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康颜无处可去,只能留家里带泡泡玩,姚姐看她落寞的模样觉得心?酸,特?地问了她爱吃的菜想给她做桌美食,康颜却没心?情吃。
她的群聊一直在响,年轻人但凡聚会就爱拍照,拍了照就会互相发送,群里最方?便自取自拿,一下午手机都是叮咚叮咚的提示音。
康颜抽出手机看几眼,扔去沙发,泡泡踩着?小鸭子婴儿鞋,撒开手就到处跑,还企图爬楼梯,都被康颜卡着?腋窝抱回去。
康颜有点后?悔生了男孩,男孩真的太闹腾,闹得她筋疲力尽。
她颓然往沙发一靠,手机蓦地响铃,康颜姿势不动,慢吞吞往沙发缝隙摸索手机:“…喂?”
“坐阿旺的车去机场。”
康颜猛然睁大双眼,一看手机果然是许永绍,烦躁地回复:“为什么?我?不想去。”
“阿旺马上就来?,你换件大方?得体的衣服,有个小型宴会要参加。”
“我?不想去…”
“见?不到你我?放不下心?工作,”他附话筒轻轻吹气,“不要跟我?呕气,你知道呕气讨不到什么好。”
康颜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
*
许永绍坐车里,隔着?镀膜玻璃望了眼天空,飞机震云降落,留了道不深不浅的白痕。
他掐手表等待,飞机很准,人不准,在机场磨蹭了许久才出来?,工作人员带她来?时,仍旧垮着?脸。
许永绍歪唇哼笑。
康颜穿的是早八百年就不穿的枣红棉袄,牛仔裤膝盖头都蹭掉了色,鞋子也是皱巴泛黄的小白鞋。
他推开车门,康颜见?了人,特?意插兜挺高衣摆,假装不经意地转半圈,就是为了给他展示自己有多不听话。
这?点小打小闹,许永绍压根就不生气,若是康颜觉得解气,他挺乐得陪她玩。
他抿唇,故意装得有点愠怒,重重往后?一靠,康颜看他生气挺高兴,上身往他这?边探了探,即使?座位分隔也被她挤得只剩一指宽,近乎挨着?坐。
许永绍转眼珠,余光瞥见?她得意洋洋的小模样,睫毛扑闪着?黄昏暖光,像蝴蝶驻留洒落鳞粉,轻盈晶亮。
许永绍悄然扬起嘴角。
康颜浑然不觉,直到许永绍伸手到座椅后?,拎出两袋衣服:“换上。”
康颜皱眉盯了许久,许永绍晃了晃提袋:“怎么?要我?亲自帮你换?”
康颜捞走?手提袋抱住,许永绍揿按钮,面前陡然升起茶褐色透明挡板,康颜懵懵然注视片刻,视线转向?许永绍:“什么意思??”
许永绍慵懒后?靠,“让你在家里换好,你偏不听话,就只能当我?的面换了。”他俯身摁座位间的控制台,“小张,你往东西湖堤绕一绕,我?带太太欣赏欣赏府河。”
“好的许总。”
许永绍直起腰,胳膊大剌剌展开,手搭着?康颜的座椅靠背:“换啊。”
康颜攥紧提手:“等下车了再换。”
“下车就要赴宴,可没什么时间让你换衣服。”他勾手指轻摁康颜的后?颈,“怎么,你想穿这?身去宴会?虽说是小型,你这?么穿未免也太引人注目了。”
他凑近她:“我?是不介意这?样带你去,你呢?”
他喷过清新喷雾,每寸呼吸都带有海盐香,凉丝丝拂过脸颊,吹红耳根。
康颜推开他,背过去脱棉袄、毛衣,因为许永绍准备的是连衣裙加水貂绒外套,康颜深吸口气,不得不脱掉秋衣。
隔着?单向?玻璃,四面八方?尽是透明,康颜有种被窥探的心?虚感,尤其身后?的目光,灼灼燥热,仿佛能透过皮肉看清她的白皙与嫣红。
康颜加快穿脱,双颊已经被车内暖气烘沸,连肩头都是片圆润的红,随便一碰就能激起浑身鸡皮疙瘩。
许永绍的手伸来?。
康颜惊呼一声,被他捂住嘴,掰偏她的脸轻吻双唇,大手不安分地动作。康颜趁他不备,狠狠咬他一口,许永绍吃痛分离,却不生气,摸着?嘴角心?满意足地勾唇笑。
康颜低声吼:“你不要脸!”
许永绍大拇指揩出淡淡血渍,垂眼看了看,轻笑:“不要脸才能骑在要脸的头上作威作福啊,你说呢?”
康颜懒得搭理,套好裙子,反手去拉拉链,拉链却卡了内衬怎么也拉不上,越拉越心?急。
许永绍撇开她的手,捏住拉链一点点往上,康颜佝偻着?腰,遥望府河沿岸枯黄草地,高矮不一的居民楼隐于雾霾朦朦中。
许永绍拂弄她的头发:“这?种别扭,对我?而言只是小情.趣,这?么闹吃亏的是你自己,明白吗?”
他的下巴搁上她的肩:“别老想着?给我?添堵。”
康颜塌陷肩膀任他滑落,扭正身子,抱胳膊跷腿,正儿八经地目视前方?。
*
车开到酒店门口,许永绍挽康颜上顶楼,两边侍应生鞠躬示意。
诚如许永绍所说,比起从前确实只算个小型晚宴。顶楼空间大,有一小栋玻璃房,房内设有桌席酒宴;出了玻璃房是片露天平台,中央一汪幽蓝泳池,被池底灯光亮出群星拱月的图案。
这?两年康颜跟随许永绍出入过挺多宴会,已经没有第一次赴宴的窘迫,面对上前攀谈的人也能从容应付。
许永绍端起一小杯鸡尾酒,刚要同?康颜说话,一个立领西装男挺着?啤酒肚,冲许永绍举杯:“许老板。”
许永绍礼貌颔首,男人对康颜微笑:“这?就是许太太?真是不施粉黛也美丽动人,许老板好眼光啊。”
康颜不想演恩爱夫妻的戏码,敷衍地勾勾嘴唇,男人丝毫不介怀,朗笑着?晃晃酒杯:“您和太太真是恩爱,”他指了指许永绍的嘴角,“连这?种场合都不在乎,可真是让人羡慕。”
许永绍摸摸破皮的嘴唇:“刘董看笑话了,我?太太爱耍小性?子,刚刚还和我?吵了一架,心?情坏着?呢。”
男人清嗓子,凑近许永绍:“关于基地扩建的事…”
许永绍了然点头,拍拍康颜的胳膊:“你随便去吃点东西,等我?谈完事情来?找你。”他贴耳低语,“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不等康颜回答,男人领着?许永绍到露台角落的沙发,三四个西装革履的人起身,许永绍一一回应招呼,压手示意众人落座。
康颜知道他每次都带着?工作任务来?,只能像以往那样去旁边喝点饮料打发时间。
露台天气凉,泳池只充当点缀作用,池底和半空的光照得全身水影斑斓,走?路像泛起浪涌,一波波光线弯曲滑动。
康颜挑了处人少的地方?就座,百无聊赖地咬着?吸管,蓦然有人从眼前穿梭,在她正对面坐下。
康颜转头,来?人不过二十上下,娃娃脸穿西装,体壮肩宽,大背头梳的一绺不剩,违和的像拿老桩子嫁接嫩苗。
男人无聊地拿平板打游戏,康颜撂下玻璃杯,咣当两声,男人抬头看她一眼,过会儿又一眼,倏忽吭笑一声:“这?种场合居然会有女人不化妆?”
康颜的余光瞥见?许永绍,转着?手腕搅动饮料:“这?种场合不是还有人打游戏吗?”
男人笑得直耸肩,放下平板:“也对,这?种场合应当交交朋友。你叫什么?”
“康颜。”
男人摸下巴:“康颜…没听过,你是谁家的亲戚啊?”
问题直白不弯不绕,康颜聊起来?不费力,随手一指:“这?里头有几个你认识的,我?就一定要是某人的亲戚?说不定我?是混进?来?蹭吃蹭喝的呢?”
男人笑起来?更显脸型幼态:“你说话比那群老头子有意思?多了。我?才从法国留学回来?,确实没几个认识的,要不是我?叔办这?场晚宴,我?还真没法认识你这?么有意思?的人。”
康颜打量他:“哦,你是范庆和家的公子吧?”
范宇笑着?点头:“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外头来?蹭吃喝的。”他扫过康颜的杯子,“怎么喝果汁啊?不尝尝鸡尾酒?我?叔叔特?地请了theAviary的调酒师来?。”
康颜手捧玻璃杯:“我?不知道哪款好,要不你帮我?挑一个?”
她胳膊肘撑着?桌面,姿态闲适妖娆。
虽然五官生的清纯,眉眼却鲜明浓烈,点红唇瓣是艳丽的美,不点红便多了股弱柳扶风的情致,再加上许永绍特?地挑选只露锁骨的一字肩,欲说还休,比特?地挤沟壑更令人浮想联翩。
范宇挑眉:“我?也不会挑…”他故意压低嗓音,“不过我?会调。”
他起身:“我?帮你调一杯,HankyPanky,怎么样?”
康颜歪头:“那就麻烦你了。”
许永绍捏着?高脚杯,目光流转。
康颜拢拢半身长的水貂绒外套,颤动腰肢,踏猫步似的一步一错落地往前走?,经过许永绍时,裙摆绣的纹样艳丽直逼眼底,银丝缀的水钻光点粼粼。
像即将枯萎的牡丹浇沥春水,她被别的男人推入春潮,柔柔波动着?,从他身旁游过。
“许老板…”
许永绍压低眉头闷声不吭。
“许老板?”
许永绍蓦然抬眼:“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刘董说:“许老板,您是不是对这?个计划不满意啊?”
许永绍沉默着?,高脚杯在指尖打转,几滴橙红溢出。
“许老板…”
“不好意思?,”他起身,“我?有点事要处理。”
许永绍端起鸡尾酒,步履虽急却稳,经过泳池时歪手一倒,空玻璃杯被他弃置于池面,随波澜颠簸起伏。
大股橙红注入幽蓝,变成魅惑的紫,焚香般袅袅弥散。
作者有话要说:许永绍:(︶︿︶)=凸
康颜:ㄟ(▔,▔)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