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把整个朝堂里的臣子给换了吧,总不能,把皇室宗亲都杀光?
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甚至可以想象,三皇子登基,会是多么混乱的场面。
“阿云,身为男子,责任永远第一,那些不可能的事情,总得有个人去打破,好比父皇生前不断地提拔寒门子弟一样,总得有人,破了这个局面,这也是你兄长的心愿,否则,他何必背后铺下这样庞大的计划,把吸血虫,一个一个的挑出来,碾死。”
五皇子闭了闭眼,打开了密道,只留下一个背影给焦虑的连问云。
从前他不明白连问荆为什么不肯站队他,后来他明白了。
连问荆想做的,不只是纯臣,还有那些吸附着这片大好河山,不做半点贡献的奸贪,玩弄权术的吸血虫。
比如昔日的兵部,他当时就觉得奇怪,兵部尚书的狡猾,怎么可能被人捉住这样大的痛脚,怎么那个老者那么巧,就去了埋了尸体的山里。
到现在,周家案子的诡异,他甚至觉得大有可能是连问荆的手笔,周家可不是什么良臣。
但他觉得不妥的地方是,为什么要杀周羽婷,周昊予至今还是没有消息。
总归,连问荆要做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他们能想到的。
密道口自动关上,连问云眼睁睁的看着五皇子的背影消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刻,他有种难言的颓废感,他跟连问荆之间的差距,根本就是天堑之别。
连问云坐在长椅上,双眸垂下,五皇子这番话,他听懂了,也正是因为听懂了,更难受了。
五皇子明日就得登基,二皇子在城外虎视眈眈,宫里有多少二皇子的眼线,谁也不知道。
连问云不得不放下自我审视的坏情绪,打开了桌上放了许久,宫廷的地图以及京城城内的地图,他得好好想一想,如果他是二皇子,有眼线的话,会从哪里入手,没眼线的话,又该从哪里攻入。
今晚之前必须安排好,好在城内的十万士兵都是连家军出身,忠诚骁勇这个不是问题。
这一刻,连问云不由得抿了抿唇,他再如何都追赶不上连问荆,就好比他想到京城内都是连家军,都会下意识的觉得放心许多。
起码不担心会出现叛军。
为什么能这样信任连家军,还不是跟连问荆有所关联。
连问荆回京前,他也是万千瞩目的天之骄子,可连问荆凯旋回京后,他就像被蒙了灰尘一样,别人只看得到连问荆,再也看不到他了。
连问云自嘲的压下不受控制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样危急的时刻,还能分神在这些地方。
或许一直以来,他都太想证明自己,不比连问荆差。
虽然他很敬重连问荆,也很濡慕连问荆,可越是这样,才越想证明自己给连问荆看,给别人看。
摇了摇头,连问云一口闷了一杯浓茶后,提笔开始规划。
五皇子这头,通过密道回到德妃寝殿后,就把老嬷嬷喊了进来,老嬷嬷迅速的收拾一番后,戴上了五皇子递来的,德妃的面具。
“殿下,您瞧,这样可有不妥之处?”老嬷嬷还是头一回扮演德妃,有些紧张,但好在她的身量跟音色,都跟德妃很相似,不仔细听,也听不出来。
五皇子仔细的打量一番后,很是满意道,“很好,辛苦嬷嬷。”
“殿下,老奴会扮演好娘娘的。”老嬷嬷也知道这是风雨欲来的征兆,她自小跟着德妃一起长大,情分本就不同,德妃有了五皇子后,也是她手把手的照顾五皇子长大,为了母子两的安全,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五皇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老嬷嬷很快就进入的状态,外头敲门而入的奴才们,也在说着登基大典安排的一些细节,忙的晕头转向,五皇子见老嬷嬷应对有度,便离开了宫殿。
总是要有所牺牲的,包括他自己,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这一夜,宫里满的灯火彻夜通明,而城内,士兵们忙碌的穿梭着,连问云手里握着地图,不断地指挥,其他官员们听到消息,几乎也一夜没睡,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夜大约是京城最后的平和。
次日天色微亮时,五皇子就在太监们的伺候下,洗漱穿戴,一席礼典龙袍,端重的着在身上时,五皇子才明白,为什么自古以来,帝王都是孤独的。
肩上的重任,实在是太沉了。
因着帝王驾崩的原因,登基大典十分仓促,也没有以往那么隆重,简单了许多。
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做好了一旦二皇子攻打进来,如何躲藏才能保命的准备。
对于五皇子的登基,几乎没有人脸上是真切的笑意,不是不希望五皇子登基,只是二皇子才斩杀了废后跟废太子,这样的残酷手段,加上重兵在手,怎么可能会放任五皇子登基呢,所有人都害怕自己的脑袋,会在混乱中不保,实在是笑的十分勉强。
五皇子也不在意,扫过一地的官员后,他跟伪装成德妃的老嬷嬷,一步一步的,走过漫长的通往大殿的路,每一步,都在提醒他,要格外小心。
他里面穿着两层软猬甲,关节处也戴上了防护,为了防止中毒,早早地服下了仁和堂的秘药,他的靴子里各有一把匕首,两个手腕内各自戴着淬了毒的袖箭,他的长剑也圈在了腰上。
他已经准备好,战斗了!
为了父皇的遗愿,也为了自己保家卫国的理想,他无所畏惧,敢十万搏二十八万,也敢站在明处,等待暗处的蝼蚁来刺杀他。
他会坚持到最后一刻,直到连问荆回来。
所有人都听着五皇子的脚步声跟锣鼓礼炮声,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是沉闷的,皇室宗亲们更是一头冷汗,只盼着二皇子杀进来时,能留他们生路。
五皇子握着老嬷嬷的手,每一步都坚定的抬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