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府医来了,她们给欢颜诊了脉,开了些药以后就匆匆离去了。
欢颜看着他们略带慌乱的神情,微微一笑,好在这些年来,她也不仅仅是习武了,对穴位啊,针灸之类也有所研究,几针扎在自己的身上以后,将脉象变得紊乱,这一次才没有暴露。
府医走后,府中就传言说她得了疫病。
三人成虎,谣言这种东西经过的人多了,就会变得越发离谱,府医说的不甚严重,只是不知是否会传染,也不知这红疹子会不会影响容貌,到最后被说成了她得了疫病,会传染,只要被染上可能会毁容……不过半日功夫,在她院子外头晃悠的人都少了。
她也没有想到,不过是一次无心的伪装,会有这种作用,对于欢颜而言,这自然是好事。
她清理掉了脸上自己易容出来的红点儿,换了一身夜行衣。
今日楚垣不在,就是夜里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去哪儿又干什么去了,不过这不就是她潜入他屋里头去调查的最好时机吗?
她极长的头发紧紧用一根丝带高高束起,如绸缎一般的长发垂在身后,一身黑衣衬得她一张脸白皙非常,气度飒爽飘然,身影消失在黑夜里,速度很快,若是有人看到了一定会忍不住惊叹此女本应天上有。
欢颜很顺利的在夜里躲过了一双又一双的眼睛。
今天真是个不错的日子,门外守着她的人唯恐她的‘病气’会过给他们,个个对她避之不及,若非如此,她还真是没有机会行动。
欢颜侧身贴在墙后,眼前巡行的护卫一个个走过,欢颜如同一道鬼魅的黑影,闪入了楚垣的屋内,门轻轻地被关上,仿佛只是一阵风掠过一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欢颜弯弯唇,一片黑漆漆里,她拿出一颗小小的夜明珠,在黑夜里闪着淡淡的亮光,却足以她看清这室内有的一切。
欢颜小心谨慎地开了一个又一个的柜子。
看来楚垣是一个极为谨慎的人,欢颜并没有搜寻出任何一个能说明问题的东西,这一屋子都是些字画古玩之类的东西。
欢颜脚步轻盈地踏在屋内,从摆放古玩和书籍的书架边走过,手中拿着夜明珠,不放过每一个角落,从外头,往里头走去。
欢颜在一个柜子里发现了一个卷轴,此物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纸面都有些泛黄,但依然还是被保存的极好。
欢颜打开了卷轴,发现,这是一幅画像,画里的是个年轻妙龄的女子,一幅画像而已,没有什么可稀奇的,欢颜本来要收起来的,只是她借着极淡的光芒看清了画像上女子的脸,整个人僵住。
这张脸……好熟悉。
欢颜见的多了,所以一旦看见了,就会马上回忆起来。
她想起了喻子珞身边的那些女人,她们都长的差不多,而她们的长相,都和画中女子相近!
认识喻子珞这么久了,偶尔也有过尴尬的场景,比如……她很清楚他和那些女人关系。
本身他的私生活她是从来都不过问也不会多说的,他想怎么样是他的自由,尽管三两天换一个有渣男的感觉,但欢颜也不想对此有什么批判,原本是那样……可现在看来——欢颜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这是什么鬼,又是什么意思啊。
欢颜的心里突然有一个猜测,可是又不敢确定,直到她看见了卷轴上头的小字——澹台静。
轰隆一声,欢颜觉得自己的三观尽毁了。
澹台静……第一次听到澹台静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出自于喻子珞之口……欢颜的心思千回百转。
这张脸,这个名字,结合起所有的一切,欢颜觉得没有什么是不明白的了。
喻子珞喜欢的那个女子可能确实和她想的一样,是他的爱而不得,但欢颜唯一想不到的是,他喜欢的女人,会是原主的母亲。
想到这一点,欢颜觉得所有的怪事,似乎都豁然开朗了。
难怪喻子珞会知道几乎没几个人知道的事情,比如澹台静这个名字,难怪他对她这么了解,对楚家这么了解,难怪他面对楚垣的时候会有种莫名的恨意,根本就是因为,楚垣得到了他得不到的女人。
“……”所以这些年,他对她还算不错的原因,是因为她的母亲了?
帮自己心爱的女人照顾她和别的男人的孩子?欢颜光是想想就已经觉得很上头了。
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想起那么多人说喻子珞喜欢她,欢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应该不会吧,他应该不至于把对她母亲的感情,移情在她的身上吧?
如果按照年纪算的话,原主母亲澹台静应该要比喻子珞要年长许多,所以是……年下?
欢颜的脑中几乎已经能够勾勒出喻子珞的过去了。
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远远地望着那个温雅的大姐姐,心生慕恋之情,又因为她已经有了家室,而只能单相思着。
年少时的爱恋总是来势汹汹让人猝不及防,加上又是青春期的正躁动的时候,就对这么一个不该的人产生了错误的念想。
收起了脑中难以控制的思绪,欢颜缓缓地卷起了那张画卷。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原主的母亲在原主三四岁的时候就离世了,而她今年都已经十七了,十几年了,楚垣都又纳了不知道多少妾室了,而喻子珞只偏爱这个女子……
终究是为情所困的可怜之人。
欢颜有些怅然,但想想,她有什么可怅然的,那货现在活的好得很,还拿捏着她,啧。
欢颜默默地将画卷收了起来放回原处,隐隐听见有脚步的声音,她停下了步伐,将夜明珠收入衣袖里,躲在了书架的一侧。
“我好像见到太师的屋里有亮光。”一道男声想起。
“有什么亮光啊,这里明明黑黢黢一片,走了,少找事了,太师的屋子,没有经过同意,不要随便乱进。”
欢颜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才缓缓从暗处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