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炒菜了,你进屋里?呆着去?。”
“我帮忙……”
“你帮什么忙?拿笔的手别弄坏了。”
也不知道?怎的留下的印象,在?他妈眼里?大?学生那手除了拿笔好像就什么活都不能做一样,天知道?他在?学校还经常搬机器拿电钻呢。
“都几点了还不回来,就那几张大?字一上午还贴不完?”罗雁边往外走边嘀咕。
祝优听着不对,问?:“你说阿秀阿慧出去?干嘛去?了?”
“就同学找她们贴那什么大?字报啊,见天的往外跑,贴那几张纸还用一上午,不知道?怎么野去?了。”
罗雁骂了自家孩子两句,转而更愤怒的说:“你说也是,怎么就有老师心那么坏呢,变着法的收礼物?,家长要送礼才给好好教,不给钱就不给孩子教,大?夏天让孩子在?操场罚站硬把人晒中暑,就要贴大?字报曝光他!”
祝优想?起自己学校那个据说抢学生学术成果被贴大?字报的老师,也跟着批判了两句。
一群人里?总会有那么几只害群之马,祝优也没有觉得把这些牛鬼蛇神揭露出来有什么不对。
可是等这些人揭露完了没有可批的了怎么办呢?报纸上都刊登了别的地方革命事业都搞的如火如荼,我们难道?能落后?我们就没有革命精神?
组织都说了原本的高?考制度是没有脱离资产阶级考试制度的框框,那遵守推崇那套制度的自然是需要被革命的。
那些平日里?严厉一些、注重学习成绩的老师就遭了殃,被指他们也是压迫学生,搞散布资产阶级那一套。
初高?中的学生是最容易煽动?的,他们都信了报纸的话,跟着上面的指示走。
同学们跟着报纸的口吻发誓,对老师说什么:“要把你们的老根统统挖出来,把你们的‘威风’统统打掉,把你们的资产阶级的传家宝统统砸碎。”
什么有的没的都能被拿出来批评。
老师不能有意见,有意见就是对革命有意见,就是对组织有意见!
学生提出批评,老师必须赔着笑脸,说欢迎提意见。他们不能像以前一样站在?高?处俯视学生,他们和学生是平等的,学生可以自由的提出意见。
不知不觉,那些参与革命的学生都带上了红袖章,被称为红小?兵,他们的举动?被报纸表扬,夸他们“造反有理”。
当然,在?这些红小?兵心中他们并不是真的在?造反,他们是在?追求真正的平等和自由,不让老师用封建的那一套压迫他们,他们是要让老师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祝优问?祝慧她为什么要跟着胡闹的时候,祝慧就这么说的:“哥,你都是大?学生了,怎么觉悟这么低?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老师凭什么就能高?高?在?上的教训我们呢?我们现在?这么做只是让他们认识错误,我们需要他们的道?歉。”
祝优想?了想?,问?她:“既然都是平等的,那为什么就许你们对老师提意见,不许他们反对你们的意见?”
“哎呀!都和你说了,他们之前做错了事呀。做错事的人不得要听取别人意见吗?”
“你说的好像你做错事了就会听别人意见一样。”祝优冷笑一声:“明明是你自己刚刚说的平等,为什么做错事的人就不平等了,平等的人干嘛要接受平等的人的批评?”
祝优一堆平等平等把祝慧成功说晕了。绕了好半天才犹豫的说:“我们有提意见的权力。”
“那人家也有不接受意见的权力。”
祝慧傻乎乎的看着他,觉得哥哥说的也对诶!
“可别人都在?闹革命啊,我不闹不就不合群了吗?他们排挤我怎么办?”
祝优噎了一下:“反正你别和他们做太过分的事。”
“知道?啦,你变得好啰嗦哦。”
祝优又去?问?祝秀她是怎么回事,也是怕不合群才去?闹革命吗?
祝秀却?摇了摇头:“哥,高?考方式改革了,说了除了成绩考核还要看推荐,推荐的人必须具有革命精神,跟随组织的路线走。我想?读大?学,我想?要推荐名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能跟着闹革命,我得组织闹革命。”
祝优很意外的从祝秀这里?听到这样一个理由。
更意外祝秀是他们革命小?组的领头人。
“阿秀你……”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想?上大?学,我必须要争取机会!”祝秀的眼神很坚定也很清醒,她不需要任何的劝诫。
八月,各地陆陆续续都发出来全市大?中学校一律‘停课闹革命’的正式通知。
本来是回家告别,结果还没开学就被通知停课了的祝优:就很离谱。
教育制度有弊端要改革可以理解,教师队伍有害群之马要抓出来也可以理解,可是停课闹革命?那些兢兢业业教学的老师都被闹成鹌鹑了还不够?还要停课闹?
祝秀这个革命小?队领头人在?正式通知出来后也变得没精打采的。
她不解的问?:“怎么就要停课呢?停课了我还能上大?学吗?”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上,你哥我现在?就没得上了。”祝优不知道?怎么看她这样还有点开心:“闹得开心吧?愉快吧?把大?学都闹没了吧?”
祝秀完全不想?理这个糟心哥哥了。
……
赵正峰把祝优约了出去?,也是为的停课的事。
“这也闹的太厉害了,我想?回学校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你要不要回去??”
“回哪个?你说是大?学还是?”
“大?学。”
“不回初高?中看看吗?我听说每个老师都被批评了好几遍,日子不好过。”
“去?看了我们能做什么?看刘老虎他们有多狼狈乐呵乐呵?”赵正峰对他说:“你别说你想?去?帮老师,没有参与革命就够不正确的了,你难不成还想?反抗革命啊?”
这场活动?本来是由大?学掀起的,可现在?战场已?经转到中学来了,中学生年龄小?,更不理智,也更过分。他们这种带了脑子的不能看,看了会受不住,万一忍不住做了点什么就不好了。
“这些弟弟妹妹都在?想?什么?我怎么觉得我读了这么多年书也没遇上几个坏人啊?像周清,老好人一个,他也要被批可真是……”祝优摇摇头,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约他出来的赵正峰耸耸肩:“谁知道?。”
祝优沉默了会儿,叹了口气:“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谁知道?呢!
祝优要回大?京,这一回家里?都没人有空来送他,两个妹妹要和同学到处跑没空,爸爸要工作?还要各种开大?会也没空,他妈也得到妇联、街道?办等地参加各种大?会。
所有人都很忙,只有祝优很茫然。
等到了大?京,祝优立刻就被同学拉去?了,他们说他怎么才回来,还告诉他让他放心,贴大?字报署名他们帮他加上了,没让他掉出革命队伍。
看他们这样,祝优有心想?问?什么都不敢问?了。怎么着?他之前还想?说小?同志不理智,合着他们大?学也一样呗。
唐钢对他说:“你回来的正好,京大?那边牵头说要搞个大?行动?,你正好赶上。”
“什么行动??”祝优完全不想?赶上,别是让他也大?热天的满大?京的去?贴报搞辩论吧,也不怕晒傻了。
“说是要组队到地方上去?造党委的反帮助破四旧。”唐钢浅淡的勾勾嘴角:“他们觉得地方革命搞的还不够是党委没有以身作?则,要‘从头’闹起,那些学文的不就爱搞这一套。”
哦豁,比他想?的要更疯。祝优:“……这样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大?领袖都支持了。”唐钢这么说。
祝优就没话说了。
这次回来,祝优发现学校和记忆里?不一样了,大?家都不再埋头做研究,反而天天开大?会,开辩论,写大?字报、贴大?字报……谁也不敢不参与。
祝优都后悔回来了。
可他因为之前表现太突出,被人盯得很紧,一旦他有所抗拒,就会有人来打探他是不是对革命有意见。
有意见吗?他怎么敢呢?
等起头人组织好,被组成不同小?队散到地方去?搞革命时,祝优也是随波逐流的。
不出头,不反抗,跟着组织走,天南海北的跑来跑去?。他其实和祝慧也没两样,为的也就是一个合群。
那段跟着人瞎跑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浑浑噩噩。连什么时候组织同意了串联,他们坐火车去?外地搞革命都不要买票了花钱了都不知道?。
他就隐约记得刚开始还有点难,到后面每个地方一到就有人好吃好喝的接待,坐公交车也不要买票,什么都是免费的,还有人帮他们搭台子,革命宣讲、辩论等等都很成功。
其实浑噩的不仅是他,或许可以说大?部分人都是浑噩的,可能闹了不知道?为什么要闹,只是领导说要闹,大?家都在?闹,不闹就要被闹,那就闹了吧。
闹到后来,这个串联队伍就壮大?了,从只有大?学生,到有初高?中生甚至小?学生,再然后还混进了一些社会人士。
原本只是口头辩论和文字批判的闹革命开始变得暴躁起来,有人吵着吵着就动?了手。
报纸上出现了一位革命代表,她借着领袖的话和马克思、列宁等思想?的只言片语大?肆宣扬‘文攻武卫’,流血事件越来越多,到处都在?打砸,旧社会的东西一点都不能留。
学生逐渐被召回原地,革命舞台被另一批人接手。
等组织宣布复课闹革命时,各地已?经纷纷建立起了新的政权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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