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心电图滴答滴答的响着,海伦安静的躺在床上,他带着呼吸机,表情平静而自然,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那种痛苦……
金美儿身着那一身被鲜血染红的婚纱趴在重症监护室的门上,听着屋内那滴滴答答的仪器声,呆滞着的脸庞几乎没有一丁点儿的力气,她还没有从刚才的那一幕的惊魂中彻底苏醒过来……
是啊,如果没有这意外,也许现在她已经成为海伦名正言顺的妻子,两个人不图富贵,只求在一起幸福的生活。像这种人生中最低的目标对金美儿来说只能成为一种奢求,一种怎么也打不到的梦。
现在,梦醒了……
指间,那枚戒指反射着灯光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刺痛了金美儿的眼睛。她轻轻的抬起手看着那枚戒指,想着那个人的脸……
“金美儿小姐……”
她转过头……
“我可以追求你吗?可以和我交往吗?”他说。
海伦也看着金美儿,想了一会儿。转身,从车里拿出了一束玫瑰捧在了她面前,单膝跪在了地上……这一幕让金美儿愣住了,也让一旁的李飞愣住了……
“海伦总裁,你……这是在做什么?”金美儿看着单膝跪地的海伦还有那束红色的玫瑰。
“金美儿小姐,请你和我交往,拜托,请答应我的请求。”
“为什么要这么傻?”他开口问道。
“海伦,放手吧,让我死,我不要再这样残喘的活着……”
“那你就想这样一死了之,然后让我一个人为你伤心,为你难过是吗?金美儿,你好狠心……”
金美儿没有说话,他说,他会为了自己的死伤心难过,这话让自己觉得有种莫名的踏实和感动,他的泪顺着他的脸颊一滴滴的流淌,在这黑色的夜里,泛着金黄色的光芒,仿佛在此刻也把她的心给湿润了。
“不要……不要就这样离我而去……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不要让我兴奋一场才发觉这只是我做的一场梦……金美儿,我求你……”他的手将她慢慢的向上拉着……手心的汗水,让她的手慢慢的往下滑着……
他温柔的看着她:“你二十四岁的生日是我陪你过的,以后的每个生日我都会给你过……金美儿,我要让你做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和……”
突然,他单膝跪在了地上……抬头,双目凝望着她深邃的脸。
那一刻,她脸上愣了一下……竟是痴了……
他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红色精致小河,用双手碰到她的面前:“金美儿,你愿意陪我一起去看那花开花落吗?我不太会说感动的话,总之,请你嫁给我好吗?”他的声音细腻而又温柔,打开了那个小盒……
那是一枚戒指,一枚闪烁着耀眼光芒的戒指,有些刺眼,有些幸福。那是他对她这一生一世的承诺,是要照顾她一生的责任……
金美儿半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海伦,她的眼里此刻像极了黄昏后阳光照耀着的湖面,泛起了金灿灿的泪痕,这泪痕充满着乞求和幸福,就好像在说:“请你不要离开,请你留下来,和我在一起,求你。”
海伦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上前一步要将她拉起,可是金美儿怎么也不肯起来:“金美儿,这是什么地方,你在干什么?”
金美儿撅着嘴唇:“我就不起来……除非……你答应娶我……”她将手臂抬起小心翼翼的举起了那枚小小的戒指。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在向我求婚?还是在故意羞辱我?”
“我没有羞辱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失去你……我想做你的新娘,陪你去看花开花落……”海伦突然怔住了,这话好像是不久之前自己对她说过的,没想到她都还记得,原来不知不觉之中,自己早已成了她在乎着的人。
回忆果真是把杀人的利器,残忍的刺痛着她的心脏,流着那一滴滴看不见的血。其实,金美儿的心里的血早已流干了,当那把冰冷的匕首没有任何留情的刺进他的胸膛时,最痛的其实是自己。
她总是和幸福擦肩而过,当她乘着身后长出的那对白色翅膀展翅高飞的时候,却不知道身上那一整片洁白的羽毛已经散落了一地。
她很疲惫,好像一闭上眼睛就再也不会醒来……
可是,她不能……
她想做他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那个人,她还要陪着他一起看遍这世间所有的花开花落。不知怎么,金美儿忽然觉得曾经和海伦在一起的日子显得有些美好可是却不太真实……
那像是一场梦,梦中的他们相遇相知到最后的相爱,过程很短暂,却值得她用记忆去珍藏……
她期望着……
期望着他再一次挣开双眼时,露出那枚让自己痴迷沉醉的笑……
突然,她感觉小腹有些微微作痛,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肚子:“孩子,你也为爸爸伤心难过了吗?”
“医生,病人他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医院办公室里,李飞看着医生问道。他的身上还穿着白天的那身礼服,似乎根本顾不得换下,他也很疲惫,蜡黄的脸不时有汗珠落下。
医生有些表情凝重的看着手中的病历,想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从目前治疗的结果来看,病人的情况有些不容乐观。从拍的片子来说,病人受伤的位置是动脉血管,因为流血过大,他现在已经是深度的昏迷状态,他的生命体征还不是特别稳定,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一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作为一个医生,我只能说我们医院会尽到最大的努力,但是站在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说,现在这样对病人真的是太痛苦了……”
李飞浑身一震:“真……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医生遗憾的摇着头:“现在已经不是治疗的最佳时机了,输血现在对他来说已经不可能实现。他现在还能活着,完全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在支撑……”
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待她?其实她是可以拥有幸福的,可是现在,这一切仿佛像是一场梦,一场只有她自己幻想的梦。
“我知道了医生,家属那边就由我来说明!”
医生也点了点头:“李飞先生,有一点我要说明,目前在我们国家针对对放弃病人治疗采用安乐死的做法,有着严格的审核规定,除了病人家属同意外,我们医院还要向省卫生局申请……这过程大概需要一个星期左右,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但是如果你们还是要我们医治患者的话,我们也将尽百倍的努力……”
长长的走廊,昏暗的灯光,还有没有力气的她……李飞将她搀起,轻轻的扶到了走廊一旁的长椅上,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身上。
“天凉了,当心着凉……”李飞看着她此刻无助的脸,有些心疼了。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在灯光下更加动人夺目,她只是把头靠在身后的墙上一句话也不说。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现在真的一句话也没有,直到现在她的脑子仍然还是一片空白。
李飞身体向前伸着,双手交叉着按着额似乎像是在想着什么,那对于他来说简直是痛苦的挣扎,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抬起头:“金美儿,现在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和你说。”
金美儿缓缓的回过头,脸上仍然是没有一丁点儿的表情:“什么?”
“医生说,海伦他失血过大,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叫我们放弃治疗……”
“你同意了,是吗?”
“什么?”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我说,你几乎是没有任何考虑,然后就同意了是吗?”
“金美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我怎么不可以这么说?现在他就在里面好好的躺着,你现在跑来告诉我他已经没治了?李飞,你到底是何居心?”金美儿突然站了起来指着重症监护室愤怒的吼着。
李飞看着她也站了起来:“医生说现在的治疗对他来说是痛苦的折磨……”还不等他说完,金美儿的一记巴掌火辣辣的贴在了他的脸上,他转过脸又看着她:“他让我们尽早放弃治疗……”
“啪”又一记巴掌,他的左脸顿时红肿起来。
金美儿两眼虽然朦胧,可仍然很坚定,她指着走廊的尽头:“你走吧,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见到你,永远也不要……”
他有些惊讶:“金美儿,我……”
“滚!”这一声,是她用了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喊出来的,她彻底的愤怒了。
李飞怔怔的看着她,他从没有见过她像现在这样,这样的愤怒,这样不理智只坚持自己的信条,也许她已经被命运的打击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吧?更包括自己这个早已被她恨透的人……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长长的走廊,是他身穿洁白礼服独自离去的孤独的身影。既然她说从此以后再也不要看到自己,那自己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一辈子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