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喜静不假,却也是真心疼莫知晓的,因此莫知晓倒是没有从前爱哭了。
谁晓得今日,就在老夫人院子外,秦氏母女两就敢这般作妖。
“往常就跟你说,少出院子,你就是不听,摔疼了吧。”老夫人无奈的轻轻捏了捏莫知晓圆润发红的脸颊,想起秦氏跟莫清依的目中无人,神色又是一肃。
这还是在她院子外都敢这般张狂,若是不在,那还得了,她年纪也大了,终归也是活不了几年,侯府日益衰败,还有莫知晓的婚事,都压在她的心头。
诚然,她在知道莫知晓跟连问荆之间有恩情时,是想过拿捏恩情,让连问荆娶了莫知晓,这样一来,直接解决了两个压在她心头的忧虑。
可是看着莫知晓懵懂的模样,她终归还是没有这么做,倒不如制造些机会,让两人处出感情来,连问荆会看到莫知晓的艰难,自会护她周全。
这联姻,成不成,却是不在莫知晓的。
老夫人收回思绪,叹了口气。
莫知晓愣愣的望着老夫人忧愁的神色,稚气道,“祖母不要生气,晓晓会乖,晓晓只是想出去买糖葫芦跟糖人吃。”
“祖母不是生你的气。”老夫人轻轻摸了摸莫知晓的脑袋后,便没再开口。
秦氏跟莫清依也缓缓地走了进来,瞧着祖孙两亲密和睦的模样,心里顿时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尤其是莫清依,她到底哪里比不上这个又丑又蠢的贱蹄子了!为什么祖母就是不喜欢她呢!她琴棋书画跟女戒样样都学得好,每日也都来请安,为什么祖母就是看不到她呢!
秦氏虽然知道老夫人惯来宠着莫知晓,可看着两人和睦,想起方才自己吃闷亏的场面,就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母亲,方才着实是一场误会。昨日媳妇忙府邸的庶务,才没来得及管教晓姐儿。前日宫宴的凶险,媳妇不言,母亲心中也有数,如今的侯府到底不比从前,媳妇处处要操心的地方实在是多,若非担心晓姐儿再出同样的差错,媳妇也不会这般严厉的训斥她。母亲疼爱晓姐儿,自是无法硬起心肠去管教的,媳妇也是为了侯府的安全着想,才不得不狠下心来管教。旁人不知的只说晓姐儿痴傻,可宫里的人,只会觉得是媳妇管教不严,是侯府没有规矩。”
秦氏神色平静,话语缓慢,完全让人听不出她的咄咄逼人,反倒是觉得有理有据。
“晓姐儿到底跟媳妇不亲近,媳妇原只是想好好训斥一番,却不想晓姐儿却是拽着媳妇一起摔在了地上,依姐儿也是一时冲动,护我心急,才出了这样的差错误会罢了。母亲莫要气恼才是,说起来,也怪媳妇这些年没有把晓姐儿养在膝下,才出了这般误会。晓姐儿不喜媳妇,媳妇的训斥也让她反抗不已。这才有了这一出出的差错来。”
老夫人面无表情的听着秦氏利用规矩颠倒黑白,虽然她没有看清过程,却也最是了解胆小怯懦的莫知晓,根本不会反抗秦氏,她虽只有七岁脑龄,却懂礼貌懂规矩,虽然孩子心性贪玩,但绝不会作出拉着秦氏摔跤,反抗秦氏训斥的事情来。
可是,当时那样的情况之下,并没有人瞧见。
巧合的是,陪在莫知晓身边的老嬷嬷,正好返回院子里给莫知晓拿惟帽。
秦氏这番话不可谓是滴水不漏了,就是想要去寻她错处,也没有法子。
“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事要提。”老夫人敛下心神,没有再提方才的闹剧,这件事情,只能是过去了,没有人瞧见过程,晓晓又说不清楚只知道哭。
秦氏见老夫人没有再提方才的事,心中得意,会哭会闹又怎样,没人瞧见,还不是她说了算,老夫人再疼她,能拿侯府的颜面跟规矩去疼吗?
而老夫人既然不提,那就说明今日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当然,那也只是老夫人算了,她定要这个蠢货付出点代价来,否则,难消今日心头之恨!
“说起来也是媳妇的过错,晓姐儿都十七了,还没能订下一门亲事。前几年顾念着晓姐儿能陪在母亲身边,也不好催着晓姐儿离开母亲身边,可如今依姐儿已经十四了,晓姐儿也十七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老夫人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一瞬变得难看起来,她少有的横眉冷对,语气也变得极为严苛起来,“看来你是无法支撑侯府的庶务了,才有这样的闲工夫。”
秦氏闻言,心中虽然惊惧老夫人的怒意,却也没有被吓退,若非这个丑八怪迟迟没有出嫁,依姐儿也不会一直无法去定亲事,再拖下去,都十五了!
若不是顾虑老夫人,她何至于忍了足足两年都没有去提依姐儿的亲事呢!
侯爷更是不理事的风流人,整日不是夜宿这个花魁的帐下,就是留恋哪个歌舞妓的屋子里不肯出来,成哥儿的前程都是她在不断地费心思,如今老夫人竟然还不打算把这个蠢货许配出去!留下来不是妨碍依姐儿的婚事,就是阻碍成哥儿的前程,她绝不容许继续这样下去。
“母亲,您心疼晓姐儿,想多留几年,媳妇不是不体谅您,可是依姐儿跟成哥儿也是您的孙儿,您也该为他们兄妹两慈悲慈悲啊!难不成,依姐儿也要拖成老姑娘吗!”
老夫人目光如炬的盯着激动的秦氏,心下冷笑秦氏的自以为是,以为拿这些就能压她妥协了?
晓姐儿这边跟连问荆才开始接触,尚且不明,就是再留个两年也是行的,侯府的贵女,永远不愁嫁,即便再等两年,依姐儿十六,算不上迟。
秦氏这般着急上火的想要把晓姐儿赶出侯府,指不定安得什么心,她虽不理侯府的大小事宜,却也不是个可以糊弄过去的。
“晓姐儿的婚事我说了算,依姐儿的婚事你若想提前相看,便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