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空秋双的死直接将两国刚刚签订的和平协议撕了个粉碎。

应幽承曾派使者前去同绰国王帝商议,应朝会给绰国一个交代,找出杀死空秋双的凶手。

然而绰国王帝直接斩杀了使者,将其头颅挂在城门上直至腐烂。

应幽承一怒之下发兵讨伐绰国。

自此大战开启。

当然没有任务意外的,应封决是这次领军的首将。

他与越寒分成两支大部队,应封决作为先锋军先行出征,而越寒则是作为后续的支援。

“什么支援,分明就是堵你的退路!”

分别在即,方柔又将应幽承从头发丝骂到了脚指头。

最后应封决只能将她的唇封住,恋恋不舍之际又在她的额头印了一吻,“等我,我一定回来。”

方柔看着应封决翻身上马,堵在喉间的话瞬间吐了出来,“记住了,打不过你就跑,跑不过你就装死,知道吗!”

应封决简直不想跟她多说,一提缰绳‘驾’的一声,策马而去。

紧跟其后的亲卫队在经过方柔跟前时纷纷投以一种怪异的目光。

不愧是京城最恩爱的夫妻,还没打就开始为王爷想退路了。

直接看不见应封决的背影,方柔往有余身边一靠,“快,扶着我。”

有余以为她是受不住分别的痛苦想要晕倒,只听方柔小声道,“快扶我回去,我要散架了。”

应封决就要出征了,方柔肯定舍不得,知道这战事无法避免,所以昨晚她主动缠了他一夜。

顶着一身的酸痛疲惫为应封决送行,这会儿是再也坚持不住了。

看来方母说得对,她就是个虚胖,回去得好好把大补汤喝起来。

应封决不在的日子,方柔把自己照顾的很好,该吃补汤时就吃,完全听从方母的吩咐,一日三次,一次不少。

然而夜深人静时,她还是会想起远方的他,此刻在做什么?有没有遭遇刺杀、埋伏。

所以每晚入睡前,她都会找来伊晋,询问应封决以前在战场上遇到的危险。

伊晋本就是个不善表达的人,方柔问什么,他都回答:“反正活下来了。”

就算如此,方柔还是会每晚都重复问着,好似这样就不会那么担心了,也能安心入眠。

唉,她算是明白秦雪的心情了。

当初她对秦雪说了那么一通阔达的话,如今想想有点儿打脸啊。

在王府宅了五天后,方母带着大箱小箱的东西搬了过来。

“王爷这段时间不在,所以娘来陪你了,你不会嫌弃娘吧?”

方柔立刻抱着方母,撒了个娇,“瞧您说得什么话呀,有您在真好。”

立刻差人将客房收拾出来,方柔才想起方诚义,“那我爹呢?”

方母回道:“他呀,回岳庸去了。那边的生意需要他去亲自处理,可能要好一段时间才回来。我想着反正他不在,你家王爷也不在,所以娘就不请自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没关系,反正王府空房多,娘您随便住。今日这间住腻了,你再换一间。”

方母睨了她一眼,“你这丫头,都成婚那么久了,怎么还没个正经。对了,我给你的补汤方子,你有按时喝吗?王爷的那份呢?你有叮嘱他在外也要记得喝吗?”

“娘呐,他是去打仗,又不是旅行,哪有闲时间喝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方母一听,方柔把她的祖传方子说成乌七八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回嘴道:“什么乌七八糟?你知道这方子多宝贵,多有效吗?王爷在外打仗更需要多喝,一口气灭他们整支队伍都不成问题。”

方柔揉了揉太阳穴,本来好好的,怎么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那汤我有在喝,熬出来的味道倒是挺不错的。”

方母听到方柔有遵照她的嘱咐,神色缓和了许多,“这才对嘛。”

方柔突然有点儿后悔答应她老母亲住下来了。

虽然有了方母的陪伴,可方柔早已习惯了,向伊晋进行睡前一问。

这次不等方柔开口,伊晋直接从腰带里掏出小小的纸卷,“这是王爷给你的。”

方柔没想到应封决竟然给她写了信,小小的纸条上写着两个字:安好。

悬了多天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他现在到哪里了?”方柔问向伊晋。

“已到陈安了。”

陈安一过就离边关不远了,看来应封决行军速度挺快的嘛。

伊晋接着说道:“这次的战事,王爷必须速战速决。”

方柔倒是懂点,行军疲惫,他必须以最短的时间将绰国攻陷,只是......

“绰国有很多猛将吗?”

伊晋掰着手指头开始数道,“一、二、三、四......”

眼见着他要把十个手指头数完了,方柔阻止道:“算了,你别数了,你这一数,我这心又开始慌了。夜深了,你且下去歇息吧。”

秦雨家的雪梅开了,她差家里的花匠剪了几只下来,然后带着它来到了淮王府。

“我上次见你府中都没有栽种,所以特意给你送来。你放心,这雪梅极其好养,只要有水就能活。”

方柔道了声谢,命有余将其放置到卧室花瓶里。

秦雨见屋内只有她们二人,问道,“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方柔揉了揉有些睡眠不足的双眼。

秦雨从进屋见她,就发现方柔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就知道她一夜没睡好。

“是想淮王了吗?”

方柔大方承认道,“肯定想啊,我现在特别理解你姐姐那种感受了。还别说,我这没孩子都担心的整夜睡不着,更别提你姐姐还要带孩子。”

秦雨让方柔去躺椅上躺好,最近瑞安开始发奋用功读书,她怕他熬夜太伤身,特意学了点可缓解人精神的按摩手法。

方柔很是享受秦雨的按摩,夸她成婚后越发的贤良淑德了。

秦雨为她轻柔的按着头肩,“现在你也理解我当初跟你说,为什么要让淮王辞去职务了吧。”

方柔闭着眼睛,微微点了下,“我当然都清楚你是为我好,可是阿雨,有些事情不是应封决现在想做就能做的。”

秦雨听出方柔这话里有着几分无奈,便问道,“你一直不觉得,皇上不仅不杀他,反而让他以新身份回来,是带着某种目的吗?”

“明明已经签订了和平条约,为何在她即将离开应朝时就遭人刺了?虽然皇上有派使者前去解释商讨,照道理绰国王帝也不是个冲动的人,知道斩杀使者定会引起两国交战,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

“然后你家王爷就去打头阵,照道皇上那么信任越寒将军,应该让他和淮王同行,为何偏偏要成一前一后进行。阿柔,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切好似都已安排好的一样。阿柔?方柔?”

浅浅的呼吸声从鼻尖传出,秦雨才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轻轻一叹,秦雨为她盖好毯子,轻声轻脚的离开了。

确认秦雨一走,方柔立刻睁开了眼,立刻唤来了伊晋。

“说!空秋双的死,是不是应幽承做的?”

伊晋也不隐瞒,默默地点了下头。

刚才秦雨的话,她其实都听了进去,其实她不提还好,一提就让她忍不住想到另一个深层问题。

应封决眼前就答应帮助应幽承灭掉绰国,如今终于有了出兵的借口。

且不说应封决这一路的凶险,就算他最后真的胜利归来,绰国这个威胁已除,那么应幽承还会让他继续活着吗?

方柔又开始头脑风暴越想越心惊,忙抓着伊晋问道,“你可有办法联系王爷?”

伊晋说道,“飞鸽传书。”

方柔立刻去书桌前,写了一封信,让伊晋传给应封决。

伊晋却是不接过,只道,“写的太多,鸽子飞不起来。”

方柔嘴角抽了抽又精简了几次,才被伊晋用鸽子送了出去。

看着在空中扑腾远飞的信鸽,方柔略微担忧道,“它会不会中途被人射下来烤着吃了?”

伊晋面无表情的回道,“只有王妃您做得出来。”

方柔特别不高兴的瞪着他,“你这个家伙不适合开玩笑。”

方柔在心里提醒应封决如是在打赢绰国后,一定要注意越寒的动向,别到时候支援变成刀子,把应封决捅个透心凉,那她只有改嫁了。

就在方柔担心信鸽会不会被打了吃掉时,应封决的回信到了。

迫不及待的拆开一看,里面又是短短的两个字:勿忧。

这让方柔很不爽快,自己那么担心,某人好似一点儿危机感都没有。

伊晋有些看不下去了,终于说道,“我跟王爷多年了,他从未在战事上吃过败仗。这次也一定,绰国兵将不足为虑。”

“我担心的不是绰国人。”方柔指了指北边,“是怕某人突然变异。”

“变异?”

“就是毁约、过河拆桥。”

伊晋依靠在门框上,看向院里的东竹,方柔看见他嘴在动了,就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想要追问一番,方母端着大补汤过来了。

有方母在,方柔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先让伊晋退下。

方母见方柔将补汤喝完,便说道,“刚才府内传信来了,说你爹还要耽误阵子才回来,问我们要不要回岳庸?你的意思呢?”

方柔现在只想着应封决,哪还有心思回去,“不了,娘亲你若是想爹了就回去吧,我要等他。”

方柔不回去,方母自然也不回去,她得陪着她,而且她总有个预感,这丫头好似怀上了。

“小柔啊,娘问你,你这几天月事可准时来了?”

又是这个问题,方柔随意的说一句,“也就迟了个两天。”

“迟了啊?!”方母忽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方柔忙说道,“娘,淡定,就是正常的延迟,我之前都这样的。”

听方柔这么一说,方母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而后像是在对自己安慰,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同方柔说道,“没关系,调理都是慢慢来的。”

方柔其实想说,调理好有啥用,应封决又不在身边。

本来也就那么一说,但是又再过了十几天之后,方柔猜测自己好像是怀上了。

她先让有余去请了秦院使,一经诊脉,还真是有了。

可把方母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算算日子好像是应封决出征前的那晚。

秦院使正要开安胎的药方,方母说道,“不用,我家有祖传的补汤方子。”

“可让我一观?”

再确认了方子无误后,秦院使只是叮嘱了些日常注意事项。

“我怀孕的消息,请秦院使暂时替我保密。”

秦院使微微一愣,而后郑重的点头答应,“请王妃放心。”

方柔让有余送了秦院使,方母不懂为何不能方柔刚才的意思,逐问道:“为何现在不能对外说?难不成也不能跟你爹说?”

方母是完全不知道应封决和应幽承之间的事。

在未想请思路前,方柔还不敢让他人知道,尤其是应幽承,谁知道他会不会用她肚中的孩子要挟应封决呢?

真是的,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怀上。

“我在问你话呢。”

方母见方柔久不回应,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娘,我怀孕的消息,你先莫要声张,爹那边也不要派人传消息过去。”

“这是为什么呀?”

方母实在不懂,这本是个好事,为何方柔一脸如临大敌的感觉。

“小柔,你是不是有什么有事情瞒着娘?”

“娘,现在先别问,如今应封决在外征战,我不太想让太多人知道,答应我,莫要声张。”

难得见方柔如此谨慎严肃,方母答应了她的话,“娘现在先去为你熬汤喝。”

方柔又招来伊晋,对他吩咐道:“立刻将消息告诉王爷,另外,我不希望府内其他人知道,明日你和有余随我回方府住。”

“是。”

虽然如此,方柔还是担心着被应幽承得知。

她又找来有余,让她无意透露出自己生病的假消息以迷惑他人。

一切吩咐完,方柔略微疲惫的躺在床上。

方母端着补汤走了进来,将门关上后,方柔对她说道:“娘,明日我们就回方府住吧。秦院使都说需要我静养,这王府人太多了,咱们家人少安静。”

方母听出她话有深意,点头同意,“好,你先把汤喝了,我去收拾下。”

“娘,别收拾了,随意挑几件厚实的衣服回去就行了。”

“行。”

方柔的动作十分迅速,天未亮她就同方母回了方府,因着有余的故意散播,府内人都得知方柔染了病,方夫人不放心,非要带着她回娘家养病。

回了方府,方柔却依旧不敢放松,她在等应封决的回信,然而两天后等来的却是应景炎。

“舒王殿下,你怎么来了?”

方柔惊讶的看着不请自来的应景炎,心中顿觉有事要发生。

应景炎做了个请的手势,“淮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方柔看了眼伊晋,说道:“你和有余在外等着吧。”

房间独留二人,应景炎直言道:“你怀孕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方柔强作镇定道:“我是生病,不是怀孕。”

应景炎是应幽承的弟弟,虽然之前大家相处还算融洽,但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不能信任他。

应景炎却是哼笑道:“淮王妃你真不适合撒谎。”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这让方柔瞬间放大了瞳孔。

这是她让伊晋飞鸽传书给应封决的纸条!

方柔惊得站了起来,应景炎赶紧说道:“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

“你想做什么?”方柔神情警惕的看着他,在她认为应景炎恐怕是来要挟她的。

应景炎见她这幅如此模样,忙解释道:“你别怕,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我过来只是想跟你说,你怀孕的消息我不会跟皇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