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车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梁有余，神色温和。
“就这？”梁有余愣住了，原以为是工程队跟老车交接不当，闹了什么事情出来，却不想，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且看老车神色温和，语气平缓，似乎来找他只是顺路，并不是因为发生了不愉快？
“连家军军营自从设立女兵兵营开始，本就是为了让大昭国更多的女子能为家国作出更多贡献，若是凡事都指望男子，到底有限，谁也不嫌人多。如今虽然开放了女兵征收，一切都跟男兵征收没有区别，但。”
老车语气悠悠，不急不慢的说着，突然停顿了下来。
梁有余满脑子都是问号，不明白征集良医跟连家军女兵兵营有什么关系，若是考核，每个月考核日，全城大半的大夫都会前去兵营，只留下小部分，应对百姓们的病理需求。
“但？”
梁有余有些小心的开口反问，话说一半最要命，他又不是老车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猜到对方是几个意思。
“能通过选拔的女兵，谁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但既然连家军要为天下女子们撑腰，自然是要为她们多考虑一些，比如，没通过选拔的女兵，何去何从。”
老车把玩着手中的一对老核桃，也不在意梁有余的试探。
“这......总不能，还把未来也管上吧？”梁有余怔住了，虽然眼下没有外敌，也就京城为皇位闹腾来去，但再闹腾，也得有个胜负，迟早的事，做不得太大的影响。
说的难听一些，谁在上面，大多数百姓决定不了，也不在乎。
只要没有外敌来犯，有连问荆在，谁在乎谁在那个位置上呢。
如此，庞大的连家军也算是空置了下来，但总不能用在管女子的事情上，岂非太过？
“连家军的军规从来都是保家卫国，女子也是百姓。”老车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即便不是处于战争时期，连家军也不会忘记军规的核心。
梁有余闻言顿时一噎，好家伙，老车这样说，他要怎么接？怎么接似乎都不合适，还是不吱声为妙。
“西北这次的瘟疫，缺医短药，百姓们能熬过这一次，全靠吴姓女商人跟将军的强势扶持，大难临头之际，愿意前往西北救人的医者，始终是少数。”
老车神色淡淡，没有情绪的话语反而让梁有余有种难言的难受。
西北十八个城池陷入瘟疫，谁敢去呢，又不是不要命了。
可是虽然明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可还是觉得有种古怪的难受。
梁有余觉得，自己也许是真的老了，才会这样容易有情绪了。
“现在征集良医，也用不上，西北那边不是已经熬过去了。”
梁有余有些呐呐，他越发不明白老车是什么意思了，每一句话似乎都跟上一句话，没什么关系。
“所以，没通过选拔的女兵们，若是能学习医术，成为医女，对于大昭国的百姓们而言，是好事，若是往后出现什么瘟疫，也不至于找不到医者前往救治，从连家军里出来的医女，有责任前往需要的地方。”
老车盘核桃的手停了下来，目光淡淡的落在了震惊的忘记表情管理的梁有余脸上。
“......”梁有余从来没想过，连问荆真正要下的棋，竟然是这一步。
原来如此，难怪突然多管闲事，难怪突然开设女兵兵营，难怪突然要那十一处铺楼。
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只是为了医女做准备。
需知若是直接提出医女，必会遭受极强的反对，男女授受不亲，作为医者，望闻问切，触碰是避免不得的，医女毕竟是女子......
梁有余深吸了一口气，连问荆这一步一步的紧扣，都是为了医女的名正言顺，以及减少反对跟抗议。
如今老车前来要他发帖征集良医，怕就是为了给没能通过选拔的女兵们做准备的。
这一次西北的瘟疫，也许触动了连问荆，所以才会有这样一出。
一时间，梁有余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看来，你明白了，征集良医这件事势在必行，前来应征的医者，我会亲自一一面谈，医女的筹备，先不要张扬，时机还不够成熟。”
老车神色笃定，虽然新女兵们还没训练出成绩来，但一个月后的考核，就能见分晓了。
若是成绩良好，一个月后正好铺楼竣工，只要医者到位，就可以直接公开医女计划。
若是成绩欠缺，也不在乎再多等两个月，愿意教导女子学医的医者，可不见得是多数。
数量不够，医女私塾也很难运转起来。
“是，只是，恐怕难。”梁有余深吸了一口气，需知每个大夫都是有自己的脾气的，越是优秀的医者脾气越大，让他们去教女子......恐怕大多数都会拒绝，甚至闹脾气。
老车浑然不在意的摇头，淡声道，“你只管去做。”
“就这个？还有别的吗？”梁有余有些萎靡不振的蔫吧着头，榴城最有名的那几个老大夫他也往来过，那脾气叫一个臭。
老车看了一眼蔫蔫的梁有余，似笑非笑道，“怎么，你还想有别的？”
“没有。”梁有余抬起头来，面无表情道。
老车见状，也不多做停留了，起身便告辞离开。
待老车身影远去后，站在梁有余身后的杨师爷，这才回过神来，“大人，这，榴城的天，怕是又要翻天了啊。”
“废话，你舍得让你闺女去给一群男子看病吗？”梁有余没好气的叹了又叹，觉得自己的头发又要少许多了。
杨师爷顿时一噎，脸色古怪了起来，心中天人交战不已，医者救死扶伤，本就是高尚的，可是，可是，一想到自家闺女要给无数个男子看病，他就浑身不得劲!
“只盼着囡囡能通过选拔才是，这样就不用去做医女了。”
梁有余闻言，顿时脸色一班，斥责道，“这番话，莫要再说，你该知道生死当前，旁的都算不上事儿，连将军既然有这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