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滑头先下了马车,随后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什么人后,才上前敲了敲庄子的门。
不一会儿,一个膀大腰圆的农妇人就打开了门,在看到小滑头时先是一愣,随即看向了马车。
“愣着做什么!少主在里头!”小滑头见农妇竟是如此不懂规矩,顿时脸色就拉了下来。
农妇这才回过神来,惊诧道,“少主怎么来了,这连将军昨日半夜前脚才来,现在睡下了,快进来罢。”
小滑头闻言一愣,随即脸色就好看了起来,转身走到马车前,嬉笑道,“少主快下来罢,连将军也在!”
车里的金梦芸大喜过望,率先扶着小滑头递来的手下了马车后,吴以廷也下来了,小滑头这才驾着马车进去停放。
农妇恭谨的给吴以廷见礼后,迎着吴以廷跟金梦芸进了庄子,马上就把门关上,锁好了。
“少主,先去休息罢,奴婢这就喊人备热水衣裳。”
吴以廷淡淡的点头,牵着金梦芸跟着农妇来到了东苑的正房里,农妇见状,压低了声音道,“偏房里住着连将军跟莫姑娘,两人睡下有两个时辰了,正房里有两张床,奴婢现在去给您准备早饭。”
“去吧。”吴以廷牵着金梦芸坐下后,给金梦芸倒了杯茶。
农妇看在眼里,也不由得带了几分喜色,想来这便是将来的少夫人了,虽然两人穿的一身破烂,但无论是吴以廷还是金梦芸,那种高门出身的气场是破衣裳压不住的。
她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安排仆人们烧水做饭,忙的不亦乐乎。
小滑头则是四处溜达,检查有没有什么异常,还顺带翻了墙出去,巡逻周围的环境跟情况。
他长着一张无害的笑脸,逢人三分笑,很快就跟忙碌的扛着锄头去田里干活的农夫们打成了一团,问出了不少的东西。
而吴以廷这边,跟金梦芸各自沐浴更衣,梳洗穿戴后,坐了下来用早饭。
到底是吴家名下的庄子,饭菜虽然不精致,却也是有鱼有肉,浓汤好菜。
这一路上吴以廷瘦了许多,金梦芸也是。
两人安静的用饭,互相给彼此夹菜,温馨而恬静。
农妇守在门外,看到小滑头回来后,忍不住笑道,“去厨房用饭罢,一路上辛苦了。”
“连将军若是醒了,喊我一声。”小滑头挠了挠头,觉得自己都臭掉了,等下用点饭菜就去洗洗才行,免得熏到了少主。
农妇闻言,谨慎的点头道,“我记着了。”
屋子里的吴以廷跟金梦芸用过早饭后,就各自睡下了,两人多日来的相处,虽然言辞不多,却也彼此陪伴着,生出了默契与体谅。
这一睡,便是睡到了午后,太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穿舒服的中衣了,金梦芸醒来时,仍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醒了?”吴以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坐在床边,安静的望着她。
金梦芸理智回笼,忙坐了起来,打量着眼前的吴以廷,确定没有异常后,才道,“你醒了多久了?该多睡一会儿。”
“无妨,我也刚醒没有多久,不用担心,我很好。”吴以廷的神情柔和了些,起身给金梦芸倒了杯温热的花茶递来,又道,“你别担心,我没事。”
金梦芸接过茶杯,轻声道,“我知道,我只是想陪着你。”
“为什么......”吴以廷没想到金梦芸会这么说,一时间反而是愣住了。
金梦芸握着茶杯的手指不由得发紧,他竟是察觉不到吗?她的喜欢,已经很明显了啊。
联想到这段时日浑浑噩噩的吴以廷,金梦芸的心又松了下来,他这段时日注意不到,也是正常的,是她太过于紧张两人的关系了。
金梦芸能感受得到吴以廷对她的喜欢,毫不遮掩,哪怕是遇上了吴渺渺的死亡,他也从未冷落过她,即便是话变少了,他也总是牵着她的手。
这样的吴以廷,让她感到欢喜,也为吴渺渺感到悲哀。
吴渺渺如果喜欢的不是四皇子,她现在依然是翱翔于天际,自由自在的苍鹰,不至于死的这么惨烈,只图与四皇子再无亏欠瓜葛,来生不复相见。
想到这,金梦芸突然觉得,生死实在是太无常了,她不想,让该表明的心意,一直未曾表明。
吴以廷真心实意待她,她也要勇敢的告诉他,她也喜欢他。
“因为......”
金梦芸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握紧了手里的茶杯,紧张的心跳都开始不规律了。
“我心悦于你,想一直陪在你身边,去哪里都好,到多远的地方我都愿意。”
少女赤诚热切的话语,像夏时炽烈的日光,带着强而有力的温暖,径直而勇敢的,撞进他的心里。
吴以廷原本呆滞的表情,仿佛注入了力量一般,缓缓地有了温度,有了从前的神态,他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他定定的望着眼前涨红了脸的少女,她分明紧张极了,握着茶杯的手指都发白了,可是她还是勇敢的注视着他的眼,没有半点闪躲。
说不清为什么,这一刻他的心,滚烫的几乎想要落泪。
如果,如果渺渺还活着,她会看到他跟金梦芸大婚,会有可爱的侄子侄女。
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也有喜极而泣的时候。
“阿芸,真的吗?你不喜欢连问荆了吗?”吴以廷伸出手握住了金梦芸肩头,激动的有些口齿不清。
她也心悦他,并非他一个人心悦她。
“真的,请相信我。”金梦芸的语气一瞬变得*起来,眼前呆滞了半个月的男子,恢复了从前的活力与温度,他的眼眶微红,不自觉的流下了激动的泪,可他的目光里,却是有着小心翼翼与紧张。
他想要求证,因为他是那么不敢相信。
这一刻,金梦芸不紧张了,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平和。
“谢谢你,阿芸。谢谢你心悦我。”吴以廷潸然泪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或许是崩太久了,渺渺的死,像魔咒一样刻在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