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廷强行“认识”了董建军教授,正在?试图套近乎。神色有些尴尬,听见陶清风这?么直白地问了,还想强行含糊道?:“清风你来啦,今天难得田老师也在?这?里,你看?,星痕不?也来了……我们好好聚一聚。”
陶清风斜眼瞥过去,田中天正在?给夏星痕亲切地分说,理都不?理睬这?边。
事实证明,陶清风推测很正确,不?能低估这?些人的厚脸皮程度。董老先生平时都是?给厅局级干部上党课,那些手?握大权的官员都尊他一声老师。委实不?常跟这?种涎皮赖脸,敢于不?请自来的家伙打交道?。他很反感?这?种做派,一时间却又拿他们没办法。
而田中天,又因为?他自己?也徇私,不?请自带了夏星痕过来,并没有发言的什么立场。所以董老先生还指望陶清风,能打发倪廷他们一波。陶清风好整以暇,倒是?不?那么着急,毕竟不?是?他的饭局——
说到是?谁的饭局——
包间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严澹穿着一身笔挺的衬衫西装,开门?瞬间愣了愣,随即笑道?:“这?么挤?”
严澹确实不?认得倪廷等人,但他也是?迅速扫过在?场之?人脸色,看?懂了陶清风和董老先生的眼神。
严澹不?给倪廷自我介绍的机会,立刻又装作疑惑问向董建军:“董老师,我怎么记得,今天我要请的,除了你和清风,要说没见过面的,只该是?那边的田老师吧。这?是?走错包房的客人吗?”
董建军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陶清风简直想给严澹鼓掌,立刻就跟严澹一唱一和起来;
“严老师,其实这?两位是?我们组的导演和演员同事。我进门?时,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应该是?碰巧也在?饭店的其他包间吃饭吧?董老师,是?不?是?啊?”
董老先生立刻也非常知趣地恍然大悟般问:“对啊,这?位……不?好意思没听清你的名字,你们是?不?是?也在?隔壁包房吃饭?真是?好巧。”
严澹一脸亲切,却又巧妙地截断了倪廷三番五次想要插话的意图:“原来是?清风的同事。这?段时间要谢谢你照顾他了。”
严澹又瞥到坐在?角落里田中天身边,一脸封闭淡漠毫无?反应的夏星痕,和陶清风交换了眼神后,像没看?到夏星痕似的,根本就不?问对方一个字,轻易地放了一马。
倪廷和朱华国不?认识严澹,这?突然冒出?来的“请客做东之?人”打乱了他们的思路。对方请董建军、田中天还捎带一个陶清风?圈内还是?圈外的?如果是?圈内的,这?么年轻又有手?笔,没理由不?认识;如果是?圈外的请客,他们没理由赖在?这?里。
然而有些人的脸皮厚度是?不?能低估的。倪廷继续厚脸皮问向严澹:“敢问这?位小兄弟是?……”
这?话没问完,脸色不?好看?的却是?董老先生,他立刻忍不?住非常突兀地插嘴道?:“严老师,你今天开车来的?”
倪廷一听脸色骤变,董老先生要叫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为?“严老师”?俨然是?不?满意自己?叫对方“小兄弟”,他又被噎了一口。
严澹一边接过董建军老先生的话头:“今天既然我做东,肯定是?要喝酒的。不?敢开车。打车来的。”又亲切朝其他人笑了笑,打蛇随棍上地继续咬字清晰道?:“董老师,现在?接待都不?能喝白酒。我拿了瓶拉菲。”
有意无?意,他的目光扫过倪廷,把“我做东”和“喝不?得白的”,咬字特别清晰。
倪廷和朱华国已经晾在?原地很凉了,可?是?他们居然以可?以载入教科书般的城墙脸皮,还梗在?原地。陶清风只好抽了一把,一边扶着倪廷和朱华国,道?:“倪导,不?耽误你和朱老师了。对了,您到底在?哪个包厢啊?我待会好过去敬您酒呢?”
结果倪廷居然扯了块大旗,想起分管影视城的负责人,是?该省景区旅游局的廖局长。今天据说是?来省委组织部学十X大精神,立刻信口胡诌道?:“我……我是?跟廖局他们来的。他们还没到呢。哈哈,我待会再过去,我们说会儿话。清风,给我介绍一下你这?朋友呗。”
陶清风不?认得该省景区旅游局的负责人廖局长,自然无?从揭发这?话真伪。结果却听到严澹漫不?经心插了句:“旅游局?廖嘉局长吗?他今天也来中洲酒店了?”
一个省的厅局级干部虽然不?少,不?过各部委的一把手?,如果是?有心关心时政的,多半都会知道?。倪廷还以为?严澹也是?属于“比较了解时政叫得出?名字”的那类人,还为?找到个接话机会感?到高兴,连忙道?:“是?啊。我和廖局很熟的。他上回来影视城指导工作,都是?我全程陪同。他们今天一堆人,叫我过去。唉,盛情难却啊……”
严澹什么也没说,只是?打开手?机直接拨了一个号码。
“喂,廖叔叔吗?不?好意思听不?太清。开个免提……”
倪廷的脸绿了。话筒里,真的是?廖嘉局长的声音,哪怕被电流音磁化过,还是?能清晰分辨。
“廖叔叔,你今天也在?中洲酒店吃饭吗?”严澹问。
“哪能像小澹你在?高校这?么滋润。我现在?高速上呢,刚学习完就要下地方去。”廖嘉口吻非常熟稔,带着一点慈祥味道?,“怎么了?”
“哦,看?来这?里你漏了个饭局啊。”严澹不?紧不?慢,虽然没有直接看?倪廷,但斜眼瞥着对方已经脸涨成了猪肝色。严澹却并没有放人一马,继续道?,“这?里有个叫……”
严澹偏过脸问陶清风:“叫什么来着?干什么来着?”
“倪廷。导演。”陶清风忍着笑意,虽然他不?知道?严澹是?怎么和这?位厅局级领导搭上关系的,但歪打正着,让倪廷撞在?枪口上。
“哦,叫倪廷导演,”严澹字正腔圆道?:“刚好在?这?里碰到,说给你开了一席……”
廖嘉立刻义正言辞道?:“那是?谁?认不?得,什么导演?我从来不?乱和什么导演什么明星吃饭。你别胡说啊。那人谁啊,存心搞我吗?想传到纪检耳朵里吗?”
严澹低低笑起来:“廖叔叔,别紧张啊。只要不?是?公款吃喝。怎么就不?能有私交了?人家可?说和你熟得很……当个朋友都得遮掩,你们这?些大领导,也是?很不?容易。”
廖嘉电话那头愈发急了:“什么遮掩?不?认得就是?不?认得。我跟那么多导演明星打交道?,是?朋友的什么时候不?坦诚了。你小时候,我不?还带着林长意去部长家拜年过吗?你忘了?”
在?场之?人除了陶清风不?知娱乐圈陈年旧闻,其他人听到“林长意”这?个十几年前的国民女神名字,都大吃一惊,对方在?如日中天时忽然宣布退出?演艺圈,据说嫁了意中人,以后也不?复出?了。有人扒出?她?的老公是?政府官员,却不?知是?谁。
“记得。”严澹缓缓道?,“好吧。我也没别的事。就以为?你在?中洲酒店这?里,那下次有机会再聚?”
廖嘉爽快道?:“也行。今年严部长过年出?国,没登门?拜年,怪不?习惯的。得补起来。”
严澹笑道?:“廖叔叔,你自己?说过,□□是?不?行的……”
“就是?因为?形式不?重要,才方便补起来。”廖嘉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小澹,老领导去年给我下的‘指示’我还记着呢。我们局里有好几个好姑娘呢,你……”
严澹甫然听到他最头疼的话题,立刻夸张大声盖过:“怎么听不?清了,是?不?是?廖叔叔你在?过隧道??我先挂了啊,回聊。”
严澹挂了电话,非常意外地看?着倪廷和朱华国,脸这?么肿了居然还没走,难道?是?被刚才冲击到失神了?严澹也不?管他们,既然他们想站着体会这?种冲击波的余韵,那也随便。
陶清风倒是?很真心意外问道?:“这?位廖局长真是?了解你的情况?”
“不?熟。”严澹非常堂而皇之?地说,“一年就上门?一次。客套话罢了。”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羞辱了倪廷等最后一巴掌。终于把他们打懵圈了。
陶清风适时问了倪廷和朱华国最后一句:“倪导,外面下雨,要服务员给你拿把伞吗?”
倪廷只好尴尬道?:“不?必不?必,我,我弄错了。你们好好陪老教授。就别来管我们了。”走到门?口陶清风也没有礼节性挽留,连服务员都很有眼色地把房间门?拉得很大。然后在?倪廷和朱华国出?门?后,立刻非常标准地关了门?。
直到此刻,严澹才朝陶清风和嘴边笑意高扬的董老先生点点头,走到田中天跟前,握手?道?:“这?是?田老师?您身边这?位……”
严澹皱了皱眉,因为?夏星痕直到此刻还是?端坐无?语,眼神茫然地望向前方。不?好听一点说,这?像是?不?知礼的反应。
田中天拍了拍夏星痕的肩,对方才从冥思中回过神来,能认真互相介绍了。然而夏星痕话少得可?怜,两句干巴巴的称呼之?后,就冷在?了那里。
田中天叹了口气,和其他几人坐下来的人,交换了一个轻轻的摇头。严澹看?在?老先生的面子上,也识趣没说什么。
陶清风趁机向严澹递了一个不?明显的眼神。陶清风先是?借口出?去接电话,没过几分钟严澹也以看?菜的名义走出?房间。两人走到走廊最里面一间无?人包间,闪进门?。
陶清风叹了口气,对严澹说:“那位夏星痕,是?田中天唐突带过来的。得给你说一下夏星痕的情况。他有点……不?太稳定。”
而且现在?夏星痕所进入的角色,正好是?误会的前一场。他身处一种低气压、寡言。一点就燃的状态中。
严澹刚才就敏锐发现了,问:“心理有疾?不?去找心理医生瞧瞧?这?种大演员收入该挺高的?”
“没那种‘自主’性,”陶清风三言两语,简明扼要地说完,承认道?:“我真的很谢谢你请这?个局。但我的确没想到他会来。尽量……少刺激吧。唉,真是?很可?惜,希望能帮到他。”
“既然如此,能拉就拉一把。”严澹点头道?,又问了一下刚才厚脸皮不?请自入的倪廷和朱华国情况。陶清风一一说了,听得严澹深深皱起眉头。
严澹没沉吟两秒,忽然反应道?:“你是?想帮助这?位同事,才准备入党的?”
陶清风正准备给严澹承认这?事,点了点头。
严澹托着下巴,嘟囔着:“没我帅啊……”
陶清风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严澹笑道?:“没什么,我说你挺好心的。”
陶清风叹道?:“恻隐为?‘四心之?端’。而且也关乎我自己?的安全。”陶清风把夏星痕失控打男配的前科,和即将?有的那场比较危险的戏份情况告诉了严澹。
严澹的反应却超乎意料的激动:“这?戏违约金多少我帮你出??不?演了不?行吗?我还以为?只是?个小事情……”
陶清风骤然被严澹吓到,他赶紧道?:“这?事如果解决了,也不?需要那么担心。而且万一事态真的那么恶劣。我会自己?退出?,怎能让你出?违约金。”
严澹挑眉道?:“你不?是?要攒钱去做其他事情吗?”
陶清风一怔:“你怎么知道??”
严澹道?:“猜的,我够了解你吧。”
陶清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想起自己?修路的夙愿,叹道?:“一点没错。”
严澹完全不?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劲,正儿八经地数落道?,“我的钱本来也没什么用,用到有意义的事情上面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你不?要把自己?当外人。”
陶清风脸上一红,赶紧道?:“什么外人内人……你说话……讲究一点啊。”
严澹笑吟吟道?:“好好好。听你的。你说的都对。”
陶清风险些他绕进去,忽然又醒悟过来:“不?是?……我的意思是?,不?到那退出?的一步,其实不?必考虑违约金。我想拉他一把,让他能找到意义,脱离‘自我否定’的心态……那样不?会因为?‘出?不?来’而甘心沦为?编剧和导演的牺牲品。也不?会情绪失控而‘暴躁伤人’了。我还是?很希望这?个剧,能好好地拍完……”他叹了口气,虽然有倪廷那种人在?,不?可?能安生。
严澹沉吟道?:“所以你想让他入党?你这?思路,”严澹脸上表情有些无?奈,“是?我的疏忽,你最近都在?看?近代史,演的又是?这?种剧,你就以为?……”严澹斟酌用辞,但陶清风能很清晰地感?到对方潜台词里,感?慨他理想主义的那种天真。
“行不?通吗?”陶清风追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错。”严澹认真道?,“只是?方法比较形而上,不?过我觉得值得去试一试。我会配合你的。”
“谢谢你。这?些事,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陶清风又想感?谢严澹,忽然看?到对方笑吟吟凑近,道?:“陶探花,想感?谢就拿出?来诚意点不?行么?”
陶清风又僵得动不?了,耳后蔓延着红晕。他不?由得小声局促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
严澹无?辜道?:“那你可?以拒绝啊。现代自由社会。可?是?你还是?每次都想到我。陶探花,我必须得教你现代人这?一课,太含蓄了,是?会被当场欲拒还迎的。虽然我是?不?介意你慢慢想,但果断一点总是?不?错的。”
陶清风为?难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我们关系现在?太奇怪了。我总是?,我遇到什么事,总是?第一个想到你。可?我明明……”
严澹换了个比较温和的问法,凑近了低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心情好么?放松吗?”
陶清风一向诚于己?心,老实点头:“挺高兴的。但有时候聊着聊着,你就,你就让人很不?好意思。就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处了。”
严澹牵起了陶清风的手?,对方并没有抗拒,也没有动弹,“然后你心里矛盾地想,你明明喜欢燕澹生?却拒绝不?了我?那你好好问自己?,你更了解他,还是?更了解我?你和他相处得多,还是?和我相处得多?”
这?是?个陶清风没法比较和回答的问题,他和燕澹生相识于少年,后来又同在?吏部听调,但他们之?间总是?隔着那么多人世无?法刺穿的、仿佛铜墙铁壁般的规则,连朋友都不?算;他和严澹相识不?到一年,却已经从朋友到知己?,还互相看?清了对方内心最柔软的感?情。
细想让他感?慨万千。
严澹忽然一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抓住陶清风的手?忽然痉挛般用力。他痛呼一声往下倒去。吓得陶清风赶紧一把抱住了严澹,看?到他蹙紧眉头,指尖青筋暴起,紧紧按着太阳穴……
“你怎么了?”陶清风吓得倒吸一口冷气,看?到严澹痛苦如斯的模样,他心中简直恨不?得以身代之?,慌乱地摸索着怀中的手?机,一边着急地想着是?直接拨120急救还是?先叫酒店的人。
“棂星门?……”严澹意识不?清,眉头皱紧川字,抓住陶清风手?腕的力道?大得吓人。他忽然睁眼如铜铃,猛地转过脸盯着陶清风,就想要用目光把他锁住似的,嘴里依然滚动着含糊字眼,“……玉带桥。”
这?都是?陶清风上辈子再熟悉不?过的地名……登临棂星门?,携行玉带桥……陶清风无?声瞪大眼睛:这?是?严澹,又在?做燕澹生的梦吗?
陶清风不?由得紧紧反握住他的手?,眼眶红了,道?:“我在?这?里,我在?的。”
严澹像是?受到了某种安慰,安详地闭上双眼。陶清风一看?他又昏了,赶紧想拨打120,还没拨号出?去,只见严澹睁开了镇痛后迷茫的双眼,艰难地按住了陶清风手?机,道?:“不?必,没事,马上就好了……”
陶清风看?他这?虚弱模样,更是?心煎如沸,道?:“你这?是?怎么了?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头疼。”严澹意识恢复了些,发现自己?躺在?陶清风怀里,索性蹭了更舒服的姿势。“脑袋特别重,像是?在?腾库存。但又什么都看?不?见。去医院检查过,该照的都照了,也没有查出?什么病。”
“不?可?大意。”陶清风依然紧张地握住严澹的手?,道?:“有些急性病查不?出?来。你们现代的医疗技术再怎么先进,很多病还不?是?说去就去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万一,”陶清风本来就心乱,更是?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刚才严澹在?他怀里痛昏过去的刹那,陶清风心脏血液都要吓得逆流,那一瞬间整个脑袋都是?飘的。什么愿望、理想和好好活下去的打算都瞬间老去。光是?在?设想着未来他的世界里没有严澹,他就两眼一黑。
陶清风在?这?猛药重锤般的冲击之?下,才终于认清了: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经把严澹看?得这?样重要了。
严澹头疼的余韵还没全消,但靠在?陶清风肩上十分舒服,虽然陶清风肩上实在?攒不?出?二两肉,但找对了姿势也不?算硌人。严澹竭力转移痛的注意力,勉强道?:“你不?要这?种眼神看?我,不?要用这?种眼眶红得下一秒就好像要哭出?来的神情看?我。会让我误会的。其实我知道?你没那么在?意我……”
严澹也是?疼得神志不?清时,才会说些黯然的话。要是?他清醒时,必然又是?自信满满地说我就知道?你在?乎我之?类的说辞。孰料这?种可?怜示弱的话反而把陶清风更刺激到了。他立刻道?:“谁说我不?在?意你。我在?意得要命。”
严澹无?力地笑了一声,继续在?迷迷瞪瞪中说:“我才不?信。你总是?嘴上‘谢谢’‘谢谢’说得这?么好听。但你从来什么都不?肯答应。我到底是?怎么栽你身上的。没有人拒绝过我,我从来不?给别人机会。你真的好过分。”
陶清风从来没听过严澹这?种鼻腔哼着,近似于撒娇般抱怨口吻,一时间心中烫得化了,燃烧的火焰舔舐他的理智。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环抱着严澹,以额头相贴在?他头上,以他自己?那少得可?怜的经验理解,磕磕绊绊地温柔哄道?:“你,你不?要难过。我已经在?努力喜欢你了……但你到底是?谁……我喜欢的到底又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记忆一定要搞个大新闻。明天你们就懂了。一锅端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