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墨寒左翼将军的古山易,他手上的兵马虽然足以与长元王的兵力抗衡,但他的左翼大军主力,还驻扎在北郊的左翼大营里。而长元王也先他一步控制了京城四门,他的大军一时间难以进城。所以,他可以依靠的,便只有将军府上的亲兵和之前派去宫里的侍卫。
奇怪的是,此时占据绝对优势的长元王,却没有选择在宫里动手,这一点古山易很是意外,他明明已经准备好,在这里跟长元王这个奸贼决一死战了的。
时间不急不缓的过去,由夜尽天明到正午将至,由晨风微袭到狂风大作,原本晴好的天气渐渐变得阴沉起来。初春的天空不似盛夏,虽然阴沉也只是灰蒙蒙的一片,不似夏日雷雨来临前的那般,黑云翻滚,气势汹汹。虽然也是狂风发作,却好像一个相貌儒雅的小生,叫喊着说要杀人,气势虽然差不多了,但面目还是不够狰狞。
正月十八,正是乍暖还寒时候,那灰蒙蒙的天空,不知是想要下雨,还是飘雪。
当然,也有可能即非下雨,也非飘雪,那灰蒙蒙的云朵,只是酒醉未醒,走错了地方。
巨石落下,皇帝、太子、公主的灵柩全都归于沉寂,一个帝王的时代就此终结,新的开始,却还没有明确的方向。
雪,最后飘落而下的终于还是纷纷扬扬的雪花,大片大片的雪花,甚至比冬天的雪还要来的更猛烈一些。只是,初春的雪花,落在地上,很快便又化掉了,所以,雪虽然下的很大,地上却并没有太多积雪,甚至,如果不追的紧一些,几乎都看不到积雪。
作为墨寒左翼将军的古山易,他手上的兵马虽然足以与长元王的兵力抗衡,但他的左翼皇帝驾崩,袁楚痕这个皇褚也已经不在了,泰康帝只有袁楚痕和袁颖儿这一对子女,二人死后,长元王便成为与泰康帝血脉最亲的人。所以,他便自然而然的,成了继承大统的直接人选。
兄终弟及,这种事儿历史上也并非稀罕之事,比如,明崇祯皇帝朱由检,宋天宗赵光义,清同光绪皇帝爱新觉罗载恬等,他们都是从兄长手中继承的皇位。
不过,就算你再想登上皇位,就算你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当皇帝的梦,这话都不能亲口跟其他人说出来。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或是一伙儿人站出来推举你才行。
第一个站出来的便是右丞相杨宇,当然,这话也是由讲究的,你总不能说,好吧,因为咱们是一伙儿的,所以我推荐你来继承皇位。
应该是这样,表情一定要到位,要显得很正直,大公无私,不管你心里也想,看上去一定要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列位王公同僚,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先帝驾崩,太子也惨遭不幸,老朽以为,唯有长元王可继承大统,所以,老臣恳请长元王登基为帝,担当起忧国忧民的责任。
“诶。”虽然这都是之前商量好了的,但长元王还是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又或是一副很谦虚的样子,故作推辞。“丞相的话本王哪里敢当,本王何德何能,哪里敢当此大任啊。”
这个时候,自然是会有一群党羽出来附和。
“臣也以为由长元王继承大统。”
“臣等恭请王爷登基为帝。”
这个时候,右丞相杨宇再来上这么一句;“王爷,既然这是众望所归,还请王爷莫要推辞。”
“请王爷莫要推辞。”
看看这些“衷心”的臣子,那么卖力的演出,长元王做出一副难以推辞的样子,道:“既然如此,那好吧,本王就斗胆接下这个重担。”
紧接着,右丞相杨宇赶紧跪下行礼,高声道:“微臣拜见新皇,愿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元王的党羽,还有那些一直左右摇摆的人,也都顺势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然,也有没有磕头跪拜的,比如左丞相魏袁、左翼将军古山易那些效忠太子的人,他们依旧如前的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眼神里或多或少都流露着一点儿不快。
这个时候,右丞相杨宇转身喝道:“左相、左翼将军,你们为何还不赶紧叩拜新皇,莫非是想造反不成。”
被右丞相杨宇这么一吓,太子那边儿有些官职较低的人开始有些动摇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是好。
“哼。”古山易冷笑一声,反斥对方,“造反,你与长元王勾结,妄图谋夺皇位,我看想造反的是你们吧。”
“大胆古山易,竟敢出言污蔑皇上,简直罪该万死。”
哎,说什么好呢。明明是一段非常激烈,非常残酷的场面,却差点儿被这两位给弄成搞笑片段了。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两军大都的鼓噪声,是古山易的左翼大军与长元王的兵马,边打边向这边靠了过来。
两军对战,不知情的大臣们都变得紧张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成为别人刀下的亡魂。
打斗声渐渐变得少了一些,孟良带着一队人马跑了过来,把把在场所有人都包围了起来。
这样一来,那些意志不怎么坚定大臣们,变得更加害怕起来,甚至,有些人都吓得有些发抖。唉,能够在此出现,怎么说也应该见识过一些大场面了吧,居然被吓成这样,实在是太丢人了。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一个人会不会害怕某种场景,或是某种事物,没多大关系。有些人不怕就是不怕,无论第一次遇见,还是最后一次相对,都不会有什么可畏惧的。而有些人呢,就算他每天都会碰见,害怕终归还是害怕。
包围这里的全是长元王的兵马,而不见一个左翼大营的士兵,而不远处的喊杀声变得越来越弱,似乎是古山易的人在渐渐被击退消灭。
“哈……哈……哈……”
以为大势已定,长元王上前两步,奸笑着。
“古山易,你竟然敢说本王意图谋反,此刻大局已定,今日,本王就让你知道污蔑本王的下场。”
说着,长元王摆了摆手,示意孟良拿下古山易,可是,那孟缘却好像没看到似的,只是执剑站在那里。
见孟良不动,长元王有些愤怒,又吩咐道:“本王让你杀了他,难道你没听见吗?”
“他当然听见了。”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哪个声音集中而去,是站在孟良身后垂着头中的左边的那个小兵。他抬起头,摘下帽子,眼神冰冷的看着长元王,声音深沉而冷漠,“不过,他不会听命与你了。”
是袁楚痕,那个假扮成小兵的人,便是墨寒的太子,袁楚痕。他没有死,他当然没有死。
袁楚痕的突然出现,让在场的人都很意外,包括古山易在内。因为,就连亲自将袁楚痕的尸体迎回京城的他,都不知道其实根本就是假死。
因为,孟缘之前曾听长元王提起过,说他在古山易身边安排了奸细,所以,当初定下这个计谋的时候,就连最信任的古山易,也没有让他知道实情。
这也是,为什么长元王没能亲眼看到袁楚痕的尸体,却也没有设法开棺验尸,便选择相信袁楚痕已死。因为,之前他安插在古山易身边的奸细,已经跟他密报过了,说自己亲眼看到了太子和公主的尸体,二人都是身中毒镖而死。
其实,在被迎回皇宫的那天夜里,袁楚痕便就从棺材里逃走了。也正是那个深夜,那个奸细亲自跑去长元王府,跟自己的主子禀报。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看到的只是假象,更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会被孟良暗中发现,而他却已经背弃了长元王。
为了骗过长元王,所以,孟良并没有奸细的身份透漏给古山易,当然,此刻那个奸细已经被除掉了。
“太子。”袁楚痕的出现,让左丞相很是意外,也很是激动,“是太子,各位同僚,太子还活着,我天颖王朝的太子还活着呢。”
有人开心,就有人不开心,那不开心的,自然就是长元王和他的党羽了。
这个时候,长元王还没有死心,又又冲着其他人喊到:“太子已经死了,这个人是假冒的,来人呢快把他抓起来。”
大臣们窃窃私语,士兵则是不说话,也不行动。见此情形,长元王更加变得激动,近乎疯狂的喊到:“难道你们都聋了吗,本王说这个太子是假的,快把他拿下。”
这个时候,又有一对人马跑了过来,这次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袭红衣的女子,没错,她就是孟缘。
“太子殿下,企图谋反的乱军已经被全部剿灭。”
“看见了吧。”袁楚痕目光冰冷的望着长元王,“这才叫大局已定,把他拿下。”
士兵执刀向前,准备动手,却被长元王给呵斥住了,他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并非胆小怕死之辈。
“不用你们动手,成王败寇,怪只怪本王错信了人。”他顿了顿,冲袁楚痕冷笑一下,“太子,啊不,以后天下就是你的了,本王既然输了,便无话可说,但本王绝非宵小之辈,即便是死,也用不着假手他人。”
说完,长元王躲过身旁侍卫手上的刀,仰天苦笑一声,而后,拔剑自刎。
这场皇位争夺,就这样宣告结束,不算太过惨烈,却也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