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机后。
S城的著名地标塔慢慢缩小。
乘务员装行李的时候,弯腰不小心碰到我膝盖时,慌忙道歉。
他忽然又在空中嗅了嗅,大惊失色,立刻神色紧张地对我说:“您、您身上有一点带血腥气地的omega信息素,您的omega是不是有信息素紊乱的症状?”
这也能直接闻出来吗??
我戴着口罩,但是犹疑的态度似乎被乘务员看出来了,他不好意思地压了压蓝色工作帽,跟我解释,“我是omega,所以对信息素比较敏感,不是故意要闻的……”
说着,他尴尬地红了脸,跟我解没有要骚扰我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于是点点头,说,“我跟我的omega一起登机的,他有些不舒服,易感期刚过去,我让他先过去休息了。”
说完,我一顿。
抬头问这个似乎对omega各种事?情都十分敏感熟悉的乘务员,既然他也是omega,那他应该知道很多omega的事?……我低头,和?他对视了一下,认真地问:“你们omega易感期难受的话,会做什么?”
登机后,我本来还想跟小羊计划一番,先到家放好行李,然后再出去,到A城那些有意思的地方逛逛……
据说A城和S城风土人情很不一样,一年到头天气热辣辣的。A城的人也被这种气候个个养的尤为开放热情,不拘小节,跟S城遍地打领带开豪车、过着高速化生活的精英白领大有不同。
听说喝酒、赌博、地下拳击……在A城都是合法行为。
这次游玩应该会很有意思。结果没想到,刚登机就发?生这样的事?——
“如果易感期过去了,还是特别难受的话,要做什么才能把omega抚慰好?”
口罩有点闷。我稍微扯松了点,透了透气,认真跟这个看上去应该很懂的omega请教,“腺体有点要渗出血珠的红,信息素气味有一点腥味……”说着,我自己渐渐皱起眉,忽然想起来,小羊的信息素是不是一直都有一点腥味来着??
难道这种症状已经很久了……只是我没发现吗?
他以前到底都对自己做了什么?!
我头皮发麻,在口罩下抿直了嘴唇。
年轻的omega乘务员比我矮半个头,性格好像有点迷糊。
听完我第一句问话,他瞪大了眼睛,涨红了脸,埋下头支支吾吾的,好像有些内容很难以启齿。但一听我描述完,他立刻意识到什么,凑到我跟前紧张地问,胸口上崭新的工作牌一晃。
显然,他对招待omega顾客的各种突发?情况都十分熟悉,立刻紧张起来,一时间光洁饱满的额头都渗出细汗。
他立刻抓住我的手,认真地跟我确认了好几遍,“易感期刚过去不久,容易乏困,精神不好。”
“可能是腺体发?炎,不过也有另外一种情况,现在已经禁止流通的催化针,导致的腺体退化。”作为omega,他应该也关注过此类的事?件。
“腺体退化确实是这样的,不过还是更有可能是发炎……”
解释清楚后他松了口气,视线才落到我刚刚挣了一下,却被他抓得更紧的右手上。乘务员omega后知后觉,忽然呆住,抬头看我时整张脸红到爆炸。
“对不起!”他慌慌张张松开我的手。
“…没事?。”
接着,我问了他很多事?。omega乘务员走时,笨拙的朝我鞠了个躬。
他一转身,我单手拆下口罩,在走廊站了会儿。心情逐渐坠下去。
……
……
乘务员离开时告诉我头等舱的储物柜里有按时补上的信息素稳定剂。
回到机舱我立刻解开口罩,弯腰伸手碰小羊的额头,“难不难受?”他刚才跟我说没事?,我看完行李,到现在也没有好。
我盯着他泛开糜红后颈皱眉,起身,找出一瓶稳定剂拆封,“这个不痛的,很快就好……”针头推进他手腕内侧,打进去。随手把包装盒丢进身侧垃圾桶。
我亲了亲他手腕,嘴唇碰了下那个红色的小创口。轻轻地。
“我没事。江蓝。”
小羊朝我笑,故意安抚我。
他问我要不要看书打发?时间,跟我说话时,虽然没有表现出半分痛苦的神色,可是我还是注意到,偶尔有一两个瞬间,他的手臂、或是腰腹上肌肉微微抽搐,仿佛是剧烈疼痛引起的生理?反应。
既然痛为什么不说呢?
他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江蓝,你不开心吗?”
我贴着他手腕,不满地想:
你还知道我不开心??!
小羊起身抱了抱我,从喉咙里磨出几道沙哑绵软的声音来哄我,试图让我高兴起来,“你别怕,这不是什么大事,这不过是疼痛级别的第六级……”
才第六级?
他把这个当做普通的肠胃炎,被小刀割了一下吗?
见我没说话,小羊低头看我,梳开脸颊边微微遮住我眼睛的发?丝,尝试看我眼睛里的情绪。他有点急了,低低地说,“江蓝,你别不高兴。”
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后面的话被骤然截断,他从小包行李里抽出一个医疗箱。
“…这是什么?”我看里面各种药剂,都贴着极小的标签。
“强效镇静剂”——
小羊立刻精准地找到了这个。
“用这个很快就好了。”他低头,毫不犹豫就要给自己打这个副作用极恶劣的药。
刚才那个omega乘务员就说过,镇静剂生效极快,只在万不得已再没有别的选择的时候,医生才会给无法忍受痛苦的omega用这个,小羊难道不懂这个?他怎么能随便用这个??!
一瞬间,我差点撞翻了座椅把手。
“江亭!”
镇静剂被打到地面。
“不许用这个!”
小羊浑身一震。也许因为打的信息素稳定剂生效了,他眯起湿润的黑眼睛,一瞬间的头晕目眩中不设防地露出了复杂混乱的神色。他好像被撕掉了一层羊皮一样,痛地喃喃,喊我名字,“江蓝……”除了这两个字外,小羊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这个也是他的名字,我不该叫吗?
这样下去不行。
不给我的omega教训是不行的,轻飘飘地说他几?句,下次还是这样。
偏偏小羊又只在意我,整个帖子网爆事?件里,他从中脱身也没受到任何人态度的影响,好像谁也不在乎一样。
既然小羊只喜欢我、在意我……
“……”
我捡起地上镇静剂,丢进垃圾桶,眼神放冷了,“江亭,你用这个有想过我吗?”
这副冷淡的样子是很能吓人的。
只是我不常用。
实在烦了,生气了,只要露出这副表情就不会有人不听我的话。
“…你的信息素一开始应该是有点甜味、很香的淡奶油,是不是?”其实这些也都是猜的,我狠下心,故作冷淡,看小羊微微低下头有点发抖,就生气地知道都猜对了,他简直对自己太过分了。
我顿了顿,说:
“总是打这些见效快的东西,信息素里的血腥气含量渐渐升高,就越来越——”
“不好闻了。”
说完,我心里一跳。
维持住脸上表情。
……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我正想着,虽然说的话是过分了,但是偶尔也要吓唬这个对自己身体态度冷冰冰的omega——告诉他:这件事不能再犯!等他反省自己后在告诉他,有一点点腥的羊奶味,其实并不特别难闻。
很温和,没有一点进犯意味。
我很喜欢。
刚才那么说,是故意要吓你的——
这时候,小羊忽然气息不稳地抬头,打了稳定剂后还有一点反应迟钝。
他先惯性露出一个温和?漂亮的笑,实际上落在座位边的手指骨节攥地泛白,开口就是:“对不起,江蓝,我没注意到……”
“……”
就这??
小羊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信息素气味?他脑袋晕乎乎的,如果是以前说不定就乖乖听我的话了。可这会儿他脑子不清醒,说话做事?都不假思索,也就是说……这才是小羊想着真正要做的事?情吧?
他努力哄我,好像我说完他就要去调配出相关的信息素香水,每天喷在自己身上,让我闻起来不那么讨厌。
“信息素的气味其实是可以做手术矫正的,你要是不喜欢……”
他这样说。
我的心沉下去。
我捧住他的脸,对着他湿乎乎的眼睛,低声说,“…我好失望。”
小羊问,“是因为我吗?江蓝。”
“……”
“嗯。”
……
……
我把头等舱的座位放平,说,“侧身躺下,”他侧身躺下,很听我的话,我说,“好好休息。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不想跟你说说话。”
末了,我出去之?前,没有亲小羊,只背对着跟我最喜欢的omega说,“出去订餐,不一定很快回来。”
戴上口罩就出去了。
我往前走,低头,用手机查了一下易感期的omega适合吃什么调养身体的东西。
头等舱走廊里,前面似乎有什么人遇到了麻烦——正在另一处头等舱跟乘务员发?生口角,其中一个人若有所感地望过来,随即露出真实的诧异,怔怔地看着这边,检查机票的乘务员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匆匆回过神来。
我抬头扫了一眼,随即发现——
那不是…温照绵吗?
上次那件事?他发?来调查清楚的各种事?项,说发帖、水军、扒账号还原的种种事?情里,找出来的ip地址,全跟那次温泉山庄去过的旧校友有关,让我自己处理?干净。
怎么说也算帮了我一次。
“……希望你们尽快给我调换座位。”
“我的确是omega,不能去那几个alpha附近的头等舱位……”
温照绵皱着眉,似乎带着点压抑的不满。他将电子票和身份证明一齐从钱包里抽出来,在乘务员面前展示,有条不紊地向点头哈腰的乘务员陈述道,“身份证明上写?的很清楚了,这是你们电子系统出票的错误。请尽快给我换座位。”
他这会儿跟上次去温泉山庄很是不同。
现在倒是很符合他omega的气质了。嘴唇偏薄。看上去是很漂亮的菱形。一取下眼镜,梳下额前头发后,政客那股四处逢源的气质立刻消失殆尽。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淡灰色的瞳孔显得尤为吸引人,配上银色西装,十?分清贵漂亮。
这个乘务员显然跟那个新来的omega乘务员工作经验大不相同。
温照绵盯住他工作证上标注的“beta”。
很明显是临时被调配到这边的,没有接待过几?个omega顾客,忙急地找身上通讯器。
alpha的信息素叠加起来,到了过于浓烈的地步,就像骤然弥漫的二手烟。
对信息素不敏感的beta还好,对于omega来说,里面若全是没有相互吸引的、配适度全部为0的alpha,简直无法忍受,甚至恶心地想吐。
omega的易感期容易被配适度高的、或者心怡的alpha触发,具备可诱发?性。
尽管温照绵只是掩住口鼻,有些厌恶的反胃表现,可还是受到了冒犯。
这个beta乘务员显然是没有注意到这点,加之?系统纰漏,这会儿他赶紧调出通讯器,边慌张地跟受到冒犯的尊贵的omega乘客道歉:
“这是我们的疏忽!”
“真不好意思!抱歉,那边有一对alpha和?omega附近的头等舱可以吗?”
那边离这里不远,声音传过来,让人不想听也听得一清二楚了。温照绵被乘务员带过来,我点完餐,就要回舱位。刚才还对那些alpha露出嫌恶态度的温照绵忽然盯住我,想看穿口罩底下是谁一样,我正要开门进去,他忽然下定决心似的,跑过来,不顾那个乘务员的阻拦,一抬手,动作干脆地摘下我耳边的系带。
口罩立刻掉了大半边。
我皱眉。干脆把口罩解下去,可抬头看见温照绵的神色时,怔了一下,“……温照绵,你怎么了?”
“江蓝,真的是你?”
温照绵脸上先是有些诧异,随后变为微微的焦躁,情绪变得尤为激烈起来。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薄荷味。连嘴唇都被抿出了淡红色。
他甚至有些生气,极力压低了声音,用平静的语气地质问我:“你去A城干什么?”
他实在有点奇怪。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一句A城?前几?天给爸妈打电话,他们再三确认我要来,踌躇了半天,问我要不要去别的城市玩。
我当时就奇怪,问:“你们不想我吗?”
这句话说完他们就松口了。
A城到底有什么不能来的?我直觉这个问题,温照绵或许会告诉我。
我停下开门的动作,转过身——
温照绵问完,不等我回答,他思忖了不到一分钟,就给自己了答案,“你是带那个omega一起离开S城散心的。他没阻拦你吗,伯父伯母……”他顿了下,忽然意识到什么,脸上难堪地改了口,然后接着说下去。
“你的父母没有让你改地址吗……”
我正想问他这件事,忽然为他口中的“那个omega”一词有些不舒服。
“关你什么事?。”
经过了网上那件事?,我注销了账号,跟孙薄断了联系。
“你怎么知道我父母在A城?”
应该没有人知道我的近况和消息。我的父母也是前两年搬去A城的。
他怎么知道?
瞬间,我没有心情跟他说话了。
“我要进去了,你让开。”
冷淡的厌倦和嫌恶,温照绵似乎立刻明白了我在想什么。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刺痛眼前这个冷静漂亮的omega似的,他几?乎是露出受辱的神色,咬住下唇,切齿似的对我说,“蔺江蓝,我知道你的父母在A城。不是因为我调查了你。而是因为我本来就认识你的父母,和?他们有来往——”
“…你想问,我为什么认识他们?”
“……”
他咬牙切齿,漂亮的眼睛里忽然充盈了某种强烈的感情。
“因为我们以前订过婚。就在毕业前。你明白了吗?…蔺、江、蓝。”
作者有话要说:不行,谈灼后章没写完。明天会早点更的
小虐怡情(对手指)
第二个《玩偶》篇会更谈灼、温照绵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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