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出去后,冷依寒把身上的湿衣裳换下来,而后生了堆火,把衣裳架在边上烤着。
后来,小黎端着煎好的药回来的时候,发现冷依寒竟然伏在几案上睡着了,看他睡得那么香,小黎还真有点儿不忍心叫醒他呢。所以,所以她上前就往他腿上踢了一脚,冷依寒猛地抬起头来,刚想问你踢我干什么,却被小黎抢先道:“喂,吃药了。”
冷依寒站起身来,一面把药碗从小黎手上接过来,一面开玩笑似的问道:“哇,你真有这么好心,亲自为我煎药,这药里面该不会有毒吧。”
自己辛辛苦苦在炉子边收了将近半个时辰,那冷依寒居然还敢不领情,不过,小黎并没有动怒,至少从表情上看是没有,她往冷依寒面前探了探头,道:“没错,里面我一共下了七七九十四种毒药,你敢不敢喝啊?”
“七七九十四?”冷依寒伸出手在小黎的鼻尖儿上轻轻点了一下,“哇,这个数字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小黎微微抬头,一脸骄傲地道:“哼,我这么聪明,还用算吗?喂,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啊,你倒是喝还是不喝啊?”
“喝,怎么会不喝呢?”
冷依寒将小勺拿出来,直接将碗口儿送到唇边,想要把药一口气儿喝下去。这个时候,小黎却突然伸出手来,把冷依寒手里的药碗打翻了。
那一刻,冷依寒一脸惊愕,他或许可以猜到是为什么,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不要喝了。”小黎收起了脸上那天真迷人的微笑,脸上变的沉重,声音也低沉了起来,“药里面有毒。”
“有毒?”
“没错,有毒。”小黎苦笑一下,“我是来杀你的。”
到了这个时候,冷依寒应该可以猜出个大概,但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是裳黎人,此刻守护青灵城的是我的哥哥。”
“你是昌桀将军的妹妹?”
“没错,很多年前,裳黎人便听说翼国有一位清秀俊美,文武双绝的将军,哥哥五年前去过羽国,他说跟你交过手,结过败在了你的手下。”
“什么。”冷依寒觉得有些意外,五年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他一边回忆着,一边问道,“五年前我们曾交过手?”
“嗯。”小黎点了点头,“哥哥是这么说的,此次起兵对抗朝廷,不料你却替羽国带兵征讨我们,哥哥说,如果天下还有一个人可以打败他,那就是你。如果兵败,裳黎族人定会遭殃,所以,为了族人,我一定要杀了你。”
“那为什么在最后一刻,你又选择放手了呢?”
“因为。”小黎望着冷依寒,目光里交织着神情与无奈,声音变得有些无力,“因为我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你了。”
冷依寒或许想到了与小黎的相遇并非偶然,可能想到了她的身份绝非寻常采药女那么简单,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竟然会说喜欢他,因为,他觉得如今的自己已经不配得到别人的爱了。
“或许你自己并不知道,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让世间女子都忍不住为之倾倒,我相信,你身边的女子都会不知不觉的爱上了你,她们愿意为了你去做任何事,包括背叛自己的族人,包括牺牲自己的生命。”
小黎的话让冷依寒想起了因自己而死的宸妃和落烟,让她想起了那个为了自己不惜与皇兄为敌的沐槿离,这些都让他饱受着痛苦与折磨,他认为报仇复国无愧于天,却愧对了那些喜欢自己的女子。
“此次我没能将你杀死,有愧于族人的信任,如果大难将近,我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什么,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小黎望着冷依寒,声音里仿佛透着绝望:“如果他日你攻破青灵城,请不要伤害我族人的性命,不要伤害我哥哥的性命。”
小黎那忧伤无助的目光,让冷依寒觉得有些心疼,他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并非羽国人,他本来就没有理由要为羽国分忧,他率兵攻打裳黎,只是自己复国大计的一部分,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小黎,为了复仇,他已经伤害了身边的朋友和恋人,所,他不想再有其他女子为自己受伤。虽然他与小黎才相处了一天而已,但他却觉得她仿佛是自己的故人,甚至前世便是认识的。
“小黎,或许,我与你的哥哥可以不用兵戎相见,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什么,不用兵戎相见,还有其他办法?”小黎的目光里闪烁着一丝希望,声音里却夹杂着一丝怀疑,“真的吗,真的有其他办法吗?”
……
自那一次攻打青灵城败退之后,冷依寒就迟迟不肯再次发兵,这惹得军中很多人都对其心生不满,有人暗中像皇帝奏报,说刚到青灵城外,冷依寒便带了一个美人儿回来,终日与美女寻欢作乐,全然不提攻打青灵之时。
消息到了京城,朝中别有用心之人对此大肆渲染,说裳黎人向冷依寒进献美女,冷依寒为之魅惑,加之本就仇沐氏皇朝,暗中与裳黎勾结,图谋不轨。
冷依寒图谋不轨的消息,经过有预谋的散播,很快便在皇宫内外传开了,自然也传到了皇帝沐音离和公主沐槿离的耳朵里。
半个月后,京城。
朝华宫,梁妃的寝宫。梁妃乃武英王梁乾之女,梁月华,朝音二年入宫,号为梁妃。武英王是前代帝王沐文称帝前手下的将领,参与了十五年前的那次宫廷政变,一直对沐文忠心耿耿,沐文也对其信任有加,称帝后,封其为武成王,封其子梁子清为世子,其女梁月华为朝华郡主。在舜帝沐文驾崩的前一个月,武成王梁乾病故,其子梁子清世袭王位。因为沐文在位期间对梁氏一族很是信任,梁氏一族在羽国的势力日渐膨胀,沐音离即位的时候,羽国近半数的兵力都掌握在梁氏父子手上。
梁氏虽然势大,但梁乾始终对沐氏皇朝忠心耿耿,从未想过犯上作乱之事,但这一切都在新皇即位后发生了变化。梁氏势力的膨胀让沐音离很是不安,他决定采取措施一步步削弱梁氏的兵权,就在这个时候玉凉初出现在了羽国都城,沐音离听说过玉凉初的才能,便招其入宫,让其为自己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