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采香买了月饼回来,容纯公主暗中给李衡辞挤眉弄眼,借口要去瓦舍外头买茶吃,嘱咐关明溪候着她,便匆匆带人走了。

买茶哪要公主亲自前去,随意指了侍女去便可,李衡辞又何尝不知晓他这妹妹的小心思。

关明溪也看在眼里,待她走后将捏着的的炒瓜子扔回盘里,拿手绢细细擦了手,便道:“公主此去不知何时回,我便不等了。”

“弄影戏还未完,二娘何必着急。”李衡辞淡淡开口,抬眼看她。

“善王何意?”

“看完这戏,我自会送你回家。”

关明溪起身摆手:“不必了,京中向来治安极好。”

逸风见她要走,想起方才善王看他那一眼,手里还抱着剑便挺身将关明溪拦住。

李衡辞也拂了衣摆站起来:“近来金人在京中作乱,容纯耍性子的将你侍女撵了走,黑灯瞎火还是不要独身一人。”

他这么一说,关明溪倒没再回绝,也不是真的害怕有贼人不轨,今日中秋,只怕是要热闹到清晨,就是街上那些商贩也不会早早打道回府,不过是将容纯那日所说记在了心里,善王中了金人之计。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出了雅间下楼,逸风在末尾冷不丁开口,说是容纯公主将马车带走了。

关明溪无奈扶额,这公主还考虑得极为周到。

容纯出宫坐的是马车,在瓦舍看戏时,马车便备好了放在门口,她还叫关明溪放心,要是看戏晚了,便用马车将她送回去。

小狐狸的话还真是信不得,这样一来,便只能沿着街道行走。

李衡辞暗自挑眉,想了想心虚开口道:“此行稍远,二娘要是不愿走动,不如先坐上一会儿。”

关明溪毫不留情面,回呛道:“不必了,我也不是矜贵之人。”

她说完便迈开步子出了勾栏,李衡辞只好摇头紧跟上去。

瓦舍门口有许多卖吃食还有稀罕玩意的,有一位妇人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面前摆的是自家做的胭脂。

一个个巴掌大小的木椟整齐摆放着,见到来往的姑娘便要喊上一句“娘子买胭脂咯!”那个孩童也咿呀学语,却是张口含糊不清,引得各位姑娘们捧腹大笑。

只见一个穿着素青色裙衫,绣鞋上绣着兰花的姑娘从转角出来,脸上没什么喜色,浓眉淡目,却是别样的好相貌,那妇人看得呆了,倒是小儿指着关明溪黏黏糊糊道:“娘子买胭脂咯!”

关明溪心里头有点乱,乍听见这话还朝后头望了望,倒是没看见有什么姑娘,只见着了李衡辞。

两人穿着打扮便不是寻常人家,更别提那叫人耳目一新的样貌,妇人一见此,还以为是哪家拌了嘴的夫妻,张嘴便赶紧唤了一句:“娘子不必看了,我家小儿叫的你。”又探头道,“郎君给你家娘子买胭脂。”

却是忽略了关明溪头上的少女发髻。

她手里拿了两盒胭脂,朝着关明溪道:“娘子,这盒是玫瑰花儿做的,这盒是海棠花。娘子肤白净,涂上指定好看。”

银钱都在巧儿身上,关明溪没有荷包,这时便要拒了,却被李衡辞抢先道:“好,都包起来,还有其他的么?”

妇人眉开眼笑,自是点头说有,眼疾手快地又拿了几盒出来,李衡辞看也没看,便让逸风掏银子。

“两位还真是郎才女貌,娘子可真是好福分,郎君生得好又疼人,我可是头一次见到眼睛都不眨便买……”

一通话说得关明溪都没得反驳的余地,便也不解释,磕磕绊绊朝前走去。

暗自腹诽道,不过是几盒胭脂,善王一把折扇便买得了这摊上所有的物件。

那妇人只当她害羞,还在身后说道:“娘子再来。”

两人并排走着,关明溪绞着帕子不语,只是那手上使劲儿多少有点凌乱。

这会儿已经亥时,天上那一轮圆月珠圆玉润,微弱的光芒照在各人身上、脸上,显得更加柔软。

关明溪忽地停下步子,没头没脑问道:“听说王爷前些日子受伤了。”

虽是问句,言辞却十分肯定。

李衡辞也一怔:“小伤罢了。”

“大好了?”

“不过是皮肉伤,只需休养几日。”李衡辞都不用猜测,定是容纯公主口不择言。

话到这里,也不便再问,关明溪止住话头,李衡辞却负手说了一句:“容纯心性如孩童,你多包涵一二。”

其实他不是要提起容纯,不过一时间面对关明溪有些如坐针毡,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又道:“今日八月十五。”

“嗯。”关明溪不懂其意,低低应了一声。

“我记得你下月生辰,要行及笄礼的。”

关明溪与关子茹同年同日所生,所以当年也是同一日抱去的尼姑庵祈福,说来是一日生辰,所以李衡辞“记得”这话没错。

关明溪未答,他又继续道:“吴家要如何替你办礼?赞者请的谁?衣衫可有备上……”

宫中若是有得宠公主及笄,早在三月前便会着手开始准备,上到官家下到妃嫔,无一不为这事上心。

所以李衡辞早前便想起了这回事,只是一直没来得及问上一句。

关明溪对此不是特别上心,及笄罢了。只是到了十五之后没成婚,又是被退过婚的姑娘,怕是会被一些人嚼舌根。

她倒是不在意,只是吴家人兴许会想着替她说亲,想想便头大。

上次嫂嫂那个在太学读书的弟弟,因着李衡辞去搅乱那么一回,现下可算是一颗心扑在了读书上头,不提二娘如何,就是别的姑娘他也不愿再见,嫂嫂本想撮合的心思就这么生生被打断了,说他一心都扑在那圣贤书上头。

“不着急,还有一月,下月开始准备也是来得及的。”

“及笄礼比不得其他,还是早早盘算起来。”李衡辞顿了顿,“奉恩侯府那两家丝绸铺子在我这,你无事去看看,有喜欢的料子拿了便是。”

“还有那些个首饰钗环……”

“善王不必如此,你我已无婚约,我便是及笄又如何?”

早前下的旨意,关明溪及笄那日会定下何时成婚,所以她这会儿特意点了出来。

这番话倒是曲解了李衡辞的意思,善王稳住了心神才道:“在瑞和楼,我见你与其他男子共处一室,才恼怒下说了气话,绝不是有意为之。”

“你我并无婚配,我府中连位姬妾也无,又为何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话是容纯朝他说的,有道是旁观者清,容纯倒是难得心头清明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