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吴以廷又道,“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们逃到西北也是可以的。”
“那不是三皇子的封地么。”金梦芸想起总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三皇子,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啥。
吴以廷郑重的点了点头,“连将军毕竟留在京城,顾不上太多,哪怕是他的地盘,也很难保证四皇子的人不会浑水摸鱼进去,尤其是你,若是让周家发现,阿芸,你会死,所以你必须改头换面,用个新的身份,我不能让你冒险。”
“我听你的。”金梦芸闻言,心也跟着沉了沉。
吴以廷伸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头,轻声道,“三皇子虽然没什么存在感,但是他性情温和,西北贫瘠,但地广人稀,吴家不缺银子,要生存,也是容易的。”
“以廷,有需要金家的地方,你一定要跟我说。”金梦芸见吴以廷神情坚定,心里的担忧也少了些许。
吴以廷闻言,心中温暖,金梦芸眼里全是他,这个样子的她,让他生出了无限的勇气来,“当然,你是我的贤内助。”
金梦芸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吴以廷的眼。
一个时辰后,吴夫人这边收拾妥当了,老梁驾车,吴老爷跟吴夫人一个马车,吴渺渺的尸体单独一个马车,因为是要逃亡,吴夫人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带上了,光是东西都装了快有二十几个马车那么多,吴以廷跟金梦芸则是单独一个马车。
吴老爷安排好了替身跟眼线后,队伍就连夜浩浩荡荡地前往广城。
而连问荆这边,一路上都抱着悄悄掉眼泪的莫知晓,轻声细语的安慰着,说起来还是两人头一回来南疆,若非西北瘟疫,京城夺位混乱,他是想跟小姑娘留下来玩个个把月的,南疆风土人情热烈,温暖如唇,处处都是小姑娘喜爱的鲜花。
窑城跟南疆之间只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尤其是修路过后,更是平坦,子时一过,就抵达了南疆的入口。
守着入口的几个士兵本就出身连家军,看到一个不起眼的马车停下来时,惯例上前查询身份令牌。
结果驾车的暗卫一拿出连问荆的手令后,几个士兵顿时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关着车门的车厢后,立刻跪了下来,“属下拜见将军。”
“起。”里头传来连问荆不冷不热的音色后,几个士兵更是激动不已,连忙拿出清心丸递给驾车的暗卫后,就退到了一边,让开了道。
其中一个士兵更是激动的骑上了马,亲自引路。
马车有条不紊的进了有瘴气的密林,在士兵的牵引下,抵达了南疆城,一路上连问荆都在不紧不慢的询问引路的士兵关于南疆城的情况。
问清楚后,便让引路的士兵不要惊动南疆城,低调入城。
士兵虽然疑惑,但出身连家军的第一守则就是不多嘴,绝对的服从。
是以便领着连问荆深夜入了城后,便回了入口。连问荆拿着吴家的令牌,清算了吴家在南疆所有的资产后,转入了自己的名下,然后带着两万连家军跟吴家全族,连夜离开了南疆,前往广城跟吴以廷等人会合。
吴家全族已经在几日前得知了吴渺渺的死,所有人面容哀戚,打不起精神来。
一路上气氛都格外的冷寂,待他们抵达广城,吴渺渺的尸体已经火化完了,吴以廷等着莫知晓来了之后,再撒骨灰。
一路好赶,终于在正午前抵达了广城,因着不想惊动百姓们,士兵们全都在城外,没有跟着入城。只有吴家族人跟着连问荆和莫知晓一同来到了海边。
连问荆看了一眼沙滩上的吴以廷,他手里捧着一个骨灰盒,想来是在等莫知晓。
莫知晓呆呆的看着吴以廷手里的骨灰盒,她的脸色不由得发白,喉头酸涩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吴以廷体贴的点了点头后,莫知晓便松开了连问荆的手臂,走到了吴以廷身边。
“一起罢。”
莫知晓没有吭声,颤抖着手抓了一把骨灰,看着眼前的大海,眼泪不自觉的就掉了下来。
渺渺是对这世间何等不留恋,才不肯落土沉息,重新投胎,而是非要溶于这一片辽阔无际的大海。
“洒罢。”吴以廷的音色里满是伤色,他的腰杆笔直,在日头下,像是被永恒定格在这一刻一般。
莫知晓抿了抿唇,用力的一扬,*的骨灰就纷纷扬扬的落在了海面上。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不断地有*的粉末落下。
吴以廷跟莫知晓,一人一把,轮流抛洒着,吴以廷身后的吴家父母跟其他族人,早就哭花了脸,而吴以廷依然坚毅的没有落泪,他的目光里满是坚定跟从容。
骨灰撒完后,吴夫人已经哭晕了过去。
金梦芸第一次看到海,匆匆如此,却留下了难以言说的伤怀。
莫知晓怔怔的看着海面,视线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连问荆缓步上前,揽着莫知晓,轻声道,“她只是去了她想去的远方。”
“嗯。”莫知晓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后,抱住了连问荆。
连问荆看了吴以廷一眼后,把吴家的令牌还给了吴以廷,产业已经转移,令牌该物归原主了,“你们出发罢。”
“多谢将军。”吴以廷接过令牌后,便转身带着吴家全族离开。
金梦芸看了莫知晓一眼后,也跟着上了马车,出城后,吴家全族在两万连家军的护送下,往北疆前去。
海水有一搭没一搭的拍打着沙滩,海风仿佛也听到了这场悲伤的送别一般,轻柔的微微拂动着,莫知晓安静的把头埋在连问荆的怀里,直到吴家队伍远去后,才缓缓抬起头来。
“问荆哥哥,我们去西北罢,百姓们在等我们。”
连问荆低下头来,打量着小姑娘红肿的眼皮,轻轻地吻了吻小姑娘圆润的额头后,一把打横抱起莫知晓,上了马车。
驾车的暗卫立刻驾着马车,往西北方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