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游拿起青铜酒壶,将面前的酒樽斟满,而后放下酒壶,两只手将酒樽端起来:“各位贵客身前有酒和茶,诸位请便。”
说完,碧游将酒樽送到唇边,浅嗅一下,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袁楚痕与宁心儿二人选择了茶,其他人则是于碧游一样,选择饮酒。
空性饮了一口酒后,便连连点头赞叹:“此酒香醇浓烈,果真是好酒啊。”话音方落,便又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又拿起酒壶斟了一杯。
岳天、岳阳二人饮过酒后,也都连连夸赞。
可是,选择饮茶的宁心儿和袁楚痕二人,呷了一口之后,脸上的表情却显得不怎么美观,应该是些许意外中夹杂着一丝痛苦。
碧游放下酒樽,冲宁心儿、袁楚痕二人笑了笑,问道:“心儿姑娘、楚痕公子,这茶味道如何。”
宁心儿只是看了看袁楚痕,而后又将杯中剩下的茶喝光了,袁楚痕则是冲宁心儿苦笑一下,而后又望着手中的茶杯,摇了摇头:“碧游姑娘,这茶味道很奇怪,一点儿茶叶应有的醇香都没有,只是单纯的苦涩,几乎是难以下咽。”
碧游一面拿起茶壶,给自己添上一杯,一面微笑着道:“楚痕公子说的不错,这茶的确如此。”她将茶杯送到唇边,呷了一口,又在放下,“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它的苦涩,无论什么味道,习惯了,便也不觉得难以下咽。茶,不一定都是醇香浓郁的。”
虽然不知道碧游话中是什么意思,但袁楚痕总觉得里面应该隐藏着什么玄机,只是自己资质愚钝,无法参透罢了。
再看看对吗的宁心儿,她已经将剩下的苦茶喝完,犹豫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把心一横,也将剩下的茶喝光了。
说来也奇怪,当他将一杯茶全都喝下去之后,口中的苦涩之感竟全然消失了,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心情也变得舒畅了许多,仿佛,一曲美妙的歌谣在心头回荡,自己的灵魂在歌声萦绕之下,历遍了大地苍茫,望穿了静谧夜空。
这个时候,一旁的孟缘又坐不住了,起身问道:“碧游姑娘,说今日是赏花大会,可这花园这么大,难道我们就坐在此地赏花吗,这个角度似乎不太合适吧。”
碧游点头微笑:“赏花大会,不是请各位前来观赏这花园里的景色。”
“不是看花园里的景色。”空性又喝了口酒,问道,“那是哪里的景色,该不会是让我们来欣赏碧游姑娘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吧。”
“公子说笑了。”碧游轻轻挥了挥手,身前的果品杯具便移到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琴案,上面放着一把暗红色的古琴,她伸出手指抚了抚琴弦,“碧游请各位前来,是为了欣赏着琴声之中盛开的姹紫嫣红。”
“琴声之中的姹紫嫣红。”影心微微欠身,“听来倒是很有趣,还请碧游姑娘赐教。”
碧游没有回答影心的话,指尖轻轻拨弄,一曲美妙的乐曲便于琴弦之上,飘然而起。
琴声想起,所有人仿佛都置身幻境,那是一片百花竞放的山野,伴着幽幽琴韵,于花间优哉游哉,琴音婉转,身旁的花朵也在不时的变幻。
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琴声飘扬里,于山野之上走上一圈,便好像游遍了大千世界里的春夏秋冬。
起初是正月里的梅花、墨兰;往前行了几步,身边又换成了二月里的山茶、水仙;琴音变得哀伤淡淡,随之而来的是漫山遍野的桃花,默默盛放,又随风飘零;桃花过后,身边漫起了一排排弯曲的篱笆墙,倔强的蔷薇爬满了篱笆,白色、粉色、红色,甚至是传说中的蓝色蔷薇;又过了一会儿,蔷薇花和篱笆墙一起如轻烟消散,换做一片高贵美丽的白牡丹,琴音也变得大气磅礴,所有人都享受着,陶醉着,却又都与之前一样,还未来得及尽享,美丽端庄的牡丹花却又走的太过着急;别过白牡丹,山野之上画出了一片荷塘,大朵大朵的莲花,或白或粉的盛开着,猛然望去,仿佛是一座座莲台,有仙人于上面打坐参禅。
琴音又大气转为轻快,莲台随仙人一起离去,荷花池幻化而成一片青草地,草地之上开满了纯净洁白的栀子花,幽幽碧草之上点缀着一朵朵干净的白,清新、惬意;栀子花终于也随风而逝,天空开始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雨滴滋润之下,袭来一股柔和的清香,是桂花开了,作别栀子之后,迎来的是或深或浅的桂花,清风细雨、桂树飘香,别有一番诗意的美丽;雨停了,琴声变得飘逸,桂花也在丝丝细雨里消散,转瞬之间,一朵朵高洁、淡然的菊花满山盛放,花朵环绕之间,还隐现着一座茅庐,更显一丝隐世之美;菊花飘散,木芙蓉便又盛开起来,美似仙韵,灿若朝霞;可是,这芙蓉似乎比之前任何一种花,走得都要急一些,还来不及赞叹,便又消散如烟;芙蓉去后,迎来的是纯洁的水仙花,或白、或黄,纯洁,美好,欣欣向荣。最后仿佛又回到了起点,水仙仿佛薄雾一般渐渐散去,最后剩下的是白雪、红梅,整个山野美的仿佛一副细腻、静美的水墨画。
琴声戛然而止,美丽的画面终于消失了,所有人都从幻境里走了出来。
突然间回到了现实,所有人脸上都还浮着一丝惊讶,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空性站起身来,一面摇着头,一面感叹道:“太美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碧游姑娘的琴声竟然会有这般奇妙的效果,刚才,我仿佛真的走过了四季轮回一般啊。”
其他人也都表示不可思议,碧游却不再替此事,而是,微微笑道:“其实,我想各位到此,不仅仅是想要赏花儿这么简单吧。”
“不错。”又是空性先开口,“在下来此其实是为了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止杀密录,我想,诸位应该也是如此吧。”
岳天又捋了捋那山羊胡须,点头道:“说的也是,既然密录在碧游姑娘手上,我与师弟也想见识一下。”
“不好意思。”碧游微微欠身,“各位,这一点恐怕要让大家失望了。”
“什么。”听碧游这么一说,孟缘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失望,难道那止杀密录不在姑娘手上。”
“孟缘姑娘不要激动,密录确是在我手上,不过,并非几位都可以见到,若是没又差错,几位之中仅有一人有缘见到密录。”
芷兰皱了皱眉,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问道:“此话怎讲,还望碧游姑娘明示。”
孟缘没有说话,一旁的青月拍了拍手,便有两个白衣女子仿佛从天而降,其中一人怀中抱着一把古琴,同样是暗红色,另一人手上则是捧着一只锦盒,盒子为花梨木制成,约莫尺许长,除了一只青铜锁外,再无任何装饰。
众人看着这两个女子手中之物,心中都有疑问,却又谁都没有发问。
怀抱瑶琴的女子,将手中之琴往空中一丢,古琴于空中转了三圈,而后落下,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悬浮于地面之上,刚好是一个琴案的高度。女子手指在身前轻轻一点,身前仿佛出现了一块雾屏,有字迹从上面幻化而出,是一张曲谱。
碧游站起身来,指着那一张曲谱,浅笑一下,道:“这首曲子唤作《止杀令》,几位可依次试着弹奏,可以将曲子演奏完整者,便是这止杀密录的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