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用过早饭,若心、诗悯便要准备动身前往镜空山。
“大姐姐,先别走。”小静儿拽住诗悯的衣角,一双清澈可人的小眼睛直直的望着她,声音甜润,目光可人,实在是惹人喜欢。
“怎么了,小静儿,舍不得大姐姐走吗。”诗悯虽也还是个长不大爱撒娇的大女孩儿,但在这么一个小孩子面前,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是这样的。”老妇人拿过一个紫色的包袱,“前面不知要走多远才会有人家,老夫人做了一些烧饼,给二位恩人路上充饥用。”
“老人家费心了,谢谢。”若心点了点头,从老者手中接过包袱,又转过身去,轻柔地摸了摸小静儿的小脑袋,浅笑一下,“小静儿,大哥哥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只是,现在大姐姐跟我必须要走了,小静儿,在家要听话啊。”
“嗯。”小静儿点了点头,甜甜的笑着望着若心,那双明亮美丽的大眼睛冲他眨了眨,“静儿会乖的,那大哥哥和大姐姐一定要说话算数啊。”
“当然了,大哥哥和大姐姐一定会说话算数儿的。”诗悯弯下腰来,凑到小静儿的面前,冲她挤了挤眼睛。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孩子,从小长大,她都被师兄师姐宠着,遇上这样一个女孩儿,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师姐似的,那种感觉真的好奇妙,让她觉得很舒服。
到过别后,诗悯、若心便向着那传说中的妖魔之山出发了。
他们没有见过妖魔,当然,也不惧怕妖魔。小时候,袁楚痕、柯紫颜也都听说过一些关于妖魔鬼怪的故事,那时或许也会有些害怕,但是现在,若心身怀绝世武功,诗悯呢,虽然功夫法术都很不济,但她是在师兄师姐的庇佑下长大,哪里还懂得害怕是何种感觉呢。
山路艰险,若心、诗悯爬上镜空山之时,天色已晚,哎,在外赶路,这也很正常。夜里在山上行路更加艰险,所以,二人便决定在山上休息一宿,待天亮之后,在寻路下山。
是夜,一轮绝美的半弧月高挂天际,幽暗的月光在林间穿行,似是在寻觅什么,又似是为什么所寻。
若心、诗悯生了一堆火,然后,靠在旁边的同一棵树下休息。
这镜空山确是有些古怪,夜间的山林,应该是飞虫野兽出没的时候,而深夜的镜空山,却是静的出奇,连一丝兽语虫鸣都没有。
许是太累了吧,这师兄妹二人第一次在外夜宿山头,居然很快便睡着了,而且睡的那么熟。
二人熟睡的时候,有一群狼将他们围了起来,个个都是血口大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两个熟睡的猎物。不知是灵气护体,还是冥冥之中有仙人相助,那群恶狼向他们扑过去的时候,却被一道紫色的光环给挡了出去,就这样重复了四次,不能得手,恶狼终于还是向着来时的方向逃走了。
一道黑色的云在那弯半弧月的中间画了一横,一个白色的身影穿破云层而出,渐渐向人间飞来,最终,落入了这写满神秘的镜空山。
若心从魂梦中醒来,却发现身边的诗悯居然不见了,她随身的冰魄剑也消失了,再想想关于这镜空山妖魔作祟的传说,顿时大惊。执剑而起,一面呼喊,一面去寻那失踪了的小师妹。可是,不管他怎么呼喊,怎么寻觅,始终听不到师妹的回应,寻不见师妹的踪影。
若心还在为诗悯的失踪而焦心,谁料,又有灾祸降临。一个轻纱遮面的白衣女子,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向他刺来,他猛地侧身,总算是躲了过去。可是还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那凌利的剑锋又从左侧向其而来。幸好,他发现的不算太晚,连忙身体后仰,凌利的剑锋从其颈前划过,虽然没有被伤着,但衣裳还是被剑锋刺破了。
然而,让他惊讶的不是险些命丧于此,而是那柄宝剑,那分明是诗悯的冰魄剑啊。它怎么会在这个蒙面女子手中,那女子又为何要杀自己呢,难道,师妹已遭不测,所以才会,所以才会……
“你是什么人,这把剑怎么会在你的手上,它的主人呢,你把她怎么样了?”紫寒出鞘,若心一面抵挡着神秘女子的杀招,一面问道。
可是,那白衣女子根本不理会若心的言语,只是一次一次的向其杀来,且每一次出招都想要取其性命。没有办法,若心只好给与还击,就这样一直从铺满落叶的地面,打到了郁郁葱葱的枝头,这两人都是步伐轻盈、身形飘逸,虽说是生死搏杀,那一招一式反而更像是曼妙舞姿多一些。
百余回合过后,心绪不宁的若心明显处于劣势,被逼的身体以近乎平躺之势,从指头往下跌落,而那白衣女子的剑锋,却丝毫不给他以喘息的机会,一次次的向其胸前刺来。即便白衣女子的剑伤不到从枝头下坠的若心,但是,从树梢之上这样平躺地摔在地上,恐怕也会性命不保。
即将落地的那一刻,若心手中的紫寒剑在地上撑了一下,而后借势身体倒翻,这样既暂时躲开了凌厉的剑刃,也不至于平摔在地上,白衣女子亦是收剑上仰平稳地落于地上。
这个时候,若心顺势将挥剑向白衣女子斩去,白衣女子俏首后仰,躲了过去。若心一向心善,剑锋未带杀气,但凌厉的剑气却还是将那白衣女子的面纱跳开了,这也正是他这刺一剑的目的。他做到了,然而,结果却是……
他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他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那招招要取自己性命的白衣女子竟然是,竟然是自己最疼爱,也最喜欢自己的师妹。
这个冲击,绝不逊于天崩地坼,一时间,若心怔在了那里,虽有万般疑问,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是这样呆呆地望着她,眼神里满是惊疑之色。
“师……师妹。”他终于说了出来,虽只是短短的两个字,但每一个字都像是沉入谷底的巨石,沉重而又悲伤。
他想不到,自己的话音刚落,白衣女子手中的长剑,便已经刺入了自己的胸膛,那白色的剑已然被他的鲜血染成红色。
他望着她,欲要发问,却终于没有开口,死在最亲密之人的剑下,他的目光中却没有不甘,没有仇怨,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师妹。
揭下面纱的诗悯,似是从迷离中醒了过来,看着自己手中的剑竟,刺入了自己最亲近的师兄的身体,她的眼神里不再有原来的烂漫、无邪,而是充满了内疚、悲伤、无奈的情愫。悲伤的泪水从朦胧的眼帘溢出,滑过脸颊,滴落在那冰冷却非无情的剑刃上。
他的目光里溢出的却是她的悲伤,她的泪水写下的又是谁的悲怆。为什么上苍总是这般残酷,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自己从未遇见过她,不是因为她杀了自己,而是不忍看她为此内疚、悲伤。
冥冥之中,又回荡起了那个声音:
三世花开,三生相误。你今生最爱的人,可能就是前世最恨的人。世间最悲哀的事,不是你最终没有等到自己守候的人,而是,在每一个轮回里,你都可以与之相遇,而每一次,又都逃不过一个爱恨相逆,生死相隔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