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有事和你商量。”
晚上祝大成回家还没能坐下来喘口气,就被祝优拖到屋里说小话。
“什?么事?”
“爸,你今天有没听说组织拔除特务的事?”祝优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祝大成当?然听说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早上宣传员都下生产线来读报了。组织就是厉害,什?么妖魔鬼怪都逃不?过组织的手掌心?。”
他看上去还很骄傲,为组织骄傲。
“听说里面有在平和市住了二十多年的老特务。”
“是啊,没错,怎么了?”
祝优忧心忡忡:“爸,我就是有点害怕。”
“你怕什?么?我们家又不?是特务。”
祝优小声道:“可是我们家那么多粮食呢,说不清来历的。”
祝大成迟疑:“这没事吧?也没给人看见。”
他目光在祝优脸上扫了一圈。祝优长个子?在疯狂抽条中,尽管能吃饱,还是个瘦子,就是气色红润精神饱满了点。
祝大成又回想了一下家里小的们,好像是有点白润,和旁人比起来略显眼了。
他一下也担忧起来:“你提醒的对,你现在别往外拿粮食了。我去和你妈说这段日子我们家也少吃点,等夏粮下来大家都能吃饱饭了我们家就不打眼了。”
祝优点头赞同,又道:“还有爷爷家那个收割机,我在想是不是拿我床底下那个去换了,不?怕一万也怕万一。”
祝优照着农场收割机图纸改造的,外表乍一看是很像的,收割机功能简单,性能上也差不了太多,换一个和人说用旧了应该说的过去吧?
祝优也不?是很确定。
“可以,我明早就去换了。”祝大成没想太多,觉得祝优说的有理就直接同意了。
祝大成要上班,他如果要回老家一趟,明天就得三点起赶早去。
祝优情绪有点低落,他觉得自己给爸爸添麻烦了。要不?是他没脑子?爱冲动还管不住自己的手,也不?用这么害他爸。
但是十几岁的少年人好面子,心?里有歉意也不?说,就自己闷着。
这一晚,他对着自己生闷气,什?么也没干。这还是自从得到农场后除生病这样的不?可抗力外他第一次不进农场。
每晚进农场的习惯他已经养成快一年了,今天不去他总觉得差了什?么,做什?么都不得劲。
在不知不觉中他变的非常依赖农场。
农场给了他太大的底气,胆子?也大的没边了。他现在就想不明白他怎么敢拿出那么多不?知来历的东西来的,他怎么敢搞出土豆山来的!
少年人的世界非黑即白,他现在觉得都是农场的不?对,就偏执的想要彻底戒掉农场。
习惯自然是不好戒掉。
为了让自己不?去农场,祝优就去找兄弟们打球,打到精疲力尽恨不能就地躺下睡过去的地步。累到一定地步了他也就不会老惦记着要去农场里。
“阿优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他这情况不对,打的也太猛了。”陈海星打了半场退下休息,看祝优连续打一场半汗滴成河了都不下场休息,不?禁有些担忧。
“你这包打听都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事,我就更不知道了。”和陈海星说话的是班里一个男同学,叫张启明,平常也是一起打篮球的。
“问你也是白问,我去问童伟。”
童伟也不?知道。祝优又不?会什?么都和他说。
“我就知道他前阵子不?是疯狂做数学题和物理题吗,这两天不?爱做了,就抱着语文书背,像是要弃理从文。”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转眼又打完半场,祝优双手撑着膝盖直喘气,汗砸到地上晕湿一大片。
陈海星和童伟过去一人一边把他驾下厂:“行了啊,你忘了明天还要去铝厂学工,你这么打担心?你明天手臂举不起来。”
前段时间学工基课或去工厂参观祝优都很兴奋,陈海星提到这个也是想让他开心?。结果祝优撇过头说了一声:“举不起来就举不起来,我站后面不去试操就行了。”
学工时工厂也会安排师傅带学生体验一下真实操作机器,但学生那么多,为了不?干扰工厂正常生产,这个体验名额很少,是需要抢的。
之?前祝优都抢的厉害,几乎每次实操都有他,这会儿竟说出主动放弃的话来。陈海星和童伟隐秘地对视一眼。
这是有大问题了啊。
“你真要躲后面啊?那可是铝厂诶,有两万工人的大厂诶,我们一年也就能轮到一次,错过你可别后悔。”
“我还没进过铝厂呢,听我爸说铝厂是家具厂一百倍大,我都想不出来是怎么个大法。”
“我也很好奇,到时候我一定要抢实操名额。”
“我也要。”
“阿优,你不?来也好,我们就少了个竞争的人了,”
“就是说啊,阿优你明天别后悔来抢啊。”
那两个讨厌的家伙一唱一和的,一边激起祝优的好奇心?一边故意说排挤的话。
祝优气的啊,逆反心?再次逆反:“你们这么说我还偏要抢了。”
陈海星啧啧:“看你这手软脚软的样,你也得抢的过啊!”
“呵,瞧好吧你,明天实操名额肯定有我一个!”
“那我就等着瞧喽。”
铝厂不?愧是平和市一等一的万人大厂,厂房大的一眼望不?到边。厂区和一个小镇比也不?差什么。
跟着带队老师走在里面,学生们都不敢走神,生怕一不?小心跟丢了就找不着路了。
大厂有大厂的大气,实操环节不?仅派了好几个师傅来,每一个学生都能获得亲手操作的机会,还是能参与进从头到尾的生产环节的那种,让祝优他们昨天的“争抢”都成了个屁话。
祝优打篮球打到肌肉酸软,需要力气和平稳性的操作表现的真不?是很理想。但是一些使用机械和技术性的东西他上手非常快,得了老师傅不?少夸奖。
带着学生的除了老师,还有铝厂方面的人员,他们除了带队参观外,还在暗戳戳的观察这些小同学。
初中生毕业后很多就不会继续读书,而是要考工上班了,学生学工的时候工厂方面也会悄悄看好几个好苗子?,等招工的时候这些被看好的人会有更大可能被录取。
祝优在这位这里得了个体力活不行,仪器操作优秀的评价。
经过这次学工,祝优对机械的兴趣又一次被唤醒。前两天那股矫情劲散去他又一次反思自己失了智。
为什么人往后回看总会觉得自己傻,然后为此作出的弥补或改变,在未来的自己回看时又还会觉得傻呢?
傻的多种?多样的。
祝优又开始看起了数学、物理等工科理科的书,对农场也没有太排斥,恢复每天去农场处理事物,需要的时候泡一泡修理室,但没以前那么在意农场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把握好对待农场的度了,以后不会再犯傻了。
在他放宽心?的某个凌晨他成?长为真正的大人了。
他的唇上和身体某些地方长出了毛发,扎扎痒痒的,很有些不?习惯。
但他觉得现在的自己俊极了,绒绒的小胡子也不?舍得拔,完全忘了自己还说过赵正峰长胡子不?好看到话。
生理可能真的会干扰心理吧。看到班级里偷偷谈恋爱的小情侣偶尔他也会有的心?痒痒,有种?想要也找个对象的冲动。
只是他对班上的女生还没有能产生那种好感的,所以冲动就还只是冲动,停留在想想的程度上。便是某些梦,也是没有具体的脸的。
除了找对象的欲·望,他其他的生理冲动也开始蓬勃。
就有点想表现的暴躁,还有点爱俊爱俏。
他不?愿意去剪发,抛弃了跟了他十几年的小平头。头发稍稍长长了,他每天早上出门前会拿梳子?沾水将其三七分梳的服服帖帖的。
要穿的衣服前一天会拿去让他妈妈给烫平整了,板板正正的最好没有一丝褶。书本不肯都放进背包里,得拿一辆本抱在手上。
走路昂首挺胸,步调轻缓,很有文化人的派头。
兄弟们都夸他变俊了。
然后一个接一个的也俊起来。
女孩们私底下也都会悄悄说班上的男孩们好像变得成?熟许多。看对眼的男女也多了。
有的会迫不及待的搞对象,有的还是悄摸摸的暧昧。
很奇怪的,祝优长得不?错,为人也挑不?出大毛病。可他却单着。
单着不?可怕,可怕的是竟然没有一个女生看上他?
祝优自己觉得奇怪。
旁边人倒是不奇怪。
一个不会主动出击的男孩;
一个在女孩扭扭捏捏的来和他说话他还认为人家是真的只是和他随便说两句话的男孩;
一个女孩和他借东西他会提醒人家记得还的男孩;
一个女孩故意提起别的男孩刺激他结果他就认为人家是看上那个男孩并为之?说好话的男孩;
这样的男孩,能有对象那就奇了怪了。
别人也不?是没有提醒,祝优也会半信半疑。就是又和女生说上话了,他就又将那些提醒和怀疑忘到天边去了。
单身,真的不?是没有理由的。
作者有话要说:阿优不是故意钢铁直的!作为主角,为了在那个十八岁结婚有子的年代十八岁之前不早恋,他必须钢铁直,他是被迫害的!(没错,就是渣作者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