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撩不动

江絮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收回视线,指尖无意识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末了望着车窗外逐渐拥挤的路况,还是决定先回家再说。

江絮一面发动车子,一面没话找话,随口问道:“冷吗?”

已经入秋,晚上气温骤降的厉害,寒意深重,顾轻舟只穿着一件半湿的白衬衫,身形看起来有些单薄,他原本正望着外间的雨势出神,闻言看了江絮一眼,然后摇头:“不冷。”

不知道为什么,江絮莫名有点想抽烟,他空出一只手,下意识去摸口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了顿,又收回手,转而对顾轻舟道:“有烟吗?”

顾轻舟淡淡挑眉:“如果我说没有呢?”

江絮知道他有烟,只是不想给自己,耸肩道:“那我就回自己家抽咯。”

顾轻舟闻言有片刻静默,心情同外间的天气一样,阴雨连绵,控制不住的抿唇。

他现在如果有骨气一点,现在就应该对江絮说:好,那你就回自己的家吧。但事实上,顾轻舟只能从车门隔层里拿出一盒未拆封的烟,然后扔到了他怀里,妥协似乎已经成为习惯。

江絮接过烟,抽了一根叼在嘴里,却并没有点燃,只是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扫了眼手机屏幕的消息,指尖敲击方向盘的频率不自觉加快,似乎在为拥堵的路况而感到些许不耐。

顾轻舟靠着车窗坐了会儿,又换了个姿势坐着,手机列表里消息一条接一条,都是别人发来的生日祝福,或熟悉或不熟悉,总归都尽了面子情分。他不知为什么,侧目看向了江絮,见后者百无聊赖的把一根没点燃的烟咬在嘴里,乱糟糟的心忽然静了下来。

江絮察觉到他的目光,挑了挑眉:“看着我干什么?”

顾轻舟这么多年都没要过什么,现在也不会要,其实现在的境况已经比以前强很多了,他静静看着江絮,沉默一瞬,忽而出声道:“今天不可以惹我生气。”

江絮没听清:“嗯?”

顾轻舟说:“……江絮,今天可不可以不惹我生气。”

江絮心想这种事儿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啊,把车停在楼底下,明知故问的笑道:“为什么今天不能惹你生气啊?那明天能惹你生气吗?”

顾轻舟早猜到他嘴里没什么好话,闻言不语,见已经到家,解开安全带径直下车,连伞也没撑,外间瓢泼的雨水斜斜落下,不多时便将他浇了个湿透,雨水顺着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没入衣襟,墨色的头发落下一缕,衬得本就冷白的皮肤毫无血色。

江絮要锁车,慢了半步,他撑开那把并不算大的黑伞,然后举在顾轻舟头顶,似笑非笑的问道:“顾经理,淋雨舒服吗?”

人在赌气的时候什么瞎话都说得出来。

顾轻舟语气冷淡道:“舒服。”

江絮心想顾轻舟要么是被他妈上次一巴掌扇坏了脑子,要么是刚才淋雨脑子进了水,不然怎么能说出这种瞎话来。

刚才在外面没发觉,等走进电梯间时,江絮才发现顾轻舟身上已经湿透了,露在外面的皮肤冰冰凉凉,隐约透着寒气,心想这人还是爱和自己较劲。

江絮全程没说话,只是在快进门的时候,忽然叫了他一声:“顾轻舟——”

顾轻舟正在用钥匙开门,闻言身形微顿,看了他一眼,然后听不出情绪的道:“怎么了?”

江絮双手插兜,毫无预兆的从身后贴近他耳畔,然后声音缓慢且认真问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这句话来的猝不及防,轻飘飘的几个字,却像烟花在脑海中猝然炸响。

顾轻舟脚步倏的顿住,一瞬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下意识回头,讶异的抬眼看向江絮:“什么?”

江絮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他一边在玄关处换鞋,一边在顾轻舟的注视下从口袋里掏出礼物盒递过去,心想自己果然不适合玩什么浪漫,只能简简单单且诚意十足的说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礼物盒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绑着细细的缎带蝴蝶结,精巧得不像江絮能送出的东西,顾轻舟愣愣接过,面上窥不见任何情绪,只是在打开盒盖后,发现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纯银十字架耳钉时,眼睑控制不住的颤了颤。

江絮一直注意着他的神色变化,见状道:“我逛店的时候发现的,感觉还行,就买下来了。”

其实不是买的,而是定做的,只要细看就会发现,这枚耳钉的款式和他几年前送给顾轻舟的一模一样,只是江絮觉得特意说出来怪怪的,干脆随便编了个理由。

顾轻舟低着头,过了好半晌才看向他,听不出情绪的问道:“又是在地摊上买的吗?”

江絮闻言,指尖动了动,挺想弹他一个脑瓜崩,想想又算了,一字一句,加重语气盯着他道:“纯银的。”

超、贵、的!

顾轻舟闻言没再说话了,低头重新端详着那枚耳钉,抿了抿唇,似乎想笑,却又没能笑出来,喉间像堵住了什么东西似的,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心头渐渐蔓延的,除了喜悦,原来更多的还是酸楚。

江絮说:“这个不会掉色,喜欢吗?”

顾轻舟无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收拢指尖,将耳钉攥在掌心里,或许是因为过于用力,隐隐传来一种尖锐的刺痛:“喜欢……”

江絮睨着他发红的眼尾,沉默一瞬,然后笑了笑,朝他伸出手,一个字都不必说,顾轻舟就已经主动靠进了他怀里,虽抵着他的肩膀没说话,但全身心依赖的样子却让人有些心软。

江絮确认似的问道:“真的喜欢吗?”

顾轻舟偏头,在他的喉结处亲了一下,眼眸暗沉,细看可窥见几分令人心惊的占有欲,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喜欢,但是我没有耳洞。”

江絮闻言一愣,他送礼物的时候倒忘了这茬,睨着顾轻舟白皙的耳垂,然后伸手捏了捏,不正经的笑道:“那怎么办?要不我帮你打一个。”

顾轻舟对这方面一知半解:“怎么打?”

江絮慢吞吞挽起袖子:“找根针来,唰一下就扎好了,保证不疼。”

他摆明了是在逗人玩,偏偏顾轻舟在面对江絮时总是相当好骗,闻言思忖一瞬,当真了:“不用消毒吗?”

江絮:“……我挺想给你脑子消消毒。”

他有时候挺纳闷,顾轻舟到底是怎么当上经理的,这年头谁还用针打耳洞,想想就知道是假的啊。

顾轻舟闻言也反应过来了:“你又在骗我。”

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而已,但这么多年好像什么都没变过,永远都是江絮说什么,顾轻舟就信什么。

江絮眼皮子一跳,心想这应该不算骗吧,充其量就是开个玩笑,正欲说些什么,腰身一紧,顾轻舟却又忽然搂住了他的脖颈,过了许久,才低声道:“今天不生你的气。”

江絮睨着他,心想顾轻舟比针鼻子还小的心眼终于宽阔了那么一点点吗:“你这算不算拿人手短?”

顾轻舟说:“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刚才不觉得,现在抱在一起,身躯都是冰凉的,江絮推了推他:“你先去洗澡。”

他没头没脑的说出这句话,极容易让人误会,顾轻舟闻言,不动声色的看向他,眸底滑过一抹暗芒,顿了顿,才反问道:“我去洗澡?”

“嗯,”江絮拉了拉他的衣领,指给他看,“都湿透了。”

顾轻舟看了眼自己身上,却并不在意,依旧紧搂着江絮的脖颈不松手,在他耳畔低声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去。”

江絮在这方面从不拖泥带水,依言亲了他一下,然后温柔不过三秒的催促道:“赶紧去。”

顾轻舟只能从房里拿了换洗衣物,然后去浴室洗澡,江絮扫了眼手机,打开冰箱想找点吃的,结果发现里面虽然蔬菜肉类俱全,但就是没有现成的食物。

顾轻舟倚靠在门边,见他没头苍蝇似的翻找着冰箱,不急不缓的解开领带,纯黑色的布料在修长白皙的手腕上松松绕了一圈,莫名带了某种蛊惑的意味。

顾轻舟忽然笑了笑:“江絮,”

江絮下意识看向他:“嗯?”

顾轻舟静静看着他,衬衫领口松垮,隐隐可窥见性感的锁骨,声音低沉:“要进来一起洗吗……”

江絮:“不要。”

顾轻舟:“……”

不得不说,江絮这种男人有时候会让人感觉十分挫败,顾轻舟面无表情转身走进浴室,然后反手带上了门。

江絮从冰箱里成功扒拉出一盒小番茄,简单洗了洗,然后坐在沙发上边看边吃,不多时,外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他起身走过去开门。

外面站着一名外卖小哥,他将一个蛋糕盒递给江絮道:“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谢谢。”

江絮带上门,有些担心蛋糕因为路途颠簸有损坏,拆开包装盒看了看,见形状还算完整,这才放心。

顾轻舟洗完澡出来,心情仍有些微妙的挫败,谁知刚走到客厅,就见桌上摆着一份草莓蛋糕,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江絮坐在沙发上,对他招手:“过来吃蛋糕。”

顾轻舟见状,控制不住的闭了闭眼,指尖微微收紧,总觉得今天过的不太真实,他见江絮准备切蛋糕,出声问道:“……不吹蜡烛许愿吗?”

江絮:“多大了,还信那个,假的。”

他以前过生日许愿要成为百万富翁,现在还不是穷光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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