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倾歌槿离忆当年

叶轻歌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以示回应。

“喂,你傻笑什么啊。”见叶轻歌不说话,只是咧着嘴傻笑,沐槿离做出一副嘶哑咧嘴,仿佛想要吃人的样子等着他,“你回了京城就跑去宫里面见太子哥哥,见完太子哥哥后,居然也不去驸马府看我,实在是太可气了。”

叶轻歌自然不会将自己不去见沐槿离的原因说出来,于是,他又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裳:“愧疚太沉,穿着太累了,我这不刚回来换了件儿衣裳,刚想去驸马府,公主你就大驾光临了。”

沐槿离右手放在胸前,左手手肘至于右手手指之上,左手则是轻托着她那娇滴水嫩的下巴,微嘟着小嘴儿,望着叶轻歌,眼神里还闪烁着一丝怀疑:“哼,是吗,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打成一朵花儿。”

“不敢,不敢,从小到大,倾歌什么时候敢骗过公主啊。”

“嗯。”沐槿离点了点头,莞尔一笑,“这倒是啊。”

仿佛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沐槿离那原本可爱天真的笑脸,变的阴郁下来。是啊,她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懂烦恼、没有忧虑,无邪搞怪的小公主了。只是不想让其他人担心,所以,无论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还是在哥哥面前,她都故意装作同以前一样无邪天真。

不过,既然是伪装,无论是出于恶意,还是善心,总是会累的。她此次来找叶轻歌,本来就是想暂时将伪装的脸谱摘下来的。沐音离与叶轻歌是青梅竹马,如果说她最爱的人是冷依寒,最亲的人是沐音离,那最信任、最无间的朋友,便是叶轻歌。

比起家人和恋人,朋友才是最贴心的,只有在朋友面前,你才可以敞开心扉地倾吐自己的心事,也只有在朋友面前,你才可以毫无顾忌的放纵着自己的放肆。因为,朋友是最好的倾诉者,也是最好的倾听者。

叶轻歌没有说话,他望着沐槿离,这个自己暗恋了多年,守护了多年的女子,她原本清澈的眼神里泛着一丝浑浊,不过三年,那张依旧娇嫩美丽的脸,却仿佛变得沧桑了许多。

换做以前,沐槿离来找叶轻歌一定会没完没了的说话,什么我昨天在哪里哪里见到一只很漂亮的蝴蝶啦,今天我在哪里哪里吃过什么好吃的东西啦,总之,如果叶轻歌没有表现出一幅羡慕不已的目光,她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

沉默,良久的沉默。时光、心跳,仿佛一切都停止了,她对着他无言,终于还是选择在他面前卸下伪装,释放最真实的心情;他望着她无语,看到她眼神里浮起的沧桑,觉得那样心痛。她还是他最心爱的公主,却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烂漫无知的小女孩儿了。

“公主。”

他终于开口,打破了那遥远而又沉重的沉默,本来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可是,唇齿间却只是叫出了她的名字。不过,这样简单的两个字,这样熟悉的一个名字已经足够了,他可以看得出她眼神里溢出的沧桑,她自然也可以听得懂他对她的关爱。

沐槿离笑了笑,伸过娇嫩纤细的手,轻轻抚了抚叶轻歌那点缀着几朵玉兰的衣领,似是在玩笑:“倾歌,你好像比以前好看了。”

只是这样一句寻常的话,却让叶轻歌觉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心头一紧,眼眶竟变得湿润起来。不过,他终于还是忍住了,那滚烫的泪水只是在眼眶里打转儿,并没有落下来,他望着她,似是打趣的笑了笑:“说的是呢,我也觉得自己是一天比一天英俊了。”

“嘿嘿嘿。”沐槿离仰头笑道,“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自恋,而且是越来越不知羞了。”

“是啊,我不仅和以前一样自恋,而且和以前一样想吃莲子糕、鸳鸯饼和糖山芋了呢。”

沐槿离那娇贵光滑的舌头,在那玉润迷人的唇上舔了舔,嘴角轻扬:“你这么一说,本公主还真觉得有些馋了呢,那就走吧。”

西兰阁,城西街头面向西开的一家老字号小吃店,据说已有百余年历史,沐槿离和叶轻歌小的时候,经常会去那里吃点心。三人最喜欢的便是店里的莲子糕、鸳鸯饼和糖山芋,每次到那里,都会选在楼上西北角落靠窗的位子坐下,而后叫上几样点心,一边吃着一边欣赏着渐渐落下的夕阳。虽然每次叫的点心都不尽相同,但莲子糕、鸳鸯饼和糖山芋这三样是必不可少的,不仅仅是因为他二人都喜欢吃,渐渐的也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

又近黄昏,叶轻歌和沐槿离和以前一样走着来到西兰阁,抬头看看匾额上那熟悉的三个烫金大字,二人相视一笑,而后便走了进去。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每一次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西面角落那个靠窗的位置都是空着的,就好像那位子是为二人专设的似的。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同以前一样,沐槿离坐在北面的角落里,叶轻歌坐在她的对面,这一次,他们只叫了那熟悉的三样点心和一碗莲子羹。

点心上来之后,沐槿离先轻轻捏起一块儿鸳鸯饼,凑到鼻子前问了问,而后连连点头,感叹道:“好久没有闻到这个熟悉的味道了。”

接着便是如以前一样,在那本就掌心大小的鸳鸯上,咬了好大的一口,她这一口下去,那块儿可怜的饼好像被她给掏空了,就剩下边上一个半环形的存在,她还为自己这样吃法起了一个非常简洁易懂的名字:叫公主夺命口。她一直都想在叶轻歌的手掌上,试试自己夺命口的效果,不过,叶轻歌考虑到自己并非金刚不坏之躯,始终都没有答应。

咬过鸳鸯饼后,沐槿离一边咀嚼着,一边冲叶轻歌坏笑,这么多年来,叶轻歌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每当沐槿离吃着鸳鸯饼,在那样冲他坏笑的时候,他都会“嗖”的一下把桌子上的手缩回去,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那可怜的手,就要留下几个恐怖的压印儿了。

当叶轻歌又条件反射似的把手缩回去后,沐槿离一脸得意的笑着:“瞧把你吓的,我又没说要咬你,别多想了,快吃点心吧。”

“嘿嘿嘿。”叶轻歌傻笑一下,看了看已经缩到自己身前的手,“我倒不是害怕,只是这么多年来,这都已经形成习惯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手就已经不自觉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