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床上躺着的安如芷觉得自己都快要腐烂了,偏偏底下的那些丫鬟又听了曹管家的话,一步不离的在旁边候着,还时不时的端些营养补汤过来,喝的安如芷都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你们当老娘是羸弱不堪的大家小姐吗?老娘一个下人也值得你们家公子如此厚礼相待,他到底是想从老娘身上挖掘什么?躺在床上的安如芷在不停地进行着安氏碎碎念。
趁着那些丫鬟交替的空当,安如芷就像做贼般赶紧下床挪了几步,得先恢复恢复体力,不然被这些人禁锢着,晚上哪还有力气干大事。
安小厨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和那些人如躲猫猫般折腾了一整天。
待到夜晚,趁所有人都去休息了,安如芷赶紧摸黑起床收拾了一些细软,然后轻轻地打开了房门,四处瞅了瞅没人,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掩上房门,转身弓腰以小碎步之姿向后门奔去。
月黑风高夜,正是跑路时,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两眼观前方,两耳听四方,安如芷觉得自己的每根神经都绷到了极点,小心脏还扑扑地跳个不停,毕竟这种事情也是第一次做啊!
总感觉黑暗里有双眼睛紧盯着自己,安如芷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安姑娘,这么晚了,这是去哪串门啊?”一幽幽的声音从老杏树的方位传来。
安如芷浑身一哆嗦,幻觉,这是幻觉!怎么老是自己吓唬自己?
遂看也没往后看,拽紧包袱一溜烟儿的又往前跑。
“哎!说你呢!背包袱那个,”这次是一粗亮亮的大嗓门从老杏树方向传来,“乌漆抹黑的,你他娘的这是去哪儿串门子呢?”
这真的不是幻觉了!拽包袱的手指已经不自觉的松开。
安如芷稍稍侧了侧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斜后方的老杏树,这一扫不打紧,小心脏差点没从嗓子眼跳出来。
娘来!两大男人在黑影里威风凛凛的站着,一个抱剑,一个握刀。
这是种什么情况?安如芷脑海里电光火石间闪过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难道是应验了么?
身后两个高大的身影已缓缓地向这边移过来,可安如芷还呆立在原地愣是没反应过来。
他们过来了!过来了!怎么办?逃还是求饶?
安如芷的手心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正纠结时忽然一眼瞥见了花墙边上的一根木棍,顿时计上心来,也罢!老娘就装傻充愣一次吧!
就在两个身影与安如芷有一步之隔时,安如芷微闭起眼睛向花墙方向移动过去。
“哎!怎么又想走?给老子回来!”大声嚷嚷的雷泽扛着大刀一个箭步就挡住了安如芷的去路。
安如芷仍是微闭着双眼,似是没有听见有人喊她,也没有看见前方有人,口中还念念有词,“如意,如意……”
这是说什么呢?雷泽好奇的低下头去,想侧耳倾听一下。
没想到安如芷冰凉的左手顺着雷泽的脖颈就摸上了脸颊,“如意啊,我找的你好苦啊!原来你在这,咦?你怎么变大了呢?”
安如芷边摸边轻声呓语着,似是晨起未睡醒之人。
什么?雷泽彻底懵了!如意?奶奶个腿的,你竟然把老子当成了那个畜生!
炸毛的雷泽猛地抬起头,刚想怒吼“老子是人!”
却见安如芷惊恐地缩到一边,仍旧微闭着双眼大叫了声,“啊!你不是我的如意,你是大尾巴狼!难怪你这么大!”
雷泽傻眼了,他娘的!老子到底还是畜生!
这厢还未搞明白怎么回事,那厢安如芷早已抡起包袱摔打在雷泽身上,每跳起来摔一次,就大喊一句,“你个大尾巴狼,我让你欺负如意!我让你欺负!”
避之不及的雷泽白白的被摔了好几下,最后只能以胳膊护住脑袋,“你他娘的住手!老子不和弱质女流一般见识!”
站在一旁的沐风自始至终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雷泽刚才轻薄了安如芷。
安如芷那一下一下咬牙切齿的摔打,让沐风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将风暴下的雷泽扯了出来。
“兄弟,这女人是不是疯了?”雷泽揉着酸痛的胳膊大声嚷着。
沐风拍了拍雷泽,示意他再忍忍,没办法!谁让公子已经发话了!
就这空当,安如芷已经顺起地上的木棍,气势汹汹的朝雷泽挥下,“看你这大尾巴狼往哪逃?”
哎哟!啊!……
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响彻夜空。
始料未及的沐风低头看了看趴在地上满嘴含泥的雷泽,又抬头看了看闭着眼睛再次挥棍欲下的安如芷,她这是着魔了吗?
一棍落地,雷泽早已滚到一边跳起,哪能再让你得逞第二次?上一棍是偷袭!
第二下落空了,好似着了梦魇般的安如芷又念念有词的朝雷泽甩去,雷泽一看慌神了,主子发话好好看护这个女人,不能伤她分毫,那现在怎么办?让老子干挨着吗?
细心的沐风觉出了不对劲,“雷泽,她好像是在梦游!”
“梦游?”雷泽的心思全在如何躲避上,哪有心思管这个,“那你快给老子想想办法啊!”
安如芷的棍棒如雨点般落下,雷泽蹦跳着到处躲,但也免不了挨上几棍,然后就是大嗓门的哀嚎着。
黑夜里玉府外的三十六暗卫听着这杀猪般的嚎叫声,不免同情起他们的雷统领来。
待沐风提溜着一桶水从厨房里奔出来时,雷泽已经鼻青脸肿了,他雷泽今晚上可是为了主人献身了!
“哗啦”一桶凉水泼向了正在殴打雷泽的安如芷,全场寂静下来。
安如芷缓缓睁开眼睛甩了甩脸上的冷水珠,很是诧异的看着伤痕累累的雷泽和提着桶的沐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木棍。
安如芷“哎呀!”一声将木棍仍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一脸茫然的安如芷走到雷泽面前,甚是同情的地看着那些青紫伤痕,“雷大哥,谁把你伤成这样?难道昨晚那人来找你了?”
“我怎么会在这儿?”安如芷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将雷泽的胳膊扯过,刚想看看伤势如何,雷统领如受惊的狮子般一下将胳膊抽出,并跳出一丈开外,“你离老子远点!”
“安姑娘,你是不是有夜游症?”沐风搁下木桶捡起地上的大刀递给了一旁默默无语的雷泽。
“嗯,是有夜游症,我爹娘以前和我说过。”安如芷很是诚恳的点了点头,之后又大惊失色,吞吐道,“莫非,难道……难道……这是我所造成的?”
安如芷用很是不可思议的眼神望了望怨念极深的雷泽,可怜兮兮的就奔了过去,“雷大哥,没想到小女子一时过错竟把您伤成这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雷泽捂着青肿的脸倒退了十几步,摆手道,“你别过来……你离老子原点……”他算是怕了这个女人了,万一她再冷不丁一发飙,一棍子把自己打到地狱去怎么办?主人可是吩咐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既然如此,那也不是安姑娘的错,”沐风捡起地上的包袱递给如落汤鸡般看似可怜柔弱的安如芷,“姑娘小心别冻着了,赶紧回屋吧!”
安如芷看着眼前这个清秀俊朗的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应该就是雪央口中的沐风吧?
“多谢沐大哥。”安如芷接过包袱尴尬的一笑,“我夜游竟然还把包袱也给拽出来了,实在对不住了!”
有没有夜游症,到底是真是假,其实沐风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他之所以没有戳破,是不想让他的公子为难;之所以泼那一桶冷水,主要是为雷泽出这口恶气,小妮子也不能欺人太甚了!
“这么晚了,幸亏两位还在后院,不然还不知道要闯出多大的祸呢!”安如芷浑身颤颤的感激道,“多谢两位大哥。”
她这是道谢呢?还是责问我们为什么会守在这后院?一声不吱的雷泽怒了,“奶奶个腿的,老子就是在这候着昨晚那贼人,看他还敢来不!你赶紧给老子回屋去!”
安如芷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雷泽瞬时咆哮了一句,“老子在这赏月行不?”
沐风当场石化。
安如芷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她不是不想走,而是刚才冷水泼身,她这腿抽筋了。
待调整好站姿,安如芷拖着抽筋的腿艰难地转过身,干笑了两声,抬手指了指黑暗的夜空,小声说道,“那就继续赏月,不打扰两位了!”
安如芷一路打着喷嚏挪回了厢房,只剩雷泽与沐风在黑夜中继续凌乱着。
“雷兄,你继续赏月,我去前院巡视了。”沐风抬头仰望了一下无半点星光的夜空,抱剑离去。
“怎地了?老子就是赏月了!老子还和小犬一起赏月!”雷泽一瘸一拐的返回杏树下,一个口哨将他那宝贝苍猊犬召唤了来。
第二日,玉府的底下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谈论着这么一件事。
听说,昨晚上雷泽与沐风在后院赏月,刚巧厨房的安姑娘夜游症犯了,拿着木棍就把雷泽活活打了个半死,幸亏沐风一桶水把安姑娘浇醒了,这不,安姑娘还躺在床上病重着呢!
哎!不是呢,昨晚上我起夜,发现乌漆抹黑的,哪来的月光?这雷泽和沐风哪能赏月?我是听人说这雷泽和沐风的关系不一般呢!好像因为雷泽老往后院跑,所以沐风才拿水泼安姑娘的。
哎呀!你们两个说的都不是,我听人说安姑娘喜欢沐风,但是看到雷泽和沐风在赏月,安姑娘吃醋了,所以就装疯卖傻的把雷泽给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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