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带的头？谁惹的事？说！”
“那些人来找我的,不关别人的事，他们就是看不过去?才?动手的，你要问问我一个就好了。”方世杰直接站了出来,说话铿锵有?力，正气凛然。
“呵，还要夸你有?担当?是不是？”教?导主任一挥手赶其他人走：“行，你要自己担，我成全你。你们都到门?外站着反省去?！”
“我……”
“都出去?！”
被赶到门?口,一排人沿墙壁站着,还能听?到办公室内教?导主任破口大骂的声音。
方世杰一开?始是沉默的,后面教?导主任骂到“读书不读书,好好一个学生和不三不四的人混以后有?什么出息！你和那些人混是给学校丢脸给你爸妈丢脸！”时方世杰突然翻脸，大吼一声：“你骂够了没?有?！你说这么多还不就是觉得我给学校丢脸了！我不当?你们学校的学生了行吧！”
“砰砰”两声，似是凳子倒地的声音。
紧接着方世杰摔门?而出,不等同学围上，就快步跑远了。
“阿杰！”
“阿杰你去?哪！”
“阿杰别冲动！”
教?导主任追到门?口：“方世杰你给我回来！”
后面有?人喊,方世杰跑的更快了。祝优想?追人,回头看看气得直喘气的教?导主任,又觉得先安抚好老师比较重要，便开?口道：“老师，你别生气，阿杰这是一时冲动,说话没?过脑，他不退学。”
“是啊，老师。阿杰不是真心要退学的。”
“这次打架是外面的人来找事，阿杰也不想?的。”
“……”
同学们都跟着为方世杰说起好话来。教?导主任骂的确实难听?，他们听?着也好气,想?顶嘴，想?踢凳子摔门?，可是，再怎么着，也不能说退学就退学了吧。都初三了，再熬一年毕业证就拿到了。
有?没?初中毕业证考工难度可差的太远了。
教?导主任看这些打架的坏孩子也不顺眼，但他也不是个会迁怒的人，只气愤道：“用不着你们给他狡辩，有?什么让他自己来说！说两句就敢撂脸子……”
教?导主任站门?口叭叭骂人，但祝优听?着却松口气。不管骂不骂吧，他话里的意思是也没?把方世杰退学的说法当?真。这就行了。
只是没?想?到，教?导主任不把这话当?真，方世杰自己是搞真的。一周不来学校上课，去?家里也找不到人。
祝优也上他家去?找了。方世杰不在家，方世杰奶奶看到他就抹眼泪，他爸妈连连摇头说管不住他了，多说两句话就跑出去?不回来，也不知道去?谁家过夜。一家人凄凄惨惨的样子，让人都没?法多待。
祝优没?办法，只好找到黑市去?。
黑市今天?守路口的是祝优见过的一个哥，他来找方世杰人家也没?瞒他：“真不巧，他今天?跟着财哥收货去?了，要去?好几天?呢，你过几天?再来吧。”
能跟着去?收货，在发财街相当?于走进了核心圈子。不到半年时间做到这份上，让人不得不夸上一句‘这小子厉害’。
但他越厉害，越意味着他不会回到学校上学了。
祝优慢吞吞地走在回家路上。心里有?点难受。读书这么多年，每年都会有?同学退学，他感触也不是特别深。现在这事发生在自己好朋友身上了，才?颇受触动。
好端端的人，怎么走着走着就散了呢？
……
打了一架，祝优其实也被叫了家长，鉴于他是为别人打架，还是后加入的，学校方面只是口头警告。
他爸妈就不是了，回去?那是一通说，后面外公外婆他们也找他说话，邻居们也来劝他不要学人打架。
祝优被教?训的听?到打架两个字就心理性头疼。
为了避免被叨叨，他做到了手不释卷，人一要和他说话他就装作要专心学习。
大人们总是不会干扰孩子学习的。看他要读书大部分?人就会自觉不说了，小部分?没?眼色的也会被有?眼色的人明里暗里带走，留给祝优一个安静的空间。
样子做着做着就读了进去?，琐事导致的烦扰心情也成功被一道道题目抚慰。
被明明白白的知识点一衬，那些青春期的烦恼好像都是庸人自扰，愚不可及。
他真的是越来越爱学习了。
……
“阿优。”
刚和赵正峰告别，转身就看见熟悉的人。祝优愣了一下，招呼：“你舍得回来啦”
方世杰指尖夹着点燃的香烟，他拿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片白雾：“不舍得啊，总得回家不是。这出去?啊，就是长见识，好东西目不暇接，看不够似的。唉，可就一点不好，没?家里舒坦，待久了也想?家。对了，我听?大头说你到发财街找我了？我说，你不是不爱去?发财街吗？怎么找那去?了？”
祝优不抽烟，他爸也不抽，没?闻惯烟味的他闻着有?点呛，不着痕迹的微微转头避开?了烟雾：“没?办法，我去?你家找你你不在。”
方世杰笑起来，眼角两道笑纹有?点明显：“你还去?我家了啊。”
“你家里人没?和你说我去?了？”
“我还没?回家呢，今天?刚回来听?说你找我我就来了，第一个来见你，怎么样？感动吧？”
“感动啊，怎么不感动，你要是不对着我喷烟圈呛我我就更感动了。”祝优退了两步靠在路边的树干上。
“哈哈哈，你还真是小孩啊，好东西都不懂，还嫌我呛。喏，来一根，感受一下大人的快乐！”方世杰故意走近两步对他的方向吹了一口气，还从?兜里摸出烟，拿自己那根对着点了，递向祝优。
祝优没?接。
“不是吧？拿着都不敢？”
简单的激将法。但是很?有?用。
祝优伸手接过了烟，没?抽，就拿着看。
细细的一根烟卷，带着些微的温暖，不知是染上了人的体温，还是那点火光的功劳。
尾端飘起的一丝烟气缥缥缈缈，怎么也看不出经?过人的口就能变得那么呛人难闻。
祝优对烟味不喜，但也必须承认他对烟是好奇的。
“别光看着，抽啊，香烟可不好搞，你别给我浪费了。”
他这么说了，祝优就顺着坡下，生疏的用两根手指夹着烟抽了一口，像模像样的吐出烟雾。
“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其实没?感觉。一口气在嘴里过了一圈就出来，不甜不辣，不经?吃不经?喝的能有?什么感觉。
“没?感觉。”祝优实话实说，原本有?的三分?好奇在试过后也没?了。
“没?感觉？怎么可能，你再吸两口。”
祝优就再吸两口，把一根烟都吸完了，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不应该啊。”方世杰想?不通，他抽烟的时候是有?忘却烦忧的享受感的。
祝优将烟头扔在地上，学着自己见过的抽烟的人的样子用脚尖碾了几下将火光碾灭了：“你这几天?跟人出去?就学会抽这个了？”
“那可不止。”方世杰双眼亮晶晶的和祝优说起他见识了什么东西。说起这些的时候他显然心情很?好。
祝优静静听?着。等他说的口都干了，才?冷不丁的问：“你真不读书了吗？”
方世杰笑意微敛：“啊，不读了，没?什么好读的。”
“初三了，毕业证不要不可惜吗？”祝优看着他。
方世杰避开?他的眼神，揉揉自己后脑勺：“啧，可惜也不能要了。我话都放出去?了，再回去?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又没?人嘲笑你，大家都等你回去?上课。”
“哈哈，是吗？我要让大家失望了，我就……”
祝优转开?头，看向远方，轻飘飘地打断他的话：“我那天?去?找你没?找到人，一个人走回家，路上很?安静。我就想?，如果我能找到你就好了。”
“……”
方世杰沉默了，他很?不习惯祝优用这样略悲伤落寞的口吻说话。他的记忆里，他们之间说话总是热热闹闹的，总是乐呵呵的。
祝优也有?同样的感受。他们之间聊天?的氛围不该是这样的。但有?一句话他想?说，他一定要说，于是他就说了。
“方世杰。”
“干嘛？突然这样叫我。”方世杰带着笑意回，故意想?搞活气氛。
祝优依然认真：“你爸妈之前和我说他们管不了你，我肯定也管不了你。别的我不和你多说，我现在就和你说一句话，你给我听?好了。”
“什么啊，搞这么严肃……”
“我，祝优，永远拿你当?我兄弟。”
朋友要走另一条路他没?有?办法，他都不知道自己走的路是不是对的，又怎么去?评价人家人家走的路是不是对的。
他能做的只是单方面牵一根线在他在乎的人身上，希望不管未来他们走的路相隔多远，永远都还能有?那么点联系，也就不算辜负当?初的相识一场。
方世杰那一瞬间是震撼的，震撼到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是后来，他的声音也干涩的像是被烟雾灼伤了：\"……你这小子，过分?了啊。\"
第二?天?，方世杰回到了学校。
教?导主任没?出面，是校长叫他去?了办公室，后来还让他做了国旗下讲话。讲话的时候他念着稿子，稿子长长的，为打架的事道了歉，为顶撞师长道了歉，为逃学不来上课道了歉，道歉的态度相当?的诚恳。
可惜后来，他变成了国旗下道歉的常客，下了台子越发嬉皮笑脸的不当?回事，老师见了他都摇头。
混完了初中，他到底是没?再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