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妍始终彪悍,无论是对学生同事领导还是学校外的三教九流。
她有一套独特的生存法则,骂最难听的话,装最柔弱的女人,有男记者不小心蹭了她一下,她立刻踉跄要报警,要去医院做全身检查,要到记者单位投诉他们毫无职业道德,生动演绎了教科书式碰瓷。
女记者不服气的上前理论,孔妍斗志高昂,少废话,一一零你打我打,我有一个暑假和你们耗,你哪家报社的?我劝你放下照相机,没经过我学生的同意敢随便刊登她的相关新闻和照片,我上法院告你。
孔妍的无理搅三分,有理不让人臻至化境,记者们心塞的自我安慰不与泼妇论长短,段敏敏的新闻并不是非采不可,报社的指标压下来,他们哪里有多余的时间和孔妍打拉锯战,一家报社率先放弃了取材,其余报社相继生了退意。
记者们在打道回府,学生们刮目相看的送上了掌声,以前错看了孔妍,以为她是倚仗班主任的身份窝里横,现实教会了他们一课,孔妍的横其实贯穿了整个人生。
“拍什么手,很光荣?”孔妍没好气的制止了掌声雷动,“赶紧走,耽误我晚上回家。”她女儿还等着她辅导功课了。
同学们:“……”谢天谢地他们毕业了,S中的学弟学妹们,未来的你们自求多福吧。
饶是孔妍表情凶恶,她为段敏敏挡了记者是不争的事实。
段敏敏在去饭店的路上庆幸,自己新生命里遇见的老师都不错,看来她的运气变好了。
林锐以理科生的逻辑反驳了她的观点,你的学习成绩好,自然接触的是学校最顶尖的师资力量,这一部分的人经过了层层筛选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他们具备超出同行业者的优点。所以不是你运气好,是你用刻苦争取了优良的学习环境。
段敏敏捂住耳朵,不听不听和尚念经,道理谁不懂,她偶尔迷信需要的是认同,戳穿是什么鬼,他有当男朋友的自觉吗?
自从林锐答应了段妈,在校期间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恪守坐怀不乱的中心思想起,他变得异常爱找茬。
温言软语不奏效,故意反其道而行搓她的火,一次次撞击她容忍的底线,企图激发出她的反弹,别以为她不清楚他伎俩。
林锐抓住了段敏敏的手腕,贴到她身边低语:“我有说错吗?”
“没错,你说的都对。”段敏敏心跳加速,拼命回缩被钳制的手腕,他俩走在人群的尾端,林锐亲昵的动作,莫名让她有股偷摸的刺激感,她用尽全力保持面无表情。
林锐笑的像个斯文败类:“不高兴呢?”
“我高兴的起来吗?”
“想要我恢复善解人意?”林锐用指尖把搔了段敏敏腰,暗示性十足,“你知道该怎么做。”
段敏敏咬住牙根:“什么叫我知道该怎么做?林锐,我是不会和你住一起的。”
林锐笑的讳莫如深:“敏敏,我有说过和你住一起吗,男女朋友住一起应该叫同居,你这么生气,是这个问题让你烦恼了很久吗?”
他和段妈的约定是他不主动出击,但没限制他被动承受,他不指望短期拿下段敏敏,前两天封起新接的剧本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他会一招一招用到她身上,权当增加恋爱情趣。
段敏敏被将了一军:“你……。”够狠!她捏起拳头照着林锐的小腹攻击。
林锐轻松拦截住她的攻势,“你又忘了,绝对的力量面前,你的技术是跟我撒娇吗?”
段敏敏涨红了脸:“松开。”
前方的孔妍顶着一脑门官司,忍无可忍:“你俩能不能收敛点!真以为所有人瞎了还是聋了。”
段敏敏这才注意到同学们各异的眼神,女生们羞怯的私语,男生们情趣盎然,胆子大点的吹了声起哄的口哨。
林锐在高中毕业大家各奔东西的最后一刻露出了真面目,刷新大家对他刻板的印象。
严肃冷漠的林锐,遇到对的人,照样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情话一套套着一套,厉害了。
男生们放开手脚找林锐凑趣。
段敏敏丢脸丢到了姥姥家,一头扎进了女生群中,连吃饭也和林锐保持距离。
因为这顿饭打着宴请恩师的名号,孔妍冷酷的禁止学生们喝酒。
大家兴致不减,以茶代酒,开了两桌在包厢里闹作一团,年轻的面孔上浮现着颜色。影响的孔妍也放下了架子,任由他们说说笑笑。
期间,苏舒雅拱段敏敏跟林锐喝交杯茶,被她武力镇压,打林锐打不了,收拾闺蜜一两个绰绰有余。
苏舒雅拉王蕾蕾助阵,也没能改写溃不成军的态势。
段敏敏用臂弯夹着俩姑娘的脖子回了座位,不由偷瞄一眼林锐,还是一副高冷的上位者模样,只是手里的茶杯没放下过,接受了每一位同学的碰杯。
茶足饭饱,饭店的钟已近十点,段敏敏提前结了账,大家聚集在门口,意识到高中真真切切的完结了。
狂欢后的寥落,飘散在浓墨重彩的夜色里,马路旁茂密的树冠中传来蝉鸣阵阵震耳发聩,怅然不由袭上了每个人的心头,有女生心思细腻撑不住拥抱了孔妍。哭泣声触动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柔软。
孔妍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女生的脊背,“你们的人生才开始,进了大学千万不能荒废学业,知道吗?”
众人接连点头,相互话别离,孔妍最后单独叫了段敏敏走到一边:“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竞赛最难的是什么吗?”
“记得,最难的是得奖后,得奖者该何去何从。”
“你报金融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志不在科研,你的选择没错。”
段敏敏理解孔妍的失落,她是第一届国际奥赛参选选手,成为老师绝不会是她最初的梦想,“孔老师,如果将来我有能力改善国内的教育,我会尽我所能。”
孔妍真心的笑了:“有你这句话够了。”
曲终人散,段敏敏送了孔妍上车,林锐肆无忌惮的揽着她腰,目送这位可爱又可恨的班主任离开。
突然段敏敏感觉到手机在震动,她掏出来看一眼,陌生号码,手机时间提示十一点。
抬头看林锐,他说:“接。”
段敏敏接了:“喂,哪位?”
电话对面短暂的静默,“段敏敏,我,我是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