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复诊,就是一整日过去了,夜色降临时,莫知晓只觉得又累又饿,老嬷嬷送走最后一个病患后,莫知晓有些没骨头一样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目光没有焦距的任由大脑放空。
桌上的小册子密密麻麻记录的满满当当的,多亏了这些愿意尝试掌中仙膏药贴的病患们,如今她对掌中仙的了解已经十分充足了,剩下就是对掌中仙进行其它种方式的入药研究,好在西北有不少来自南疆的医者,到时候可一起专研。
南疆的医术方式高超且新颖,大胆而有效,前段时日的交流让她受益匪浅。对于制药跟用药有了更多的理解跟认知。
连问荆进来的时候,看到莫知晓这般放空的神态,心中泛起一抹温柔,快步上前,一手捞起小姑娘就抱在怀里,低声道,“缓一缓。”
“嗯。”莫知晓靠在连问荆怀里,闭上眼养养神,今日着实是累着了。
比起会事厅的一派甜蜜温馨,榴城里的普通一个宅子里,却上演着令人心惊肉跳的殴打。
生的人高马大的李明,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眼里满是凶狠,他的拳脚不断地落在地上蜷缩尖叫的瘦弱女子身上。
“到底把房契藏在哪!说不说!”
“啊……!”女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断的传开来,周围的邻里已经习惯了隔三差五上演的尖叫哭喊,谁也不敢前去阻拦。
最初开始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去阻拦,可是反而惹得李明更加变本加厉的殴打,从那以后开始,谁也不敢去阻拦了。
也不是没有人试过去报官,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最后都是不了了之,而李明并没有因此改变过半分。
李明是个孤儿,十七岁的时候被李阿莲的爹娘看中,入赘到了李家,这才起了名字叫李明,与小一岁的李阿莲成亲。
李阿莲是先天不足的早产儿,她无法生育儿女,李家爹娘这才为她入赘了李明,只图李明能照顾好李阿莲一辈子。
刚入赘到李家的李明,因为从小吃遍了各种苦头,因此格外珍惜在李家的日子,虽然李阿莲无法生养孩子,但他也不在乎,只求能安稳过日子。
原一开始,两人也算是把日子过得很不错的,但是随着李家爹娘先后去世后,李明就染上了赌博,李阿莲苦口婆心的劝,期初李明还会收敛一些,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明开始嫌弃李阿莲不会生孩子,李阿莲苦在心中,又害怕失去李明,便不敢再阻拦李明赌钱。
渐渐地,李明越赌越大,彻底的沦陷为一个疯狂的赌徒。
李家值钱的物件,不得不一件一件的卖掉,换银子给李明偿还赌债。
可是总有不能卖的物件,李阿莲每每不愿意,就要承受李明的拳打脚踢和不堪入耳的辱骂。
原本健康的李阿莲,也因此浑身是伤,越来越瘦弱。
如今李家能卖的全卖空了,只剩下这座宅子了。
李阿莲怎么能同意把宅子卖了呢,那是她的爹娘留给她的家啊!
因着李阿莲的不同意,已经被李明殴打了好几日。
赌坊催债的恐吓,吓得李明屁滚尿流,回到家中后,便愈发凶狠的发泄在李阿莲身上。
李阿莲不停的尖叫哭喊,可李明已经彻底沦为了疯狂的赌徒!赌坊的掌柜说了,今天要是不把欠下的银子还回去,就要砍断他十根手指!一根一根的砍断!
“贱人!你个不会下蛋的鸡!快点把房契交出来!”
一想到十根手指会被一根根砍掉,李明就觉得双手仿佛已经提前感知到了疼痛一般,他的眼眸愈发的通红起来,落在李阿莲身上的拳脚,也愈发的狠了几分。
“啊!那!那是!那是爹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不!不能给你!”李阿莲痛的鼻涕眼泪混在了一起,短短的几年时间磋磨,她不过是二十三的年纪,看起来竟像是年过半百的老妪一般,干瘦苍老。
“留给你?你连蛋都下不了!那是给老子的!不然!老子凭什么娶你这么一个不会下蛋的鸡!”李明见李阿莲死活不松口,一把操起一旁的木椅就朝着李阿莲狠狠地砸了下去。
“啊!”那木椅狠狠地落在了李阿莲的背上,李阿莲被砸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了出来,染红了地面。
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场笑话一样,先天不足的被阿娘生下来,然后在十二岁时,才发现自己先天就不能生育。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不能生育,根本就是要了她的命。
她为此自卑痛苦,不敢出门见人,总觉得一出门所有人,仿佛都知道她不能生育一般,旁人的目光让她恐慌而心悸,明明无法生育这件事,只有她跟爹娘知道。
可是总有露馅的一天,比如迟迟没有谈婚论嫁,那些对她有意的人家,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打听到了她不能生育的事情。
然后从那以后开始,旁人就开始指指点点,爹娘也因此抬不起头来。
后来,爹娘找来了李明跟她成亲。
那个时候的李明,胆小懦弱,说话轻声细语,她虽然不喜欢李明,但也没有反对爹娘的决定。
爹娘过世前,日子都还算平稳。
可是,爹娘过世后,她的人生才彻底的沦陷在了地狱里,再也挣扎不起来。
邻里的帮助,不仅没有让她从中逃脱,反而雪上加霜。
她每日都像是在地狱中煎熬一样,恨不得死了算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什么!
可是死,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李阿莲迷迷糊糊中,晕了过去。
李明看到地面上,被李阿莲吐出来的淤血,吓得双腿一软,再看李阿莲一动不动,以为李阿莲被他活生生打死了,吓得一个哆嗦,没能忍住,失禁了。
“不!不关我事!不是我!不是我!”
李明顾不上湿透的裤子,软着腿从屋子里离开,小心翼翼的打开后门,见没有人在周围,便立马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