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明溪在容纯公主府用过午膳后,径直去了瑞和楼。
瑞和楼开门待客,而人群来往并不算多。
吴岩禄百无聊赖地坐在账台前,见关明溪到来眼前一亮:“二娘,这会儿来做什?么?”
“我年前说要给爹爹写一份食谱,今日正好得空,便过来了。”
“倒是听爹爹提起过。那我给你备上笔墨纸砚。”
关明溪点点头,在二楼寻了一间厢房坐下。
巧儿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看着窗外?暖洋洋的太阳,道:“眼看着天都暖和起来了。”
关明溪低头觑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褙子,也道:“该减衣裳了。”
吴岩禄备了上好的笔墨纸砚,让小厮送上楼来,还顺带了几盘糕点。
巧儿磨着墨,关明溪左手提溜着袖口,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先从最简便的甜汤开始,番薯糖水、杏仁甜汤、银耳莲子……
都是饭后可口的佳品。
巧儿也识了许多字,见关明溪写便在一旁仔细看着:“娘子是怎么记住的?”
“你要是会做,倒也不必特意去记。”
巧儿似懂非懂地点了头。
光是甜汤的做法、材料,关明溪觉得值得写下来的,便已经写了数十页。
不知不觉,窗外?日头都已西斜,小厮拿上来的墨都快用光了。
还有小吃、蒸菜、炖菜、油炸、拌菜……
要是再细分,素菜类、肉禽类,鱼蛋类……
关明溪在心中默默数了数,还真不少,一口也吃不成个大胖子,看来这食谱要写全,她就是日日呆在瑞和楼也需要两月的功夫。
巧儿给她捏了捏肩膀,看着宣纸上清秀的字迹,还是不免又?感?叹了一句:娘子的字写得好。
关明溪放了笔,道:“到时候写完了,让大哥找人做个书皮,正反面封一下,便是一本书。”
“你拿去给爹爹瞧瞧,让他收好,就说我明日再来写。”
巧儿应声走了,关明溪将笔墨纸砚收拾了一番,才往楼下去。
刚一下楼,便看见阿贵从门外进来,这会儿大堂已经有些散客,他往关明溪面前来,低声道:“张大人府中有小厮来找,说是张大人要咱们娘子去用晚膳。”
“何时来的?”
“申时往家中去的,娘子不在,夫人便先替你答应了。”阿贵摸了摸头,“我还以为娘子在公主府,往那里走了一遭,得知没人才往这里来的。”
关明溪心中有数:“嗯,巧儿在后院,你去叫上她,咱们往张府去。”
一来一回地耽搁了时辰,直到酉时一刻关明溪的马车才到达张府。
张府有两个小厮早就候在门外,见关明溪下马车,有一人先去通报。
另外一人便来迎接:“娘子来了!大人让我在此等候,我带您去书房。”
小厮脚下有些快,关明溪也加快了步伐,到张府书房外时,背上都生了一层薄汗。
门给留了一个缝隙,里头传来声音:“二娘快快进来。”
屋内不止有张大人,还坐着一直没见人的张舟远。
眼看着神色好了许多,眼底多了一丝清明,关明溪还没回过神来时,他先行了一个平礼,唤道:“妹妹。”
关明溪也回礼:“大哥。”
倒和头一次见面时有些相像。
张大人此时也没顾忌其他,率先问了话:“二娘今早前来,留的那句话是何意?”
“今日上朝,官家拿出善王写的急报,表明边关战况紧急,却缺粮草,而因为曹皇后和康王,国库空虚。”
也算是官家的挽尊之?言,曹皇后和康王心大,一点点将国库都搬了个空,说到底还是当初官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里头的事,那些朝臣即便心里懂明白,也不会当面说出来。
“父亲既然传话让我来,应当知晓是何意。”
张大人瞳孔猛地缩了一缩,手掌轻拍了座下的红木椅:“善王还在京时,官家有意无意地想要将那些赏赐之?物拿回来,却都被善王佯装不懂给拒了,难不成那些珠宝都在你手里?”
关明溪微微点头:“是也不是,那些赏赐都被善王换成了地契,还有那些商铺的合约。”
张大人皱了眉头,问道:“都给你了?”
关明溪看了一眼张舟远,轻声道:“官家嫌我出身低微,善王故让我捏住京中商贾脉络,以此来要挟官家。”
她顿了顿又道:“边关之事,也算在了此列。”
张大人倒吸一口凉气,和张舟远对视两眼,最后张舟远苦笑道:“不愧是善王,每一步都算到了。”
“皇城司的另一位指挥使,心向官家,这会儿应该以及知晓了。”张大人眯了眯眼,想起早朝之?后,官家特意将他留了下来,说了几句不清不楚的话,最后绕到了关明溪身上,言语间的确有些隐忍的怒气。
一国之主,被耍得团团转,又?因为边关战事,不得不朝关明溪低头要银钱,说来真是有些可气。
“不怕他不知道。”关明溪微微昂着头,“只是父亲,你觉得这银子应该如何给?”
张大人皱着眉头,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好主意。
关明溪不疾不徐地喝着茶水,还吃了两块糕点垫了肚子,她倒是有法子,只是这话不该由她来说。
张舟远摩挲了好一会儿折扇,慢悠悠道:“大张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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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张舟远的一锤定音,第二日上早朝时,张大人和张舟远让小厮带了数十个木箱进宫,里头沉甸甸地,看不出是何物。
官家再度提起昨日一事,满朝文武纷纷将家中压箱底的银钱都拿了出来。
而轮到张大人时,一个个木箱掀开便是白花花的银子,有两个木箱里头装的还是黄金。
有谏臣眼看着就要质问,张大人先发?制人,跪在崇政殿中央,斩钉截铁道:“前些日子臣收了一位义女,在场有些同僚还前去吃了酒。”
“昨日下朝已是午时,回到家中后,我家夫人便说让义女来府用晚膳。席间我提起要盘算家中的银子,一来二去说漏了嘴,义女连夜回去拾掇了这些……”
要说震惊,莫过于关侯爷。
关侯爷虽还保留着爵位,而世子之?位却没了下文,谁不知道张大人认的那位义女,就是从奉恩侯府出去的关明溪。
有人便问了,关明溪一个女子,这些银钱从何而来?便是瑞和楼这样大的酒楼,一夜之?间也拿不出这样多的真金白银。
张大人只说关明溪有经商的头脑,吴家宠溺,初时拿了不少银钱做本金,现在京中许多商铺都有她份额。
朝中只有寥寥几个知晓真相之人,这会儿也不敢说话,官家从察子那头得了消息,现下也是心中愤恨,他亲手将东西赏赐给了李衡辞,李衡辞反过来将他一军。
关明溪实实在在地拿住京中商贾命脉,又?有李衡辞撑腰。
官家冷笑几声,制止了其他大臣的询问之语,道:“义女有心,这银钱入了国库,到时边关传来喜报,重重有赏。”
不过半日,消息迅速传出,都说关明溪有大家之?风,得了官家赏识,赞美之语不要钱似的往关明溪耳朵里去。
也不知道真是夸的这个人,还是那些银钱。
三日后,官家又派了五千士兵,带着粮草出了京。
关明溪听闻此事时,正在瑞和楼中写着食谱。
士兵去了便未回来,此间关明溪也再没收到李衡辞的一封信笺。
时至二月,天已回暖,关明溪也将厚厚的褙子脱了去。
从容纯公主嘴里知晓,边关传来一桩喜讯,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
张大人对此也没瞒着关明溪,关明溪也知晓他在朝为官不易,鲜少往张府去,免得心中惦记着想问上一问。
二月底,街上已经恢复了年前的热闹,街市小巷人满为患,关明溪听巧儿这样说起,也没有想要玩耍的意思。
阿贵是穿着轻薄的衣衫,两根手指头捏在一起,中间夹了一个薄薄的信封,关明溪一见便先起了身。
果然是给她的信。
“娘子,这封信是公主府送来的,说是没有署名,侍卫便送去了公主府。不知怎么夹在了容纯公主的书里,这会儿才找见。”
“什?么时候送回来的?”
“应该有好几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写什?么重要的话。”
关明溪打开信笺,李衡辞在信中写道,叛逃成橘岭的大将在众士兵眼前斩首示众,再加上粮草充足,兵心稳定。
金人士气低落,派遣了一个会武的公主前来。
接着,关明溪就看见最后一个字有些飘忽,最后凌厉地朝里勾了一勾,她不由得心下一跳。
“巧儿,让阿贵备马车,去公主府。”
此去却是扑了个空,容纯被官家召唤入了宫中。
马车掉了个头,往张府而去。
张大人穿着朝服,正要出门,关明溪拦了一拦,问道:“父亲,善王在边关可有异况?”
“官家这会儿宣我入宫,听见风声说是又要派一员武将去往边关。”张大人顿了一顿,“金人的公主阴毒,善王像是受了伤。”
“可还严重?”
“当初替官家挡的一刀,那处伤口被暗箭所伤,倒钩箭。”
倒钩箭入皮肉,扯出来还要伤一次,伤口必须敷上好的金疮药。
金人有备而来,竟是知道李衡辞手臂上有伤,他那伤口本就尚未好全,便往边关而去,日夜操劳定是愈合不好。
关明溪咬了牙齿:“还真是阴毒。”
张大人见她手下捏成拳头,便劝诫道:“二娘,凡事以大局为重,你爹娘尚且需要你陪伴左右。”
“待我回府,有何动向再让小厮给你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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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明溪在家中等到夜深,快子时了守门的小子来报,说是张大人府中的小厮传来口信。
“善王无碍,已能下榻走动。”
关明溪一颗心也没放下去,连夜提笔写了一封信。
“见字如晤,我在京中已经等了你两月。
早前约定是半年,可现下我改了主意,莫说半年,一年、两年我也是等得,你在边关小心身子,缺胳膊少腿的回京,我便不要你了。”
关明溪再提起笔,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在末尾写上了“二娘”,便捧起来吹了吹,吹干后就折了起来。
让阿贵第二日送去张大人府中,务必让人带去边关,交给李衡辞。
官家派了一位周姓的通士大夫,依旧是领兵出京,也不过两日。
张大人说那信笺,用蜡油封了口,让一个信得过之?人给带去了。
关明溪便安心等待着回信。
一等,便是两月。
此间给瑞和楼写的食谱已经完工,大哥亲自装上了书皮,还在封面写了三个大字“瑞和楼”。
右下角写上了关明溪的名字。
关明溪觉得有些受之?有愧,这些东西算是从后世带来的。
瑞和楼上下都将这食谱宝贝得紧。
直到了五月初,京中上下都穿起了轻薄衣衫,关明溪依旧没有等到李衡辞的回信。
就连容纯也完全失去了他的消息。
而想要得到只言片语,便只有张府。
关明溪也没好意思常往张府去,张大人应该也是知晓她着急,隔三差五让人传来口信,只说善王无恙。
再多的,便涉及机密。
瑞和楼得了那份食谱,关明溪也无心前去做菜,便想着去徐家茶坊,顺道也写上一份食谱。
她这半年,便是在等候中度过。
期间发生了一件大快人心之?事,关侯爷某日清晨上早朝之?事,在宫中梯上没踩稳,从台阶上摔滚了下来。
之?后便一直卧榻将养着,听说是年纪大了,摔坏了下半身。
此事真假无从得知,反正关侯爷再没上过朝,奉恩候府不过一年时间,从门庭若市变为了门可罗雀。
关明溪知道后淡淡点头,也只说了一句因果报应。
五月底,定国公的嫡小女吴凤音定下婚约,年底完婚。是中书侍郎的嫡子,品行端正,书画了得。
边关还未消停,自然不可能在此时成婚,眼看着吴凤音年纪也不小了,说是年底,恐怕还是要等李衡辞回京。
京中都说这是一桩好姻缘。
容纯公主这几月和吴凤音有所往来,便特意送了一幅金饰头面作为添妆,还来问了一问关明溪要不要送些东西。
关明溪便去街上买了两支宝石簪子,倒也花费了不少银子,既拿得出手,又?不算僭越了容纯。
容纯公主一道着人送去定国公府,吴凤音又让人回了两盒府中厨娘做的糕点。
关明溪看着那盘精致的糕点,念叨着:“你还不回来,吴凤音何时才能成婚?”
还有,我们……
眼看着半年之期快到,关明溪甚至在想,那封信到底有没有送到李衡辞手中。
是不是张大人派去的人,将那信掉了?
亦或是李衡辞过于忙碌,一直没来得及拆信。
关明溪一人坐着的时候,便总要胡思乱想,吴凤音定了亲得在家中绣些鞋袜、盖头,容纯公主近日常去宫中,她便只好寻嫂嫂一同谈话。
大哥和嫂嫂二月便回了家,那时嫂嫂的身子已经大好,宫中太医来诊治过两次,开了几副调理药方。
徐六娘在树荫下乘凉,手边还摆了一盘在井水里冰镇过的葡萄。
关明溪往旁边一坐,看了看院子,道:“还真凉快。”
“我困得紧,二娘要是再晚来一刻钟,我便已经睡着了。”有侍女给徐六娘扇着凉风,她眼睛微微眯着。
“嫂嫂刚吃过饭?”
“这都什么时辰了,早就吃过了。”
关明溪看了看她有些浮肿的脸,道:“嫂嫂,太医给你开的药方子吃得如何了?”
“一直吃着,不过近日两日才熬一碗,太医不是说过,看着快好了便少吃些,是药三分毒。”徐六娘依旧恹恹地,手不自觉往肚子上摸去。
“我说嫂嫂,你叫个大夫来把脉,看是不是又有了。”关明溪轻轻浅浅一句话,让徐六娘的瞌睡虫一下就没了。
她“蹭”地起了身,道:“叫什么大夫,我亲自去药铺快些。”
“二娘,你就别去了,要不是有了,我这脸面往哪里搁?”
徐六娘做事向来风风火火,这会儿走得极快,脚上生风一般。
关明溪吃了一把葡萄,便懒散往家中走去。
沿途倒也热闹,人声鼎沸都说着话。
关明溪靠着马车车厢,也有些困顿,迷迷糊糊听见外?头在说:“善王被金人公主所俘……”
两人声音很低,可关明溪就是极其敏锐地捕捉到这几个字。
关明溪终于知晓方才徐六娘是怎样被惊醒的,她忽地就出了一身冷汗。
“巧儿,外?头在说什?么?”
巧儿一脸惊恐,支支吾吾没敢回话。
关明溪将窗户布幔掀开,人来人往,也不知道方才是谁在说话。
“娘子,兴许是破落户在贬低善王,你又?何必当真呢?”
“阿贵,去张府。”关明溪一声令下,马车便往张府去了。
张大人和张舟远都不在府中,张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关明溪一脸沉重,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二娘,你是得了什?么消息?”
关明溪摇摇头:“没有。”
这几月都没有李衡辞的音讯,她本就六神无主,这会儿自然说不出口,她也不敢说。
两人就这么静坐着,晚膳也是胡乱吃了半碗饭,关明溪连口菜都没有夹。
吴家还派了人来找,得知关明溪在张府已经呆了几个时辰,便要她回家。
关明溪执意不走,要等张大人回来。
往常就算是官家要召朝臣入宫商议事务,鲜少有这样久的,上一次还是李衡辞受伤的时候。
即便是入了夏,夜里风依旧有些凉意,张夫人让侍女给关明溪盖了一条毯子,关明溪将头埋了下去,一句话也不说。
像是要下雨了。
张大人回府时,张夫人已经撑着头险些睡了过去,关明溪还瞪着眼睛一丝睡意也无。
“二娘,你……”
“父亲,朝中有何大事?”
“善王打了胜仗,已经同金人签了条约,供奉三年牛羊,并且十年内不许入我国国土。”张大人说这番话时,脸上并没有喜色。
关明溪轻声问道:“那些士兵已经回京了?”
“回京了,正在路上。”张大人顿了顿,“两千精兵还在边关。”
“做什?么?”
“找人。”
关明溪闭上了眼睛:“找善王?”
“善王打了胜仗后,与金人那位公主签条约,之?后便没了踪影。官家已经下旨去找,死要见人活要见尸体。”
“我听说,善王被俘。”
张大人脸色一变:“确实有这传言,善王和那公主单独签的字,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着便寻不到善王踪迹。”
“几日了?”
“传信的士兵沿途跑了五匹马回京的,两日前的事,午时收到的信。”
关明溪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打搅父亲、母亲,我先回家。”
张大人派了几个小厮跟着送回去的。
吴家宅院灯火通明,潘四娘和吴承远都还未睡。
关明溪一见到他们便没止住眼泪,不过瞬间又擦了个干净,转身回了屋子。
巧儿伺候着她换了衣衫、取了头钗,净面后也被赶了出去。
关明溪将油灯吹熄,独自坐在窗前,脸上湿润了大半,窗外?月色正好,旁边还有几粒星子,闪耀得很。
她捏起腰间的荷包,趁着月光仔细盯着上头绣的那朵海棠花:“你不是要薄荷叶做香囊,我让巧儿晒干了许多。”
“嗯,你再不回来,我就送人去。”
屋内静了一阵,关明溪忽感听见一阵呼吸,眼睛倏地往床榻望去,手中捏紧了摆在身旁的一只茶杯。
“是谁?出来!”
无人回答,只有窗外?卷起的一阵风,呼啦啦地吹着树叶。
床榻动了一动,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你要送给谁去?”
关明溪手中茶杯一松,“砰”地砸在地上,茶水溅在了她的衣裙上。
巧儿敲了敲门:“娘子,怎么了?是不是想喝水?黑灯瞎火也不点灯。”
关明溪愣愣的,李衡辞已经走到她跟前来,黑夜里的那双眸子明亮得很,他双手交付在身后,身子往前一探:“你再不回话,你的丫头就要进来了。”
关明溪伸出手来,往他脸上掐了一把,李衡辞瞪直了眼:“二娘?!”
她这才点点头,朝门外道:“无事,你回屋歇着吧,我要睡了。”
“李衡辞!京中说你被俘,给金人公主做驸马去了?”关明溪手下没松,朝前走了一步,仔细看他的脸。
脸上多了一道疤,好在很浅,应该已经伤了许久。
李衡辞捏住她的手:“是谁在你耳边胡说的?我要是跟着大军回来,至少得要半月,而我孤身一人,两三日便到了。”
关明溪这才想起,张大人说报信的士兵一路跑了五匹马。
“你是不是傻子!一路上累不累?”
李衡辞将脑袋搭在关明溪的肩膀上,还使劲儿蹭了蹭:“累,所以我等看你没在,就想着先睡一会儿。”
关明溪眼底闪了泪花,直接落在李衡辞的衣衫上,她也松了全身戒备,往他肩上靠了靠:“你都换了一身衣裳,回府过了吧?”
“浑身脏兮兮的,也不敢来见你。”
关明溪伸手搂住李衡辞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的伤好了么。”
“早就好了,传出去迷惑金人的,倒没想到让你伤心了。”
关明溪还没来得及接话,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被李衡辞抱在了怀中:“夜深了。”
夏天的雨说下便下,空中劈了两道闪电,接着便下起雨来,哗啦啦地。
院子里杂草也已破了土,月亮隐在了乌云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_(:з」∠)_第一本完结了。
明、后天应该有番外。
谢谢在跟的小可爱,虽然你们都不怎么说话,可能我话也不多的原因(强行挽尊)。
其实第一本我当初没给自己什么期望,我觉得能写完就不错了,然后这本也算没有太大的波折写完,按照原定计划完结,从上个星期在准备完结我就感到快乐。
但是我觉得结束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方式重新开始。
因为从中潜移默化的学到很多东西,当然我也知道有不足,不过我争取下一本写得更好,一点点进步就好了。
过年我会开始准备下一本的,年后就能再见啦!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