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有?地方戏剧团巡演到平和?市,祝优一家打算去凑个热闹,罗雁让祝优找他姑问问她们去不去,祝优就到铝厂去找人。
铝厂作为平和?市第一大厂,大名祝优耳熟能详,实际上他还真没来过。
在门卫处登记后进了厂他和?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看?什么都新鲜。
说是厂,和?个小镇也差不离了,厂区内就有卫生院、供销社、子弟小学、子弟中学等?。
厂子大,便是有路标也不是很好寻路,祝优走到个岔路口,不确定要往哪去,只能拦住一个人问:“大爷,请问第五食堂往哪边走?”
被祝优拦住问路的这位大爷姓葛,老?大爷先是下意识指了路,然后用不确定的目光一直看着祝优。
祝优得了方向本来要走,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全身不自在,便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葛大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嗯?
他在铝厂没认识的人啊,祝优就礼貌的摇头:“可能是您认错人了吧?”
说完祝优就往葛大爷指的方向走了。
葛大爷原还想不明白这小伙子怎么这么眼熟,看?他背影却忽然想了起来,这不是卖过他两只鸡的小孩吗!
葛大爷看仓库,记人可是一手绝活,要不是这两年祝优疯了一般长个,他也不会想半天都想不起来!
葛大爷之前要想起这人是谁只是因为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记不起来的人,倒也没别的意思。
但这会儿想起人都同时,他又?想起来那两只肥妹的大公鸡,一不注意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赶紧吸溜一下口水。
……
祝优早就忘了葛大爷,不知道自己就拿农场里的东西干了那一笔买卖还被人记得牢牢的。
他在第五食堂后厨找到了忙着洗菜的祝金雨。
别的市来剧团演出多难得啊,祝金雨当然想看,可她身上背着那么多?债呢,哪有心情出去玩,便拒绝了:“你也看?到了,后厨这么忙,那么多?同志等?着吃饭呢,走不开。”
祝优也就来问一声,没说一定要人去,应了声后就问起两个小表妹来:“来男她们现在在哪呢?”
提到孩子,祝金雨脸上的笑都大了:“送托儿所去了。单位福利,孩子送托儿所不要钱。”
“那挺好啊。”祝优道。
像他们肥皂厂那种小厂没有机关托儿所,要把孩子送去托儿所的话得送去街道托儿所。
街道托儿所收费也不贵,还能拿单子回单位报销,不过也只有双职工的家庭会送去。单职工家庭多选择自己带孩子。
“是很好!”祝金雨满是感激的说:“厂里给发?工作服,节日还给发?福利,有?白糖、茶叶、肥皂和?洗衣粉哩!”
祝金雨感叹:“我都不敢想,还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要说还差什么,就差一间独立的屋子了,工厂还在不断扩建中,宿舍也在加盖,说不定哪天就能申请到了。
现在啊,她对生活可是有满满的盼头。
看?姑姑过的好,祝优也很高兴,又?说了一些关心的话,便不打扰她工作离开了。
好巧不巧,他出门往南门走的,竟又?遇上了葛大爷。
葛大爷瞧见他心里就是一乐,道了声缘分啊!
他又?想起嫩滑鸡肉,嘴巴不受控的喊住人:“小孩,还有?鸡没有??”
祝优:???
“市一医院,记不记得?”葛大爷挑挑眉。
祝优:!!!
他想起来了!这是那个自来熟的买鸡大爷!
只是他只记得自己卖了两只鸡凑了钱去买了解放鞋,鞋还在他爸脚上被珍惜的穿着,当时卖鸡的借口他却早忘了个干净。
此刻就含糊道:“这会儿我上哪有鸡啊?没有没有!”
葛丛愿咂摸咂摸他这话的意思,心里还有?一丝期盼:“那……等会儿?”
祝优:“等?会儿也没有。”
“真没了?”葛丛愿还有?些不死心,强调:“我有?钱。”
祝优不心动,不就是钱嘛。
“我还有?票,手表票哦~”
祝优有?那么一点心动。但也就是有点心动罢了,工业小镇里可是有手表厂的,等?解锁了手表厂,手表这东西他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唉……我也很想要,可惜我是真的弄不到鸡啊!真可惜,啧。”
看?诱惑不了这个小兄弟,葛丛愿失望的同时心里竟生出些欣慰来,两年前那个看?上去就很好骗的小孩长大喽!
挺好的,挺好的!
……
巡演剧团原本是地方剧团,主打表演的是一出名叫《目连救母》的佛教故事。
这出故事虽是佛教故事,却讲的是个孝子故事,有?求父母平安健康之意,又?有?一层意为劝人向善。但这次引进表演最重要的却是这剧是唱给亡者听的这一重意思。
告慰亡者,祈求亡者脱离苦海登临极乐。
戏台就摆在了粽子山下蓝江岸边,这出戏主要是唱给谁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祝优成长过程中传统戏剧正是遭受巨大打击的时候,经典的一些戏还能看,偏僻的地方戏他就看不懂了,看?表演也就看个热闹,还是听旁边人说的才知道这出戏的含义。
看?着看?着,他就抬头看?向了粽子山。
尽管英雄纪念碑做的很高大,他这个角度也是一点尖儿都看不见的。但他知道那个碑就在那里。
他不禁想,这出戏,他们听到了吗?他们的英灵能得到告慰吗?
一定能的吧!
……
黑娃和?红棉很老?了,不管框框怎么诱惑,祝优都没有?强制去培训它们,更没有?卖了它们。
黑娃和?红棉这一生过的应该是快乐的吧,它们还生了那么多?小马驹,从两匹马扩增为一个颇大的马群。
只是在黑娃和?红棉之后,祝优没有再给任何一匹马起名字,也很少和?它们相处,就自由的放养它们。
都说马儿通灵,应该是真的,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大限将至,黑娃变得特别粘人,总爱蹭蹭祝优。
红棉一直是更稳重的,就爱静静的睁着大眼睛看?着祝优和?黑娃。
它们最后那段时光,祝优花了大把的时间陪伴它们。
越不舍,越陪伴;越陪伴,越不舍。
它们离去时是个阳光灿烂的天,黑娃先去的,离开前它没有了力气,向来活泼它显得格外文静。
黑娃闭上了眼,红棉长长的嘶鸣,最后看了祝优一眼也随着去了。
祝优在农场里选了个好地方亲手挖了个大大的坑,将它们埋在了一起。
祝优想给它们立个碑,可是眼泪不停的掉,眼花的厉害,什么字也写不了。
后来,祝优把年轻的马儿都卖了,只留下没了生育能力的马儿,等?黑娃和?红棉的后代都去了,祝优就把马场封了,再也没有养过马。
不止马,祝优在那之后便没亲自养过什么需要投入感情的动物了,他发?现自己承受不了失去的伤害。
祝优情绪低落了很久,他变得没之前那么爱说话,也比较少笑了。
家里人有关心一下,他说没事后也就罢了,只认为他是到了叛逆的年纪。比起那些爱和社会上的人混的,性格变得深沉些也不是多坏的变化。
三中考入高中的同学只有八个,女孩只有两个。
都是同班同学,祝优都是认识的,最熟的就赵正峰,另外就同桌严正华,可惜他们高中都没分到一个班。
唯一和?他同班的就一个向芳菲。女同学,随便交流两句都有人要起哄,就没怎么说话。
他那阵糟糕的心情,熟人都没怎么说话了,不熟的更是少交流。
等?祝优缓过劲来竟发?现自己在高中同学的眼里竟成了个冷漠不好接近的人,只有一起打过球的同学会找他说话。
祝优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初中恨不能和所有?人都成为朋友的他此刻竟觉得这样也挺好,并没有?主动去打破人家的错误认知,反而故意装着样子,真有?那么几分曲高和?寡的气质。
尤其是在女生面前,为了不被人打趣,他总会将脸皮都绷紧了。
他年纪本来在同届是偏小的,但因为长得好个子高,再有?气质加成,竟挺受欢迎。
只是谈对象这种事,再开朗的女孩对自己喜欢的人也会有?几分羞涩,也怕被人拒绝。看?他一副不好接近的模样,就都还在观望中。
被观望的祝优在平静的学习,高中学习的知识并没有?比他自学的更深,学习资料也没有更丰富,但学校有知识水平更高、人脉更广的老?师。
祝优就拿着自己的学习资料和?积攒的许多疑问去向老?师请教。
不管什么时候,正常的老?师都会喜欢好学的学生,对他提出的问题都不吝赐教,虽然这个学生问的问题总是超纲。
这日祝优拿了一个爬坡输送问题问物理老?师周清。
周清看?了问题后就陷入沉思,半晌才道:“你这个问题有?点意思。”
不是输送装置涉及的原理,是题目本身的假设给出的数据很有?可行性,要是真能达到这样的数据,输送机能降低不少能耗,大幅度提高输送能力。
周清突然问了一句:“你这题是从哪里看?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祝优(!!!):吓死宝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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