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墨从大将军府离开后,想要进宫面见皇帝,可是,却被侍卫挡在了皇帝的寝宫外,说是皇帝政务繁忙,不见任何人。
夏墨想要硬闯,但因为武功不济,被侍卫死死地挡在了门外,梁小越武功倒是了得,可是,他是翼国的臣子,地位不像夏墨那般尊贵。纵使他再是不羁,也还是不敢在深宫禁苑内放肆,最后,他们还是选择放弃。话说回来,即便他们见到了皇帝又能怎样呢,他们真的可以说动他收回成命吗,在他眼里,自己的皇位远比女儿的幸福要重要的多,别说是与羽国联姻,就算是牺牲女儿的性命,只要可以换的翼国的一时苟安,他也在所不惜。
正午过后,起风了,天也开始阴了起来。
无论世人是喜是悲,瑟瑟秋风都只是无事的吹着,冷依寒换了一身黑色衣裳,带着那柄伴随他征战沙场多年的红玉剑,落寞的在花园里游走。落叶飞花在身旁飘落,脚下也已铺了一地枯黄。他在一片开满血色的花儿的地方停了下来,拔剑出鞘,家国的仇恨和对恋人的歉疚,一起化作凌厉剑势,在风中划动。
他心中压抑了太多太多,又不能在人前释放,所以,只能借着舞剑来宣泄心情,每一招,每一式都用尽全力,似是想要把秋风斩断,把一切愁思都掩藏在这瑟瑟风声里。
半个时辰,冷依寒手中的长剑足足在花园里舞动了半个时辰,没有斩断秋风,血色花瓣却四散飘零,碎了一地的残香,也碎了一地的思念。
他将红玉剑丢在一旁,平躺在地上,空中乌云滚滚,缓缓飘落着的却是漫天花雨,花瓣雨,花伴泪,萧瑟的秋风中,绽放着的是飘零的凄美,美的让人心伤,美的让人落泪。
身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落花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只是那张熟悉的脸上写下的却是那样陌生的表情。是玉凉初,他同夏墨、梁小越他们一样,是为了颜倾雪要嫁去羽国之事,来找冷依寒对话的。
不用看玉凉初脸上的表情,冷依寒也能猜到他为何而来,那件事儿身边的人人不能接受,冷依寒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可是,他既然选择了复仇,选择了牺牲自己心爱的人,就必须承受别人的指责和唾弃。
“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去做?”
玉凉初的声音很低,但质问的语气却还是可以刺穿秋风,飘至无尽的远方。
冷依寒右手撑地,缓缓坐起身来,左手拾起一瓣落花,淡淡地道:“作为翼国的臣子,你我都好像这落花一样,开谢不由自己,皇帝已经决定的事儿,无论我怎样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你是闻名天下的红玉将军,你是翼国百姓心中的大英雄,翼国上下都已经把你当作是公主的驸马了,而今,羽国的太子却要把公主从你身边抢走,难道你就一点儿办法都么有,难道你就一点儿怨恨都没有吗?”
“想法,怨恨?”冷依寒丢掉指尖的花瓣,站起身来,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空,冷哼一声,“那又怎样,难道你让我带兵杀入皇宫吗?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已经没有兵权了。”
“没有人说要让你领兵入宫,只有你说出来,公主一定会答应跟你远走高飞的,可是,你却像个废物一样龟缩在将军府上,为什么,难道是舍不了你大将军的地位吗?”
冷依寒冷笑一下,转了转身,目光移到玉凉初的身上:“远走高飞,如果我和公主不顾皇命而私奔,天下虽大,我们又能到哪里去呢?倾雪是地位尊贵的公主,难道你让她以后都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吗?”
冷依寒的回答看似很是无奈,但玉凉初对他的做法依旧很是不满,不由得抬高了声音:“那你就忍心见她嫁去羽国,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生活在一个陌生的过度里吗?”
“不忍心,不忍心又能怎样?为什么你们都要来质问我,难道我就一定要和公主在一起吗,难道我们就一定可以在一起吗?人世间有很多无奈,有些事不是你想就可以的?”冷依寒故意做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他决定要复仇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要与身边的朋友翻脸。
“那你真的想吗?”
玉凉初的话仿佛幽冥传来的一支利箭,轻易地便刺穿了冷依寒那自欺欺人的面具,是啊,他真的想吗,在复仇与感情之间,他忍受着内心的折磨选择了前者。可是,那真的是他想要的吗。就算他以后报了仇,夺回了属于自己的天下,如果到那个时候,自己最爱的女人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身边的朋友也一一离自己而去,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可以为大仇得报而变得轻松了吗?或许,那个时候,他剩下的只是对自己的怨恨,永远活在内疚与自责的痛苦之中。
冷依寒强忍着内心的挣扎,先是放荡不羁地笑着,接着那笑容又突然停下,目光变得冷峻,声音低沉:“先不想都和你没关系,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那我当罪人一样质问,我想什么,想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儿,与别人无关?”
在谁都没有反过来的情况下,冷依寒的左脸上挨了一拳,玉凉初竟然动手打了他,二十几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动手动打人,而对方还是自己多年的好友兄弟。他打了他,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打了她心爱的男人。
他情绪变得愈发记得,气的他指着冷依寒的手指都在颤抖:“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怜了公主,偏偏会错爱上你这样的人。”
冷依寒伸手抚了抚被玉凉初打中的脸颊,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他想到了玉凉初一定会很生气,但没想到他会激动到动手打自己这种程度。玉凉初也深爱着颜倾雪,这件事儿冷依寒是知道的,颜倾雪也知道玉凉初对字的感情,只是之前三个人谁都没有跟谁提起过,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每个人也都有被爱的权利,三角恋爱也是爱情存在的一种方式。
“你不是也喜欢倾雪吗,那你去把她留下啊,或者,等以后,你去羽国把她抢回来。”
“冷依寒,我看错了你,我们大家都看错了你。”
“没错。”冷依寒又是冷笑,拾起地上的长剑,突然将剑锋直指玉凉初的咽喉,脸上的表情变得如长剑一样冰冷,“是你们看错了我,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对爱情专一的人,只要我愿意,自然会有无数的美人想我涌来,而你,只是一个文弱的太子侍读而已。就算倾雪不会嫁去羽国,就算我会放手,你也永远不会得到倾雪的爱。”
冷依寒那嘲讽挑衅的话,犹豫一把冰锥刺入玉凉初的内心,是的,论才华,冷依寒比自己略胜一筹;论武功,他只是一介书生,根本无法与之相比;论地位,冷依寒是名满天下的红玉将军,而他则是一个无人相识的太子侍读。他告诉自己,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他不可以永远这样无闻,他也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天空,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