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给本宫振作起来!”
东南太妃忍不住斥责出声,帝王临终前这般绝情,毫无征兆,她连准备起事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早知道帝王会突然改变主意,她定会早早拉拢武将,先把宫廷包围起来。
但是这世上,没有早知道。
她高估了帝王对嫡长的在意,也没想到帝王在意了二十多年的嫡长,突然临终前竟然就不在意了。
这就算了,竟然还废了她的后位!
这让东南太妃怎么想,都想不通。
“母亲,算了罢,我本来也不适合那个位置。”想起五皇子的气宇昂轩跟压迫性极强的威压,东南王就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昔日里那个总是贪玩又爱四处折腾,最不认真学习的人,如今却仿佛脱去了任性的外壳,变得令人无法与其直视了起来。
他不傻,自然看出来了五皇子平日里只是懒得去争夺锋芒,因为足够优秀了。
这个认知让东南王愈发难受了起来,果然,父皇的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是庸才!
“闭嘴!”东南太妃听到东南王这幅泄气的模样,气的脑瓜子嗡嗡的,怎么别人的儿子总是那么优秀,她的儿子就跟榆木脑袋一样!不争气就算了!还蠢!
东南王张了张嘴,颓然的低下头,没有跟东南太妃呛声,他顺从惯了,孝字总是放在第一位。
“我们得赶紧离京,去寻你外祖父的帮助。”倒不是东南太妃屈服于遗诏,不得不离京,而是他们的党派几乎都是文官,而那些文官也全都没吱声,默认了遗诏,只能离京寻父亲帮忙,因着父亲退下高位许久,在渟城养老,他们只能去渟城,再另做打算。
否则,德妃这个贱人,一定会想办法,让她死在宫里。
“可是外祖父已经年事已高,他的学生也没有聚集一起,我们.......”东南王闻言,忍不住皱眉反驳,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大怒的东南太妃一耳光盖下来,打的他一个不查,差点摔在地上。
力道之大,他清俊的脸上很快就出现了可怖的手指印。
“本宫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你若不争夺那个位置,你以为,德妃那个贱人,会放过我们,会放过你舅舅,放过你外祖父?”
东南太妃又是失望又是愤怒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饶是她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儿子养废了,过于顺风顺水的二十年里,他都未曾经历过什么风雨,要什么有什么,如今一朝失败,竟是这般模样!
简直丢尽了她的脸!
“*这么多兵马,不也没打算夺位了么。”头一回的,东安王顶嘴了,他的脸火辣辣的疼,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东南太妃打耳光。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分明是把他打懵了,却又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被打碎了,冒出了头,开始不甘的挣扎向上。
“你懂什么!他们肯定早就联手了!”想起贤妃跟德妃一唱一和的模样,东南太妃得到眼里迸发出惊人的阴毒,仿佛一个要吃人骨肉的罗刹一般。
“不过,他们肯定只是暂时联手,想把我们给压下去,再内斗!*绝不可能不争这个位置,贤妃这个贱蹄子更不可能不争!这么多的兵马,没理由不争!”
东南太妃气的大口喘气,尖厉的音色仿佛能把人的耳膜给穿破一般,有种诡异的可怖。
东南王咬牙,没有再顶嘴。
他也想不通,也同样很难相信,*会放弃夺位。
怎么看,都像是两方联手,把他们打压的动弹不得后,再内斗。
毕竟,原先就是他,是最名正言顺的继位者。
“娘娘喜怒,身子要紧,东西都收拾好了,听说,福翠宫那边已经出了宫门了。”老嬷嬷缓步走来,神情恭谨,没有因为此刻母子两的箭弩拔张而有半分情绪浮动。
东南太妃闻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贤妃这个贱人跑的这么快,难不成,是想去跟二十八万大军会合?
这么一想,原先的不安又多了几分。
“走。”
东南太妃压下心中的不甘跟没由来的不安,
东南王恹恹的跟在东南太妃身后,同老嬷嬷一同上了马车。
都说物是人非,一眨眼便是天翻地覆,原本高高在上的皇后,顺风顺水深得帝王宠爱的太子,一下子双双被废,同东北王一起被赶去藩地,不可谓不灰头土脸。
途径的宫娥与太监们纷纷垂首立于两侧,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浩浩荡荡的马车队,只等那马车队出宫后,才悄悄看一眼,欷吁这深宫的多变与难测。
京城郊区,二十八万兵马沉默的伫立,天还没亮的时候,四皇子就回来了,所有士兵看着那张消瘦而目光幽黑的人,只觉得有些陌生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了吴渺渺为了替四皇子挡刀,死了,一如南疆时候,为吴渺渺挡刀的淑夫人一样,死都死的一模一样。
如今四皇子空手回来,整个人都变了一个人一般,所有人也都知道,眼前这位南疆王,不再有软肋跟弱点了。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彻底的成为了一个眼里只有仇恨与杀戮的上位者。
“所有士兵听令,即刻点兵上马!”四皇子的音色又冷又沉,没有半点温度,也没有半点情绪起伏,但这样平静却冷的让人莫名发寒。
风雪仿佛也嗅到了隐晦的杀戮意味,渐渐地停歇了下来。
二十八万士兵离开*,整装清点完毕。
而就在此时,帝王驾崩的钟声,如同催命符一般的骤然响起,所有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帝王,竟然在这个时候驾崩了!
京城,要乱了。
士兵们纷纷垂下头以示默哀,四皇子在听到哀钟响起时,表情不受控制的凝固了起来,然后渐渐碎裂开来,那双冰冷的凤眸渐渐生了红,几个副将看了一眼后,吓得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迟了,迟了一步。
这一刻,四皇子仿佛听到了心里,最后一根弦,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