色地试探道,“你和楚垣,或者我的母亲,很熟么?”她神情凝重地看着喻子珞,“喻子珞,你……”
是不是喜欢我娘!
她顿了很久,看着他的神情,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
而尽管她甚至什么都还没说出来,喻子珞的神情就已经忽然沉了下去,“你知道什么了?”
“你在说什么?”她掩盖掉眼中的情绪,疑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还是说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怕我知道。”
他越是如此,欢颜就越发确定,喻子珞有瞒着她的事情。
并且和她的猜测大约八九不离十。
看着她眼中的掩饰,喻子珞突然轻笑了一声,“这可真是……你说,我们怎么总是这样,分明前一刻还在好好说话,下一秒就要相互试探。”
“肯能是因为,互相不大信任?”
喻子珞笑,“那你说,我可以信任你吗?”
欢颜看向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谁知道呢,如果你觉得你做的所有事情,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话,那你可以信任我,如果你注定有什么有愧于我的,那还是别了。”
喻子珞看着她。
欢颜看向他,只道,“我真的很希望你,你们,可以是自己人。”
她垂着头,神情掩盖在阴影之下。
喻子珞抬抬眉,“是么,那如果,我、星河他们,还有云璟,只有一边儿能成为你的自己人,你选谁?”
叶妍几乎可以感觉到一旁殿下的僵硬,以及他眼中的暗色。
“颜儿。”
欢颜听到一道微凉的声音。
她回头看了一眼,见到了云璟。
他什么时候来的?
欢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喻子珞。
虽然他易了容,但两人这氛围,很显然还是很不对付,简直像一对天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