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厥中,许永绍听见几声石头砸落,山体滑坡的余波还在继续,开启的车门被大石头轧住,车身震得咔哒作响。
许永绍浑浑噩噩,蓦然听见人声:“…栓好了吗?拉,拉!朝这儿拉别往那边儿拉!”
轰然一声响动后,天光再?次照入,眼皮透来微光。
他慢慢睁眼,模糊看见有人钻入车内,小心翼翼地摸脖颈脉搏,轻拍脸:“哥们儿,有力气说话不?”
许永绍猛咳几声,男人抬手制止他:“得嘞您甭别说了,我看看情况。”
男人伏身看了看,试探性按压他的?腿:“腿还有知觉么?有就眨眼。”
许永绍眨了眨眼,男人了然,外面有人喊:“卫舜?啥情况啊?里头有人不?几个人啊?”
男人扬声:“有个男的,胸.口让石片儿给扎穿了,意识还清醒着,应该没伤及心脏。”男人又伏身确认一遍,“幸好,是脚脖子被卡着了,要是被压了就怕有挤.压综合征。”
男人笑到:“你命儿特好,我帮你清理?一下把腿弄出来,等医生来了送你去医院。”
许永绍也想笑,却扯不上嘴角,突然抓住男人的?衣摆:“…康…”
男人回头细细听了听,压手示意他放心:“您是说来喊人的那位吧?放心,我媳妇儿招呼着呢,没啥事儿。”
许永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男人撑胳膊跳出去,许永绍听见外界叽里咕噜的?交谈声:“你也忒鸡贼了,明明有绳子为啥不给我?”
“那是你爷爷我花大几百买的?静力绳,给你丫的栓裤腰带?我看你像个棒槌!”
……
许永绍靠他们闹哄哄的?交谈声提起精神,终究是失血过多脑袋晕眩,没多久又昏过去。
朦胧间,他听见一阵接一阵嘈杂声,感觉身子被人抬起,各种冰冷仪器贴着肌肤查探病情。
他试图恢复意识,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尔后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也越来越疲倦,昏昏沉沉堕入黑暗。
像冬日的狂风骤雪,一切被搅乱,嗡嗡嗡令人心烦,肢体又冷得他咬牙直寒颤。良久以后,风雪停歇,春意让四肢回暖,和熙的?风拂动面庞。
一只蝴蝶翩跹而至,停驻于他唇间,许永绍听见春风在耳边呢喃:“快点醒过来…”
许永绍嘴唇嗫嚅:“…小颜?”
黑暗消褪,意识回缩,他的?世界恢复色彩。许永绍悠悠醒转,从眼缝瞥见一张放大的?脸,兴奋大喊:“老板!老板您醒啦?!”
吵嚷声震得耳膜疼,许永绍忍不住皱眉挤眼睛,终于看清林秘书那张笑出褶子的?脸:“哎呦,吓得我呦!”
医生护士上前,林秘书退至一旁,抻长脖子观察医生的?动作。医生询问许永绍身体情况,许永绍诚实回到:“头有点晕,右胸有点疼,呼吸的时候不舒服。”
医生宽慰到:“这是术后正常反应,幸好只是扎到了肺部,也没伤到大血管,注意休息和防止感染就行。”
林秘书跟不倒翁似的直点头,许永绍沉默寡言,林秘书开始感慨:“幸亏您那车是好车,质量好,那么重的?石头都没给压扁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许永绍打断他:“问你件事。”
他犹犹豫豫,林秘书抱胳膊笑哼哼地看他,仿佛早料到了:“问康颜吧?”
许永绍眼睛往上瞟:“我本来是问公司的事,既然你提到了那你就跟我说说,她…怎么样?”
林秘书摆摆手:“放心,她没什么大事,活蹦乱跳着,知情同意书也是她签的。”
许永绍默然半晌:“她人呢?”
林秘书倚靠床头柜:“您断断续续昏迷了两天,她也照顾了两天,等您的一切体征恢复正常她才走的,也是她打电话通知的我。”
许永绍抿唇:“那她…没说什么?”
林秘书清清嗓子:“说了,第一让您戒烟,因为看了您的胸片被医生教育了一番,火大呢!第二让您戒酒,因为医生说您的胃跟打补丁似的。”
“康颜越听越来气,干脆让医生给您来个了全面体检,还说不戒烟戒酒就别救了,随便找哪个犄角旮旯抛尸得了。”
许永绍忍俊不禁,胸.口又隐隐地疼,林秘书说:“还有样东西,她让我转交给您。”
许永绍心里一咯噔,林秘书转头从旁边桌面捧来几页纸,许永绍一看便知,是他拟的?离婚协议书。
林秘书递给他:“我没敢翻,您自己看吧。”
许永绍捧着它,心头沉甸甸压了块石头,半天没动作,林秘书说:“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好歹有个结果,您看完了也放心。”
许永绍咽下唾沫,指尖拈着一页小角,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唰唰翻到签名页,睁单只眼睛偷瞄,蓦然瞪大双眼怔住。
林秘书弯腰:“…什么情况?”
许永绍吭哧一声,顾不得疼,捂着伤口笑得肩膀直抽抽,林秘书赶紧翻开签名页:“呃…嗯?”
许永绍笔走龙蛇的?签名之下,画了只潦草的?乌龟,还贴心地拿箭头标注,上曰:「乌龟王八蛋是也↑」
林秘书“啪”地合拢文件,许永绍止不住笑容,痛并快乐着:“…那她现在去哪里了?”
林秘书抱着文件:“走啦,今天早上搭早班车走的,说是回老家考研去了,让您别来打扰,多住几天医院,留点时间让她好好考虑一下。”
许永绍伸手:“东西给我。”
林秘书把协议书递过去,许永绍又看了好几遍签名,深吸口气,将协议书撕的?稀巴烂,潇洒地投入了垃圾桶。
*
康颜回了自家的?老吊脚楼。
周边和以前比变了许多,村政府开发口号喊了几年,基建还只是勉强能看。邻近民宿人烟愈发萧条,废弃的?大片田埂爬满荒草,偶尔几辆摩托车从小湖边驶过,除此之外,再?没有噪音打扰。
康颜乐得清闲,花了一天时间做卫生整理家具,给父母的?遗照重新装裱,高高挂于客厅。
她双手合十:“妈,我可能,要做一个不太孝顺的决定了,希望您泉下有知,不要怪我。”
康颜郑重地跪拜三次。
村里离镇上比较远,走路要半个小时。康颜平日从老邻居地里掐菜,一周去一次镇上,购买新鲜水果和肉类,回家自己做饭。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康颜拎塑料袋回家时经过田梗,和几个爷奶辈的?老熟人打招呼,听他们谈起开发旅游区的事。
光头大爷说最近来了工人把路修宽,准备再?搞开发,衬衫大爷说这事都搞了快十年了还没搞起来,年轻人都跑外地了,别指望他们能搞出名堂。
康颜随便听听,没多久便自顾拎菜回家,刚放下塑料袋,便听手机响个不停。
她接通:“喂林秘书?他最近情况怎么样?出院了吗?”
林秘书说:“还没呢,老板最近把公司的事都甩手不干了,清闲的连蚊子都不来找,每日吃吃睡睡散散步,可比我快活多了。”
康颜把水果分类:“那挺好,你督着他别熬夜工作,让他把身体养好了。”
“诶诶,那肯定的?,我的?工资还跟他挂靠呢…”
两人闲着拉家常,康颜坐上小板凳单手择菜,刚掐断一根鲜嫩出水的?空心菜,隐隐听见有人拍响大门。
康颜心里犯嘀咕,大喊一声:“谁呀?”
门外没有回答,她捂着手机靠近大门,从孔洞往外看,却什么都没看见,刚要离开,又有人敲响木门。
几个老邻居还在田埂聊天,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康颜壮着胆子开门,眼睛平视前方,忽地想起什么,垂眼。
泡泡昂头,举起一捧野花,奶声奶气地喊:“阿姨你好漂酿,这是我爸爸送你的?。”
康颜愣神数秒,泡泡晃野花:“阿姨,花花不好看吗?”
康颜抿唇笑,蹲地薅了薅泡泡头顶的?短毛:“这是谁家小朋友呀?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呀?”
泡泡把花塞进她怀里,凑她脸颊边蹭了蹭:“我是你家的小朋友呀!”他吧唧往康颜脸上盖章,搂住康颜的?脖子,“妈妈,泡泡好想你呀。”
康颜抚.摸儿子的?后背,对电话说:“林秘书,你骗我是吧?许永绍人呢?”
林秘书支支吾吾,手机又进了一通电话,康颜一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没好气地接通:“你在哪儿呢?你怎么把儿子扔我家门口了?”
许永绍在电话里哄笑:“你往旁边看。”
康颜伸长脖子往旁看,许永绍从房屋侧面鬼鬼祟祟地探头,与康颜对视后,他咧嘴,满脸笑容。
康颜又气又好笑,对话筒说:“许永绍,我不是跟你说,别来找我给我点时间吗?你怎么就不听呢?”
许永绍说:“我没来找你呀,我是来找儿子的?,你问泡泡是不是?”
康颜扯开黏糊糊的?儿子:“泡泡,老实交代,是不是你爸爸让你来的?”
泡泡一瘪嘴,眼底滚金豆子:“是泡泡想妈妈了,是泡泡要来找妈妈的?…”
他边说边往康颜怀里蹭,康颜心疼,轻手擦他的?眼泪:“哦哦哦,好了妈妈知道了,妈妈中午给你做饭饭吃好不好?”
泡泡开心点头:“嗯!”
康颜牵泡泡进屋,许永绍大步跨来,康颜转身指他:“停,”手指戳他的?胸.口往外推,“是你儿子来找我,不是你来找我,许先生请自重。”
许永绍倏忽皱眉,哼唧几声,捂心口往旁倒,康颜赶紧搀扶他:“你、你胸.口又疼啦?伤都没好你跑来干什么呢?!”
她手足无措,混乱间,许永绍蓦然拽住她的手。康颜愣了愣,被他拽近胸前,垂头在她头顶喷热气:“小颜,你都不想我吗?”
康颜抬眼看他,用力抽手:“你骗人,你明明是右胸受伤,捂什么心脏啊!”
康颜拽不动,许永绍反手握住她的双手:“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撕了,跟我回家吧,我真的?很想你。”
两人静立片刻,康颜挣脱他的?手:“…我还有两个多月就考试了,我想好好考虑以后怎么跟你相处,不想凭一时感情混日子,你能给我这个时间吗?”
许永绍温柔一笑:“好。”他眼珠一转,“但是…如果我们爷俩散步到你窗下,你记得跟我们打个招呼。”
康颜怔了怔:“...什么意思?”
泡泡举胳膊挥挥,试图吸引康颜的?视线:“爸爸搬家了!离妈妈好近哦!”
康颜看回许永绍,许永绍的?笑容意味深长:“确切地说呢,是我在你们镇上买了一栋房子,这边由我投资搞旅游开发,顺便带动刺绣和国内一些纺织品牌合作。”
康颜偏头发笑,故作正经地轻推肩膀:“又先斩后奏!”
“哎呦…哎呦疼…”
“哪里又疼了?”
“你摸摸就不疼了。”
“许永绍你再?骗我!你个乌龟王八蛋!”
*
许永绍得到许可,愈发嚣张起来。
清晨康颜要出门打水,就看见门口多了一篮子新鲜果蔬,人影要么在田埂晃晃悠悠假装拔草,要么跟一群早起没事干的老大爷闲聊天。
夜里康颜在阁楼看书,就听见楼底有稚嫩的童音在说话,一推窗,望见许永绍牵儿子在野地散步消食,泡泡还傻不愣登地朝她挥手:“妈妈!”
康颜心想,他最近确实挺闲的。
隔壁几个大爷大妈尚且知道种点地施施肥,他每天不是来她家门口,就是在去她家门口的路上。
康颜给他发信息:「你能不能找点正经事做?哪怕种地种菜也成呀?」
没多久,许永绍回复:「你怎么知道我没种菜呢?兴许我已经靠种菜发家致富了(* ̄︶ ̄)」
「……」
康颜靠强大的?自制力阻止自己敲他一榔头的欲.望,努力看书学习,迎来了最后一周关键期。
许永绍没再叨扰,只派了阿旺接送她考试往返。
考完试那天,康颜有种松口气的?畅快感,遥遥望见等待的?车是许永绍的?专属座驾,瞬间心跳加快,忍不住大步跑去。
她高高兴兴地拉开门,却只有泡泡扑来:“妈妈!”
康颜接住飞扑的?儿子,老贺回头:“太太,您考完了?”
“考完了。”康颜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许永绍呢?”
老贺招呼她:“您先上车,外面冷别冻着。”等康颜抱泡泡落座,老贺才说,“许先生最近有事,让我送您和泡泡回您家里。”
康颜愕然:“不是回别墅吗?”
老贺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
康颜帮泡泡翻毛衣领口:“公司最近有什么事啊?”
老贺沉吟数秒:“这个,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大致知道一些。许先生升任董事长后,就撒手不管公司的事,没多久有人去镇上请他…”
彼时许永绍正坐阳台眺望远山,闲适地端杯喝茶,王挚的?秘书前来请他回公司。
许永绍不请坐不请茶,自顾翘着二郎腿,倒茶壶洗紫砂杯:“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大病初愈不方便,正好想给自己放个假。”
秘书点头哈腰,听他敷衍几句,两手空空地离开。
没过一周,王挚亲自来请,带了厚礼奉上。许永绍只看一眼,将书翻了个页:“王总破费了,拿回去吧,我现在粗茶淡饭过得挺好。”
王挚无?奈,拿了多少?来就拿了多少?走,第三次再登门时,一份厚礼未备,而是拿来了协议书与合同。
许永绍终于掀起眼皮瞟过。
王挚不仅转让了部分股份,还白纸黑字保证了元老们不会再?干涉许永绍的?执行力度,并且移交了自己总决权。
许永绍这才放下陪儿子的?玩具,让姚姐为王挚斟茶。
听完老贺的叙述,康颜轻笑一声:“鬼门关闯一遭回来,依旧是个人精,鬼都磨不了他的?性子。”
她踌躇着:“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接泡泡?”
老贺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先把您送回镇上,您要是需要他来,回头我跟他讲一声。”
康颜摇头:“算了吧算了吧…”她倚靠座椅,“爱来不来。”
*
老贺送康颜到家门口,康颜叮嘱他注意安全,便牵着泡泡上楼。
泡泡头一回住进这种老房子,兴奋得抱扶手攀来攀去,听见门外狗叫,还自来熟地和一群半大的小朋友遛起了狗。
夜里康颜烧水帮泡泡洗漱,泡泡踩着热水盆子,水花哒哒溅起:“妈妈,泡泡可不可爱呀?”
康颜帮他擦脸:“可爱,全世界你最可爱。”
泡泡歪头靠住康颜的?胳膊:“妈妈不会不要泡泡的?对不对?”
康颜凑近亲他的?脸蛋:“不会,妈妈和爸爸都最爱泡泡了。”
泡泡咯咯直笑,康颜擦干净他的?小脚丫,抱起儿子上楼,嘴里嬉笑逗趣:“小火车呜呜呜开起来咯~”
二楼是阁楼制式睡房,几乎只容得下一张大床和一套桌椅,泡泡被康颜轻轻扔床上,兴奋地滚来滚去,头埋进枕头:“香香的?,妈妈的?味道!”
康颜抚.摸他的?后背:“睡觉吧,睡起来妈妈带你去镇上买摔炮好不好?”
泡泡拱进康颜的?臂弯中:“妈妈,我爱你呀。”
康颜有一搭没一搭拍打他的?后背:“睡吧。”
小孩闹起来烦人睡起来却很沉,康颜摸了摸儿子熟睡的脸,两颊鼓着微微咂嘴,忍不住又亲一口,这才起身去洗漱。
水温有点烫,康颜泡得两脚通红,忽然后脖子过冷风,她转头,发现玻璃窗有点豁缝,正哒哒拍打窗框。
康颜擦干脚去关窗,惊喜地发现,山里初雪悄然而至,窗框已经积了一层薄白,有光的?地方簌簌飘着雪花。
康颜微叹气:“说好的?考完试就答复,又说话不算话。”
她上楼抱紧儿子,带着些许惆怅沉沉睡去。
*
一夜风雪过,康颜被阁楼透入的刺眼白光照醒。
昨天玩得太疯,泡泡四肢大张依旧熟睡,康颜不忍吵醒,帮儿子掖了掖被角,轻轻起身去拉窗帘。
帘子拉开一半,大片金黄映入视野,康颜陡然怔住──
油菜花海。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狠狠揉眼睛,金星散开,花海却愈发清晰:从前废弃的?田埂,尽数被油菜花覆盖,连绵数十亩。皑皑白雪中,这片嫩黄色尤其显眼,仿佛春风提前破开冬日严寒,只在她家门前开出盎然春意。
康颜屏住呼吸。
满眼金黄中,一个男人站于花田中央,白色毛呢大衣与隐约雪地映衬,笑容在阳光中灿烂温暖:“早上好!”
他朝她张开双臂。
康颜鼻尖发酸,眼底冒出热泪,顾不上外套,只穿了身睡衣就往楼下奔跑。
老木头经受体重,发出欢快的咯吱声,康颜三步并两步跳下楼梯,猛地推开大门,却蓦然停下脚步,踌躇着。
许永绍微微颔首,敞开毛呢大衣。
康颜不再?犹豫,张开胳膊迎上去,双腿撇开一丛丛鲜花,像多年未见般扑入他怀中。
许永绍合拢外套,大手轻抚她的脊背,康颜闻着花香喉咙发哽,说话略带鼻音:“你怎么弄来这么多花的?”
许永绍在头顶哄笑:“我说我在种地你不信,我找人建了个大棚,请专人帮我种油菜花,整整三个月都在干这件事。”
他搂紧康颜:“昨天半夜雪一停,我就跟一群人在这里插花,每一朵都是我们亲手插.进去的。”
康颜将头埋得更深,许永绍揉她的短发:“幸好你喜欢的是油菜花,要是黄水仙,我得准备三年才敢来见你。”
康颜抬眼,许永绍垂头凝视她:“喜欢吗?”
康颜憋住眼泪,不断点头。
许永绍略略推开她,从衣兜掏出小盒子:“你说的那部电影我看了,有句话我很赞成…”
他掀开丝绒盒子,沉声念到:“Sometimestheonlywaytocatuncatchablewomanistoofferheraweddingring(要套住一个无法捉摸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她套上婚戒)”
清晨阳光耀眼,钻石更是光辉夺目,刺得康颜双眼酸胀。
许永绍微笑看她:“小颜,我还你一个正式的求婚,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承诺。”
康颜勾手指擦眼泪:“你说。”
许永绍拈出钻戒,说话轻声轻气,如同微风拂过金色花瓣:“今天明天后天,以后每天都要见到你,好不好?”
他的?睫毛有光,像镀了层琥珀色鳞粉,悄然扇动。
康颜破涕为笑,骄傲地抬起下颌,向他张开五指,响亮而坚定地回到──
“好。”
【正文完】
晋/江/文/学/城@途三妖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番外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