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暗卫们,默默的让开了道,不再阻拦,他们本来,也不想阻拦。
吴渺渺的尸体让他们抬不起头来。
“他七日后会醒。”莫知晓冷冷的留下一句话,就回到了马车上。
连问荆温柔的注视着小姑娘,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叹道,“别难过,晓晓。”
“我不难过,我只是用了你的提议,攻心为上,但吴以廷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好在我身上,一直带着旧梦。他不会对我设防,所以,我最适合前去。”
莫知晓的表情没了怨恨与伤色,她的眼里满是坚毅与果敢,她一定要保护好渺渺的家人,虽然她故意骗了四皇子,吴渺渺的尸体根本不在这里,但这样,才是最好的。
渺渺的尸体,想必吴以廷早就做过了处理,这些吴以廷不说,那她就不会问。
而马车里的吴以廷,早就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是啊,他的渺渺,要回家,她想回家了。
金梦芸压下眼里的复杂跟震惊,莫知晓的表现,简直让她大开眼界,她不仅不傻,还懂医术,擅于盘算人心,拿捏得恰到好处,这样的莫知晓,陌生极了,跟记忆里那个,总是闹笑话,惹她生气的痴傻少女,截然不同。
她来不及去多想,便安慰着身旁伤痛的吴以廷。
莫知晓有一句话,别说戳中了吴以廷的心,恐怕,也正因为这句话,才真正的让四皇子失去了理智。
那就是,吴渺渺想回家。
好一个莫知晓,她甚至不得不怀疑,她从前的痴傻,是否都是伪装。
“以廷,没事了,我们回家。”
金梦芸轻轻地拍了拍吴以廷的背,抱住了他。
痛苦总会过去的,人生从来不缺乏痛苦,也不会缺乏阅尽千帆后的从容与珍惜。
没了四皇子的阻拦,马车继续有序的前行,吴以廷的情绪平稳下来后,想起了莫知晓的反常,但他没有跟金梦芸讨论莫知晓的不同之处,世家高门里,谁还没些秘密了,莫知晓愿意在他们面前暴露出来,也是因为保护吴渺渺才会这样。
比起连问荆等人前行的顺遂,西北这边,越是有着令人窒息的沉重。
鼠疫的支援帐篷支棱起来后,三皇子跟所有太医大夫们全部过去,而接触过男子的士兵们也全部过去了,为了防止万一,住在男子周围的住户,也在入夜后,被悄悄全部带来了鼠疫的支援帐篷进行诊断跟观察。城内进行了再一次的封锁跟检查,士兵们比起往日更谨慎更仔细,连家军训练有素,即便听到了风声,谁也没有因为恐惧而乱了手脚,上边给的指令,他们都会压制着恐惧去完成。
所有人,都盼望着,连问荆的到来。
留在瘟疫支援帐篷内的士兵居多,训练有素使得他们可以独立完成给百姓们煎药送药跟处理卫生的任务,每天都会有一个士兵把瘟疫支援帐篷里,病患们的情况三皇子非常庆幸自己带来的是连家军,若是寻常士兵,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心理素质跟绝对服从的忠诚。
瘟疫支援帐篷里的病患们,每日的变化都会被士兵们记录下来,然后逐个逐个对比,特殊情况的将会有士兵去到鼠疫支援帐篷不远处,隔着三丈的距离,把情况喊出来,还会交代其他大多数病患的进展给太医大夫们,太医大夫们也会根据士兵的汇报,来调整安排指令,再由士兵回去通知其他士兵们照做。
三皇子的孤注一掷,让人心惊,却也因此得了士兵们的敬重,对待一个孩子,三皇子尚且如此不顾一切,可见他是多么适合坐在皇位上,为这片大好河山的子民们,指点江山。
重情重义,贤能仁慈,三皇子只花了区区不到五日的时间,就让所有连家军真心佩服。
由于老兵的速度,烧了男子的宅子后把周围几户百姓也迁移了出来,城内并没有发生其他的变故,士兵们每日除了巡逻,还会挨家挨户敲门询问情况。
这也给了三皇子等人信心,只要没扩散开来,就能争取更多的时间。
这日夜色沉沉,月光有气无力的落在逄城下,士兵们手里各自提着麻袋,麻袋里装满了粘鼠板,大街小巷,每一个角角落落,都没有放过,逐个逐个的放了粘鼠板。
而百姓们,早在白日的时候,就听从了士兵们的意思,把士兵们送来的粘鼠板,宅子里的角角落落,也全都放了。
虽然说是为了预防鼠疫,但是百姓们谁也没觉得是小题大做,有些有经验的百姓们,还有老鼠药,撒的到处都是,为了不让家中孩子碰到老鼠药,更是耳提面命了好几番。
鼠疫主要是通过老鼠传播,虽然光靠捕捉焚烧不能彻底解决,但眼下也只能这样,以防万一。
鼠疫支援帐篷内,太医们费尽了心思跟手段,药方试了好几回,也只是延缓了那个染了鼠疫的孩子的症状,可到底没有根治的法子,孩子已然奄奄一息,身上的皮肤也开始变了颜色,至多也只能再活几个时辰罢了。
男子这几日瘦脱了相,眼里全是血丝,他紧紧地握着孩子滚烫的手,脸上满是悲呛,饶是他不问,光看太医们的表情,也知道,孩子大概是不行了。
“爹爹,我疼......我好疼......”孩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坐在一旁的男子,青黑的脸上满是痛苦,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稚嫩的音色里满是挣扎与煎熬,他无措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肺部的疼痛令他难受极了。
男子听着孩子的痛呼声,心都碎了,他蠕动着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泪砸在孩子的手背上,那青黑的肤色,无不预兆着孩子的生机已经熄灭了。
太医跟大夫们站在一旁,不忍的别开了脸,他们已经尽力了。谁也没有治疗过鼠疫,历史上,医书上更是没有丝毫记载救治鼠疫的药方,他们这几日熬红了眼写下药方,没有一个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