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几声,温纵把贴在白色衬衣上的暖宝宝都撕了下来。
在衬衣下面,原本有暖宝宝的位置都变红了,温纵还发现小腹右边破了皮,这也是他刚刚一直觉得不舒服的原因。
伤口不大,但因为是烫破的,轻轻碰一下都疼,更不谈衬衣布料一直摩擦着这里了。
但现在在宴会现场,温纵也没地方找药膏,只能先洗干净手,忍着不适慢慢把衬衣拢起来。
好在此时大家都在宴会厅忙着互相敬酒,偌大的洗手间中就他一个人,要是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有多尴尬。
然而,在温纵扣子扣到一半时,谭景曜的身影出现在了洗手间门口。
谭景曜在商界摸爬打滚这么多年,洞察力是一等一的厉害,所以当他注意到温纵的表情不对劲时,鬼使神差地就跟了过来。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把白色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衬衫也解了,旁边的水池边沿还摆着四片没来得及丢掉的暖宝宝。
温纵尴尬的要死,手指捏着衬衫纽扣,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怎么会料到这场宴会的主人谭景曜会突然出现?
谭景曜怔了片刻,反手带上洗手间的门,走过去问:“怎么了?”
“啊……没事。”温纵这才找回点理智,匆匆把衬衣扣上,又披上了西装外套,也顾不得衣服磨得伤口疼了。
谭景曜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是烫到了吗?”
“……还行。”温纵更尴尬了,谭景曜往这儿一站,太有压迫力,让他连谎言都编不出来。
谭景曜抿着唇,片刻后,给佟泉打了电话:“送点烫伤药膏和创口贴来。”
温纵也不知道佟泉在那头说了什么,谭景曜电话挂得很快。
“这里不方便,跟我过来。”谭景曜说完,转身在前面带路。
温纵犹豫了一下,扭头一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虽然衣服是好好扣着的,但衣服下摆都没有规矩地塞在西服裤中。如果就以这副样子回到宴会现场,着实不体面。最终,他还是跟着谭景曜走了出去。
他发现,谭景曜走往的是与宴会厅正门相反的方向,走到尽头正好有个走廊。顺着走廊往里,很快绕到了休息室门口。
“进来吧。”谭景曜推开门走进去。
休息室里布局简单,就一张皮质沙发和一个玻璃茶几,茶几上还摆着平板电脑和摊开的几份文件。
“随便坐,等一会儿会有人来送药膏,擦完了再出去。”谭景曜说着,顺势坐了下来,捧起平板继续明天的工作准备。
温纵摆摆手:“没事,我站一会儿,不打扰你工作。”
谭景曜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强求,不再多说。
温纵这才舒了口气,盯着干净的过分的墙角发呆。
不多久后,有人推门进来,佟泉手里拿着一管烫伤药膏和创口贴:“董事长,给您。”
“给他。”谭景曜没接,指了指站在那儿仿佛罚站的温纵。
佟泉也不多问,手转了个方向把药膏递到温纵面前。
温纵点头道谢:“谢谢,麻烦您跑一趟。”
“不客气,反正董事长会给我发加班工资。”佟泉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接话。
温纵:……
“是吗?待遇不错。”
“合理的,工作强度也挺高。”佟泉胆子大得很,他跟谭景曜合作了很多年,知道只要工作做得好,该有的绝不会被克扣,而且在不触及底线的前提下拥有言论自由。
温纵被佟泉的大胆逗笑了,谭景曜沉声道:“你暂时下班了,十点再上班。”
“中途下班的时间没有加班工资是吗?”佟泉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
“没有。”
果然,这是赤-裸裸地报复吧?
佟泉轻咳几声,还是屈服了:“好。”
说完,佟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休息室。
温纵被这两人的对话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半天才说:“那我……我也走了,谢谢药膏。”
“在这儿擦完了出去,你出去了有地方擦?”谭景曜微微拧眉。
确实没地方可以像这里这么安全,但不知道为何,就是很尴尬,一想到要在谭景曜面前把衬衣解开,他就浑身不对劲。
犹豫半晌,温纵背过身去,面朝着墙壁,才撩开衬衣下摆,慢慢把烫伤膏涂在伤口处。
因为破了皮,伤口上传来刺刺的痛感。温纵拎着衣服下摆好一阵,等着那不舒服的感觉渐渐褪去,他又撕了片创口贴贴上,才把衣服重新塞好。
确定自己的仪表没什么问题,温纵拧好烫伤膏的盖子放到茶几上,温声道谢:“今天真的麻烦您了,谢谢。”
谭景曜盯着那烫伤膏,半天才说:“不客气,走吧。”
说完,谭景曜再度走在了前方,温纵不得不跟在他后面往宴会厅走。
二人重新回到宴会厅时,原本热闹非凡的宴会厅内一下子陷入沉默,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了谭景曜身后的温纵身上。
温骏琛半天都没敢认那人是自家儿子温纵,反倒是站在他身边的李冬卉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那是……那不是温家那个吗?”
“病痨子?”
“他们两认识?”
“怎么可能?只是碰巧一起进来罢了。”
“说的也是……那病痨子都不出门的。”
……
一群人议论的声音不算小,温纵都听到了,不过懒得去争辩。而且他跟谭景曜是一前一后进来的,就让那些人以为他们不认识好了。
谭景曜也没有刻意搭话,两个人在门口就此分开,谭景曜作为宴会主人公,再度被敬酒的人包围。
温纵缩在角落,手里端着食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温骏琛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喜悦:“跟我去敬个酒。”
温纵紧抿着唇,不是很想去,他这副身体并不能沾酒,但温骏琛仿佛不知道,直接往他手里塞了一杯红酒,转身径直往谭景曜那边走过去。
温纵没办法,只能先跟了上去。
“谭先生,敬您一杯,祝您和策金集团一直红红火火,财源广进。”温骏琛没给周围人说话的机会,很快从站到了谭景曜面前。
谭景曜握着高脚杯的手一顿,抬头就看到温纵也跟在后面走了过来。
细白的指节间,那盛着红酒的杯子过于扎眼。
谭景曜拦住路过的侍者,从托盘上端下一杯椰汁,递到了温纵面前:“换这个。”
温纵“啊”了一声,没接。
“你能喝酒?”谭景曜冷漠的脸上像是盛着不耐。
温纵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迅速换了椰汁:“……谢谢。”
温骏琛在旁边围观了全程,干咳一声,笑道:“谢谢谭先生对温纵的照顾,是我疏忽了。”
谭景曜端着手中的酒杯往温骏琛手里的那杯稍微靠近了些,但并没有杯子相碰的“叮当”脆响,远处的人并不知道,温骏琛却是知道的,心里自认被瞧不起,极不是滋味。
紧跟着,谭景曜越过温骏琛,和温纵碰了个杯:“玩的开心就好。”
温纵面上淡淡地笑着,心里却不住打鼓:谭景曜这会儿看着挺好说话,但脸色那么冷,是真好说话还是假好说话根本拿不准。要是以后知道自己把他老婆给弄丢了,该不会来报复自己吧?
三个人这敬酒的风波很快过去,温纵几乎是落荒而逃,重新回到了角落。
温骏琛板着脸问他:“你刚刚出去和谭先生做什么了?”
“……在厕所偶遇而已。”
温骏琛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转身走了。
李冬卉没走,目光直逼温纵,很快,她就发现自家女儿不见了:“珊珊呢?”
“她肚子不舒服,十多分钟前跟我说先回去了。”温纵这下谎言倒是编的熟练。
李冬卉更加不高兴了,懒得再与温纵纠缠,“哒哒”踩着高跟鞋一边往宴会厅外走,一边给温珊打电话。
温纵叹了口气,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都超乎了他的所知范围,明明小说里不是这么写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就因为他是外来人,突然改变了整个小说的剧情方向吗?
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温纵强撑着待到了晚宴的最后一秒,然后跟随人群离开宴会厅。
从电梯走出后,温纵远远地看到酒店门口,谭景曜的那个秘书正站着在发什么东西,走近了才发现是在发羊绒连帽斗篷。
温纵被暖宝宝烫到之后,就想好了晚上回去时,冷也就冷一小段路,说服自己冷一冷就好。现在看到这羊绒连帽斗篷,顿时不怕冷了。
谭家为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件,轮到温纵时,佟泉从单独放在旁边的一个袋子中拿出了给他的那件白色羊绒斗篷。
看似跟其他人的都一样,但真就只有他这一件是白色,其他人的都是灰、蓝、黑三色。
坐进车里,温纵暖和的没舍得脱,双手插进斗篷的兜里时,愣了片刻,从其中摸出了那管晚上刚被他用过的烫伤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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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泉靠着“加班工资”努力整理剩下的几件羊绒斗篷,在看到大老板从电梯里出来时,注意到周围没有其他人,赶紧问:“董事长,您跟温少爷认识么?”
“以前认识。”谭景曜不介意回答。
“很熟?”佟泉问这话时都觉得不像,明明温纵对谭景曜半点反应也无。
“这几年不认识。”
佟泉:……
他没听懂,只觉得老板有点不正常。
“作为秘书,多过问了老板两个私人问题,扣加班工资四百。”谭景曜冷酷说完,径直走出酒店。
佟泉:……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