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日微生玉漓抱着安如芷跌落雪崖,只一眨眼瞬间,微生玉漓借着昏迷前的一丝清醒强行将?安如芷扳到身前,然后他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护得安如芷不至于筋脉尽断。
安如芷现在?满心?满眼的全是微生玉漓,她哪能再次让他为了自己而不顾性命?于是安如芷用尽全力想?要挣脱他的双手,无奈微生玉漓双手箍的太紧,还没等安如芷挣脱出来,两人已经直至崖底。
在?安如芷闭眼等待死神降临的时刻,她却猛然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接着眼前一黑晕厥在?了微生玉漓的身上。
安如芷感觉自己冥冥之中被抱了起来,然后一直走?一直走?,她心?想?,是了,地狱之鬼来索魂了。
想?自己先?前犯的那些罪孽,饶是自己都不能宽恕自己,更别说这天理了,想?是下一世也?见不到师父了,安如芷心?说着。
走?了许久之后,抱她的人忽然不见了,安如芷四处张望着,映入眼帘的全是碧绿的藤蔓,周围静的出奇。
玉漓呢?安如芷不停地呢喃着,四处找寻着出口,可是所?及之处全是藤蔓,安如芷蓦地泪如雨滴,心?想?玉漓怎会?和?自己一样到这万恶的地狱,他定是去天上陪师父了。
如是想?的安如芷呆呆的扯着藤蔓,不停地流着泪,孤苦无依的感觉再次袭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安如芷感觉自己就要心?力枯竭时,忽然一双温暖的手从背后抚上了她的肩膀,“如颜,快醒醒!”
如颜?好熟悉的声音,安如芷不自觉地回味着那扰人心?弦的声音。
霎时猛然惊醒,是师父的声音!
安如芷匆忙抹掉脸上的泪珠,回转头,定定的望着身后那甚是模糊的脸,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师父,师父,是你吗?我是如颜啊!……”
那模糊的脸没有回话?,只是在?一直呼唤着如颜,好似要把她从鬼门?关叫出。
当那张模糊的脸渐渐地清晰起来时,安如芷情不禁的想?要用手去触摸那类似于幻象的脸。
可刚抬起手,安如芷就“啊”的一声喊了出来,她忽然感觉浑身经脉像是被扯断了般剧痛不已。
“如颜,如颜,你醒了?”坐在?床边上的一满头银发的男子焦急地呼唤着安如芷,满眼的疼惜。
此时,安如芷已经完完全全看到了人也?听见了声音,原来刚才那只是一个梦境。
待她再定睛瞧向正?凝望自己的男子时,安如芷的心?蓦地疼痛起来,声音也?颤抖如寒风萧瑟,“你……你……你是……”
那人好像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出现般,转身就要离去,却听安如芷大声吼道,“站住!公子竹!你为什么?要避开我!你不是已经离开人世了吗?咳咳……”
“噗”的一口血从安如芷的口中喷出,她再也?无了说话?的力气。
银发男子嘴角微微一动,满脸尽是苦涩之情,想?不到竟是如此之恨,不再喊“师父”而是喊“公子竹”了么??
“你且不要乱动气,你伤的很重?。”公子竹边扶着安如芷躺下边心?疼的嘱咐着。
安如芷稍微顺了顺气后,别过?头去紧抿着唇,老死不相往来般的决绝。
公子竹轻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小女孩般的心?性,想?着便伸手抿去她嘴角的血迹,又给她掖了掖被角。
安如芷终究是没忍住,仍旧侧着头,声音哽咽道,“你的头发……”
“不妨事,师父老了不也?就是银白发丝了。”公子竹云淡风轻地说笑着。
安如芷慢慢地回转头望着公子竹,那俊朗的面庞纵使?苍白毫无血色却仍然是和?煦如春风,她心?下蓦然一阵酸楚,师父定是隐瞒了些事情,然后他自己默默承受着,不然也?不会?到如斯境地。
安如芷想?着想?着,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
她这一言不发的泪流满面倒把公子竹给惊了下,没想?到三年不见她竟改了性情?公子竹刚要用巾帕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没想?到手刚伸出,却被安如芷抓在?掌心?,然后一个用力起身扑到在?了他的怀中,接着就是“哇“的一声大哭。
公子竹全然没有意识到安如芷会?扑到他怀中,胳膊仍旧是静静地抬着,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反应过?来,接着就轻轻拍打着依然大哭不已的安如芷,柔声道,“师父不在?的日子里,如颜受苦了!”
安如芷好似要把这一辈子里所?有的委屈都要哭出来般,久久未停歇。
待她哭的全身气力皆无时,转而改为抽泣之声,泪水早已将?公子竹的衣衫打湿。
“既已哭完,莫再要糟蹋自己的身体了,你就好好地养伤吧。”公子竹边拍打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安如芷边小心?翼翼地拭着她脸上的泪珠。
好好养伤?安如芷这才意识到她还活着,遂猛地抓住公子竹的胳膊急声问道,“师父,玉漓怎么?样了?”
“玉漓?”公子竹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原来你昏迷中一直念念不停的玉漓就是那个重?伤的公子?”
“重?伤?”安如芷的音调忽的提升了许多,难掩喜悦之情,“师父,你是说他还活着?”
“放心?吧,他还活着,现在?青无长老的房里修养着,”公子竹安抚着满眼焦虑的安如芷,“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一听公子竹吞吐不语,安如芷竟蓦地慌神起来。
“只怕是这孩子的武功要尽废了!”公子竹低首叹惋着。
“啊?”安如芷惊愕地双目圆睁,仿若武功尽废的是她自己。
“青无长老的房间在?哪儿?我要去看他!……”安如芷边语无伦次的呢喃着,边起身跌跌撞撞的就要往房外奔去。
公子竹挡在?她身前,一手将?她按在?床上,峻色道,“你刚醒转,怎能到处乱跑?那公子比你伤的重?,到现在?还昏迷着,你先?安安稳稳的躺着。”
“师父,他是你师姐苏亦雨的儿子微生玉漓。”安如芷紧握着公子竹的臂腕焦急道。
此刻则是公子竹惊愕起来,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你怎会?知道?”
“我见过?苏亦雨师叔了,而且玉漓身上带有半形琉璃蚀月。”安如芷忙又解释道。
“我自会?吩咐青无长老好好照看他,你不必担忧。”公子竹将?一碗熬好的药递到安如芷近前,“先?把这解毒的药喝了,你怎会?中了七绝蛊?难道离恨宫有人加害你?”
“我就是被右无常与左天星给逼到了这崖底。”安如芷将?药一饮而尽后,紧皱着眉喝了口茶水,然后接着道,“师父怎会?救下了我们?”
“你们二人跌在?了青无长老的藤蔓阵上,并未跌落在?碎石之上,不然你二人怎会?活命?”公子竹用细竹竿支起了窗纱,好让安如芷能够吸允到更多的新鲜空气。
安如芷这才忆起青无长老的藤蔓阵,那数不清的藤蔓交缠在?古树之上,细密处连是飞鸟也?进不去。
这青无长老乃是从属于离恨宫大宫主的一古老氏族的首领,历来只有大宫主才能见青无长老,而以前公子竹曾任大宫主时,会?时常带着如颜来看望青无,并与之畅饮博弈。
在?小时,如颜就很得这青无长老的喜爱,时常盼望着来与他见面,然后听他说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直到公子竹要娶妻退隐于这千仞雪山底,如颜就再没踏进这崖底一步,即使?她已经是离恨宫的大宫主。
想?不到几年后的今日竟能再次回到这崖底,还能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师父,安如芷无奈的笑了笑,心?想?命运当真是无常啊!
“想?什么?呢?”公子竹将?一备好的香片搁入熏炉中,袅袅香烟氤氲开来。
“在?想?如颜竟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得师父,真是要感谢上苍!”安如芷慢慢地扭转身,侧卧于床榻之上,似是有意无意的问道,“师娘呢?”
本在?收拾药材的公子竹蓦地一怔,他没想?到如颜会?问这个问题,尔后转头微微一笑,“你师娘不在?,你先?歇着,我去去看看青无那边怎么?样了。”
公子竹说着就一眨眼消失在?竹门?处,眼尖的安如芷心?下甚是明了,他这师父是在?逃避什么?。
甚是疲乏的安如芷打了个哈欠,而后缓缓地躺正?于床上,就在?要迷糊过?去的瞬间,忽的一个问题闪进了她的脑海,“我已改换容颜,师父怎知我就是如颜?”
或许是熏香的作用个,安如芷的眼皮越来越重?,终是没有撑住睡了过?去,可心?底下却还在?不停地念叨着,等好起来一定要去向青无长老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