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豺狼虎豹

二皇子哪有不允的,他也想知道,是谁竟敢掳走了他看好的苗子,给他来了这么一手天衣无缝的陷害。

“周家愿意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周尚书跟周夫人朝二皇子深深地颔首后,才步伐沉重的离开。

大理寺少卿微微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周尚书跟周夫人的背影,萧条佝偻,步履蹒跚,世间最痛苦不若身居高位,却仍然护不住自己的儿女,白发人送黑发人就算了,连被谁算计了,都不知道。

周昊予是周家照着接班人培养的嫡子,如今下落不明,周家遭受这般重创,也是倒霉。

但是,卷入夺嫡的门第,又有几个能毫发无损呢。

“殿下,若无他事,臣先行告退,进来时常头晕心悸,大约是身子大不如从前了,臣想告假几日,调养调养。”

金家已经告病了,无非就是放弃了五皇子,他自然也可以告病,何况他站队的人,都心甘情愿做个藩王,如今远在奔赴西北的路上了,*横行,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呢,谁又会跟他过不去呢。

虽说这些年他得罪的人不在少数,但他可没有什么软肋,旁人忙着夺嫡,也顾不上折腾他,倒是给了他极大的时间筹备明哲保身。

“准。”二皇子不轻不重的看了面无表情的大理寺少卿一眼后,收回了目光。

中立党被逼着站队,结果都跑去站队了一个最不可能的皇子,不过是想要明哲保身,他倒是对这群胆小如鼠的中立党,没什么心思,只要不起心思,倒也不是不能容下他们,毕竟大多数中立党,能力是有的,除了胆小,也没别的,但胆小好,胆小说明不会有不该有的心思。

大理寺少卿从容的颔首后,慢条斯理的离开,没有半点紧张跟不安,可见他的心理素质之强,也难怪这些年得罪了那么多人,却依然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二皇子想了想,觉得不如就让他一直在这个位置坐下去,一个寒门出身的独枝,依仗的不过是君主罢了,这样的人,他也用的放心。

大理寺少卿自然没心思揣摩二皇子怎么看待自己,他一离开了二皇子的宫殿后,就立刻加快了脚步出宫,好不容易走到宫门口时,却还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皇后身边的心腹嬷嬷笑吟吟的站在宫门一侧,看到他急匆匆走来时,便迎了上来,“大人,娘娘有请。”

大理寺少卿心中叹了口气,还是躲不过啊。

皇后跟二皇子,一个豺狼,一个虎豹,可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今个儿二皇子宣他入宫时,他就知道这个差事一个不好就要倒霉,许是他的皱眉让侍妾感受到了焦虑,她送他出门时,那克制的目光里的担心,他看的分明,本想着早点出宫,好让她安心,却不想,还是难。

“既是娘娘宣见,劳嬷嬷引路。”大理寺少卿敛下心思,神情毫无变化,半点也没有泄露出什么情绪来。

心腹嬷嬷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后,和气道,“大人客气了,请随老奴来。”

大理寺少卿淡淡的看了一眼宫门口后,跟着老嬷嬷去了坤宁宫。

皇后端坐于正殿之上,殿内燃着鹅梨帐中香,清甜放松,但他知道,这坐在上座的端庄国母,可不像表面看起来的这么和气。

“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福金安。”大理寺少卿面不改色的行礼,仿佛没有什么压力跟紧张一般。

皇后看了一眼后,心中诧异,但很快就和颜悦色的开口,“赐座。”

“谢皇后娘娘。”大理寺少卿再次躬身,坐在了老嬷嬷示意的坐席上。

皇后对眼前这个正值壮年的大理寺少卿,了解不算多,主要也是此人并无什么可以了解的,寻常人家的庶子,靠苦读跟陛下的赏识走到现在,从不站队,话也不多,只做好分内之事,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此子毫无软肋,府邸只一侍妾,无妻无儿,跟家族还彻底的断了,寒门庶子,出身低,能力不差,没有软肋,也不跟哪个官员往来,清白的不能再清白,毫无东西可查。

唯一令人心惊的,无异于三年前,帝王有意给他升迁,他竟是拒绝了,心甘情愿只坐在大理寺这个位置上,这样的心性,不说难得,至少大多数人都觉得他脑子进水了,帝王也因为他的拒绝,冷落了他三年,这三年里他处理的案件立下的功劳跟政绩不少,帝王却只字不提升迁,依然让他就坐在这个位置上。

那些他得罪的人,想对他下手,却没有下手的目标,此子毫无软肋,如何下手,再者虽然帝王冷落,可到底是有实绩在身上的,为了一个这样的人,赔上帝王的信任,倒也不值得。

这一来二去,他反倒成了稳打稳扎,不起眼的存在。

“想来,周家嫡女的惨案你也知道了,*把你喊去他的宫里,可是让你验尸了?”心腹嬷嬷在去宫门口的路上遇见了抱着周羽婷尸体离开的周家夫妇,便折了回去告知了她,然后再赶去的宫门口,好歹是把人给等到了。

皇后不傻,二皇子这个行为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他敢叫大理寺少卿去验尸,就说明这件事不是他做的,否则,他该叫的是刑部的人去了。

虽然如此,但周家夫妇带走了周羽婷的尸体,她反倒不好开口了,即使开口,周家夫妇不见得肯交出尸体,原本舆论就糟糕,不能火上添油了,只能从大理寺少卿这里下手,听听关于尸体的具体情况。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的确是受二皇子之宣,入宫查验周家嫡女的尸体。”大理寺少卿早就猜到了皇后的用意,这件案子最大的悬念,就是在于为什么独独周羽婷被撕票了,而周昊予却至今没有消息。

也许是凶手觉得周昊予还有利用价值,可以换来更多的利益,又或者是,出现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