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五十、风平浪静

面具人手持铁枪,再次退站在数十?米外,极为兴奋地看着他。

俞落尘却眯了?眯眼,想起?那晚的月下之?誓言。

“凌山剑宗所退之?分毫,必以血来祭。”

对?此,那面具人不仅没有惶恐退让,反而跃跃欲试般笑道,“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送死这?么积极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自然会成全你!”

俞落尘不再犹豫,全身灵力迸发。

他高抬手臂,接连数剑划出。

看不到一丝剑光,甚至没有带起?一丝剑风,但与此同时,竹林中却响起?了?数道尖锐刺耳的碎音。

“咔滋咔滋……”

那是剑芒割裂空气的声音,是竹叶竹枝在崩碎的声音。

下一刻,蓝黑色的夜空中,骤然浮现出数道细密的灰白剑痕,凌厉至极的剑意瞬间笼罩整片竹林。

不远处,正在交战的众人,也被这?恐怖剑意惊得心神微颤。

不过,身边的刀剑却不长眼,分神的刹那,自己却又受到攻击,只能勉力继续投入身前的战斗。

另一边,那刚还嚣张无限的面具人正拄着铁枪,气喘吁吁单腿半跪在地面上。

他手上的铁枪是出门前父亲特意交付的,是千年玄铁打造的灵器,但此时,枪身上却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细小剑痕。

不过,多亏了?这?把枪,不然坑坑洼洼的就要变成他自己了?。

然而,还不待他庆幸完,却发现这?时,俞落尘的下一剑又过来了?。

他立刻凝神,飞速举枪。

这?一次,他不是挡,而是主?动去攻。

一直防守不是他的风格,他也不相信自己的攻击力比不上俞落尘,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只是,很快,他便发现自己错了?。

先?前的那一剑,俞落尘为了?将?他们所有人留下,剑意有所分散。

而此时,这?剑全然冲他一人而来,势必是最?强的一剑。

面具人急忙撤回铁枪,低头、揖手,健壮的双手握着铁枪交叉相护,仿佛盾牌一般,严密地挡在了?自己脸前。

全身气息毫无保留地迸发,迎向那一道如寒天霹雳般的剑光。

“噗噗……”

片刻后,剑光敛去。

“砰……啪……”两?声,一支手臂带着一柄铁枪,轻轻落在地面上,同时,数道殷红色的鲜血迸发飞溅。

“……啊”

惨烈无比的一声痛呼,响彻竹林。

一旁正在大战的几个面具人,被这?声再度震得回过头,顿时大惊失色,“老大!”

而在这?时,看见对?手一条手臂被斩落下后,俞落尘的杀气却依然半分不退,仿若地狱爬出的杀人魔王。

没有任何迟疑,他下一剑又立刻挥出,直直地斩向那面具人的头颅。

谁料,正在此时,一片昏沉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道巨大的白色光束,将?那面具人完全笼罩住,光束的末端仿佛要通往千里之?外。

俞落尘微微瞪眼,顿时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剑芒即将?相触之?时,那面具人的长袍离开了?地面,整个人轻若无物般,伴着那束白光与俞落尘斩去的剑光,瞬间消失于虚空之?中。

只剩一地尚有余温的鲜血,以及一只断臂、一柄破损铁枪。

“哼!”俞落尘立时不满握拳。

就是怕因为话多让这?家伙跑了?,所以在认出人之?后,他全程除了?出剑,一个字没再多说,一瞬间都不带停,结果,居然还是让人捡了?一条命。

气死了?!

救世主?气哼哼转过头,将?未能发出的一剑,直接斩向场中的其余面具人。

那帮面具人,本来就难以招架澹台明镜等人,此时更直接溃不成军。

在倒下的瞬间,几人对?视一眼,而后决绝地抬起?手,连续“噗噗”几道丹田碎裂之?声,而后,所有人全都没了?声息。

祝九如等人见着这?坦然赴死之?场面,不由微微吃惊。

俞落尘更瞪大了?眼。

不是吧,不至于吧……

现在这?组织洗脑,都洗得这?么好?

老大都逃跑了?,小的们居然还心甘情愿自杀?

这?可?真是,想杀的人没杀成,想抓的活口倒是全死了?。

澹台明镜收起?木剑,来到俞落尘身边,看他那副神情,难得温声道,“怎么了??”

俞落尘的委屈有了?倾诉,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他巴巴地就告状道,“人跑了?,那家伙是当初在两?仪峰挟持你的人。”

澹台明镜被他这?眼神看得心脏一软,都没想到要教育他在外人前注意形象,只忙着轻声安慰道,“跑就跑了?,意外,意外,没办法?的事……”

叶岁欢也走了?过来,他当然认识刚才的那束光线,随意道,“那家伙不是那什么星月宫高层的儿子吗,身上备了?千里一线,这?也没想到的事……”

听到这?里,俞落尘顿时收起?委屈,只剩气恼和?嫉妒。

哼,打架就打架,怎么能关键时候就逃跑呢?

有钱人尤其的没出息!

……

不远处的山岗上,站着两?道身影。

其中一道稍矮的人影语气中带着笑意道,“师……老大料事如神,这?次星使他们可?谓是全军覆没。”

闻言,那一道更为修长挺拔的身影,却淡淡摇摇头,“我?了?解苍墨那家伙,他越受挫就越疯狂,这?次不仅全队被诛,自己还丢了?一只手臂,他不会轻易算了?的。”

听此,那道稍矮人影不禁微微拧眉,但很快,又轻笑道,“不过那已经不关我?们的事了?,反正我?们的赌斗已经赢了?,只是……到时候,不知道俞落尘会如何应付?”

那修长身影也双眸微亮地盯住俞落尘,“我?很期待。”

这?时,站在竹林中的俞落尘突然心头一凛,仿佛自己被什么人盯上。

他抬头朝远方四处看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这?时,叶岁欢上来打招呼,“走了?,回城吧,这?帮人都死光了?!”

澹台明镜看着竹林里满地的尸体,嘲讽道,“明天,附近村寨的人又要去衙门报案了?。”

“嗯……”俞落尘挑挑眉。

他们离去许久后。

青山掩映中,那两?道人影才又重新现出身形。

那道稍矮的身影感慨道,“哼,差点被发现了?,这?位落尘公子,真是名不虚传,狗一样灵敏。”

修长身影点点头,“这?样才精彩啊。”

正在这?时,竹林里那几具刚刚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中,突然挣扎着站起?了?一个纤细人影。

深更半夜,如此可?怕的诈尸行为。

但这?两?人,却仿佛没看到一般淡定。

那修长身影甚至放心地直接转身离开,“我?们也该走了?。”

“嗯。”那稍矮的人影立刻跟上。

……

一晃便是好几日过去。

临江城的气氛越发热闹紧张起?来。

这?日,五月初四,端午节的前一天,西陵大酒楼里。

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抬起?肉乎乎的小脸,可?怜兮兮道,“落尘公子,我?不想要……”

俞落尘义正言辞,“不,你想。”

“不,我?不想。”小孩坚定地摇摇头。

“真的不想?”俞落尘蹙眉。

“嗯,会被人笑话的。”

“你怕被人笑话,那你怕不怕屁股疼?”俞落尘恶狠狠威胁道。

小屁孩立刻脸色一变,唉声叹气起?来。

这?天下的大人怎么都一个德行,落尘公子也免不了?俗!

叹完气,他便十?分从心地伸手拿起?桌上那花里胡哨的香囊,委曲求全地慢吞吞挂到脖子上。

见状,俞落尘顿时满足了?。

这?可?是他为了?端午节,亲手编成的五色丝线辟邪香囊,多好看!

搞定了?小屁孩,他又把期待的目光看向自家大魔王。

在这?灼灼目光下,澹台明镜喝茶的手微僵。

他缓缓抬起?头,坚决道,“你想都不要想。”

俞落尘不高兴了?。

他鼓鼓嘴巴,“我?这?丝线编得多好看,你眼光还不如一个八岁小孩!”

胡路小朋友立刻把自己缩成球。

我?不是,我?没有,我?是被威胁的……

澹台明镜冷笑一声,“我?还没说你呢,好好的救世主?,没事编什么丝线,你的形象呢?你就不怕被人看见,嘲笑你没有男子气概?”

俞落尘撇撇嘴,“呵呵,你们这?些?俗人懂什么。”

说着,他余光扫到自家道侣头发上的某物,突然双眸大亮,心里浮现一个好主?意。

“你不想挂脖子上也可?以,那就换个地方吧!”

“嗯……”澹台明镜迷惑地眨了?眨眼,他自来了?解俞落尘,这?家伙从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现在这?么好说话?

啧,不会是要他挂在什么难以启齿、天怒人怨的地方吧?

想着,他白皙的双颊爬上几丝羞红。

就在这?时,一道雀跃的嗓音响在耳边。

“你看你全身都是红彤彤,一点创新都没有,不如把头发上那个红色的小东西,换成五彩的怎么样?”

“……”澹台明镜。

“你……你……”他迟疑地摸了?摸头发上的红穗,确认道,“你说这?个?”

俞落尘积极地点头,“对?啊!你现在这?红衣服配红穗子,跟个大红灯笼似的,我?给你编一个五彩丝线的,颜色不是丰富多了?,平时还可?以换着戴,换洗也方便地很!”

“你说……让我?把这?五颜六色的挂头上?”澹台明镜眯眼。

“嗯!”俞落尘睁着亮晶晶的双眼,然后还嘚瑟地把手上东西举了?起?来,“来,看看,我?都已经编好了?,是不是特好看,特扎眼,只要带上他,你就一定是人群里最?亮的崽。”

“滚!我?挂你个头,我?干脆挂个绿色的好了?!那样更亮眼!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救世主?是个活王八!”

呜呜……

俞落尘被大魔王冰冷可?怕地语气吓得往后一缩,委委屈屈抱住胡路小朋友,揉搓道,“好凶哦!”

胡路小朋友看了?眼找死不自知的家伙,叹息地摇摇头。

落尘公子真的好笨啊!

把自己道侣叫成灯笼也就算了?,还让人把五彩丝线挂头上,噗,那不变成了?他平时玩的五彩小绣球吗?

想到这?里,胡路更忧伤了?,他当初说要把五彩小绣球送给月月的,将?来娶她做妻子……呜呜……

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可?比落尘公子惨多了?,毕竟落尘公子这?么笨,都还有道侣呢?

“你们倒悠闲地很!”戚层云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还是惯常的一脸不高兴。

俞落尘正正神色,一本正经地叹口气,“哎,苦中作?乐罢了?。”

戚层云被恶心地直翻白眼。

俞落尘当做没看见,继续道,“师弟,那个月纹面具人,你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他对?月使那帮人的感觉,比星使更差,总感觉有什么猫腻!

说到这?里,戚层云雪白的脸蛋,变得有几分难看。

当日,在城门口,他和?叶岁欢分头追人。

结果,叶岁欢那个败家子倒是追到了?竹林中,还跟俞落尘一起?灭了?那群星使走狗。

可?他追的月使成员,却中途失去了?踪迹。

这?几日,他虽一直没放弃查找,却没得到任何线索,仿佛那人就那么白日消失了?。

澹台明镜看了?戚层云一眼道,“月使那帮人,看你大师兄几乎全灭了?星使,估计是不敢冒头了?,缩得比乌龟还严实,所以这?几日来,我?们才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

俞落尘也叹气,“明天就是端午了?,刀尊秘境大开之?时,不知道那月使的手里有几枚令牌,明天会不会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