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觉得她大概听懂了慕衍的意?思。
他是说,林家人??负,只是为了拉拢他才肯将林茵舍来,若是他已经有了婚约,林家人??然不?会强求,让林茵给他做妾。
但?是不?止如此简单……
苏瑶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少年俊美的眉眼间。
林家人??以为是,若是与慕衍定亲的女?郎身份不?显,压不?住他们,说不?定他们便会做出夺人?婚约之事。
甚至可能会卑劣地选择对那位无辜的女?郎下手。
这么一来,慕衍的话?意?其实很清楚了。
苏瑶脸上的温度渐渐升高,心跳也变得急促。
她有些不??在地推开慕衍的双手,别过身去,?欺欺人?地勉强道,“这么短的时日,你到哪里去寻个合适的人?选。”
慕衍也不?逼她,只慢慢地回转到位置上,端起酒盏轻抿一口,耳根渐渐变红。
低声道,“我也不?知?。”
两个心知?肚明的少年人?都面红耳赤,谁也不?肯先?开口。
雅间里很是静默了一阵。
外间伙计迎客声,来往走动声,隔了一条街的平康坊里的丝竹歌舞声,都传了进来,隐隐约约地在两人?的耳膜、心上抓挠着?。
苏瑶动了动唇,喉咙里像被一团棉花堵住,鼓了鼓粉白的腮帮,怎么也发不?出来声。
她大概已经猜到了慕衍口中的合适人?选是谁。
可要让她跟慕衍定亲……还要用此事来堵林家和承熙帝的嘴……
承熙帝如今尚且还是年富力强之时,虽说这几年不?知?怎地,憔悴消瘦了不?少,但?应该没也伤到根基,想来定下之后,就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若是定下,她几乎就必要嫁给慕衍了。
但?若是她不?同意?……苏瑶偷偷地从?余光里去瞥对面的少年,就见他在一杯接一杯地饮酒,虽说动作慢悠悠的,并?不?急切,却也不?曾停下。
慕衍这是在借酒消愁么?
苏瑶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瞥见慕了衍脸颊泛上的薄红,忍了又忍,开口劝道,“青梅酒虽是不?醉人?,也不?能喝那么多,更何况六郎都没用饭食,空腹饮酒,最伤身体的。”
慕衍手上一顿,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挑了挑唇,神情略显讶异,又好像有那么点高兴。
“阿瑶是在关心我?”
她才没有。
苏瑶低下头,又不?吭声了。
气氛又凝滞下来。
慕衍扯扯唇角,并?没有逼她现?下就做决定。
心里存着?事,苏瑶就有些食不?甘味,甚至于?她起身的时候,都不?知?道?己方才都吃了些什么。
但?她却注意?到,慕衍几乎什么都没用。
倒是那一整壶的青梅酒,都让他下了肚。
苏瑶冷眼瞧着?,慕衍上车时,动作似是比平日迟缓了几分。
该不?会是醉了吧?
她有点怀疑,就试探地伸手,在端坐着?的少年郎眼前挥了挥,伸出三指问他,“六郎,这是几,你还看得清么?”
少年掀起眼帘,点漆眸子里氲了些潋滟水雾,狭长眼尾微红,衬着?他本就昳丽的眉眼,看上去竟有几分透骨的妖异冶艳。
活像是一只魅惑人?心的精怪。
被这般魅妖似的俊美少年一言不?发,直勾勾地望着?,苏瑶居然被看得心脏砰砰砰直跳。
都是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小娘子心里兀?念叨着?,
有些慌张地收回手,却还是不?及慕衍快,一下就被他捉住了柔荑,握在了滚烫的手心里。
慕衍轻笑一声,慢声道,“我捉到你了。”
他的声音比平日里低哑些,还满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苏瑶的气息都乱了,怎么想怎么觉得他这话?有歧义。
“你松开,”她抽着?手,闷着?声道。
慕衍却像是跟她较上劲一样,反倒握得更用力些,还弯着?眉眼,笑出少年人?的肆意?,“我偏不?松,阿瑶能将我如何?”
这模样……不?会是真的醉了吧?
才只一壶青梅酒而已,难不?成是因为他没用饭食,只饮了酒的缘故?
苏瑶竭力平稳着?呼吸,忽视手上肌肤传来滚烫热度,好声好气地跟他打着?商量道,“六郎,你抓疼我了。”
对面的少年一目不?错地凝着?她,好似没听懂。
苏瑶又重复了一遍。
却只见慕衍薄唇轻启,慢慢地吐出三字——“小,骗,子。”
他都舍不?得用力,她如何会疼。
博他怜惜的手段而已。
少年漫不?经心地想着?,嗤笑一声,手上轻轻地收了几分力。
……?
苏瑶目瞪口呆,这是他对她说话?的态度吗。
还有,他方才是在嘲笑她?
看来真是醉得不?轻。
她皱了皱眉,扬声喊来外间骑马随车的郑培,让他领着?车夫掉头去齐王府,就又转过脸来专心对付这只醉鬼。
虽说有些头疼,但?苏瑶心里也生出一丝隐秘的欣喜。
怪不?得慕衍以往很少沾酒,原来他早就发现??己酒量居然这般的浅,只不?过一壶青梅酒,就能让他晕晕乎乎的。
小娘子只觉得?己像是撞破了个天大的秘密把柄,在心里乐不?可支。
可再一想到,这只醉鬼现?下在与她独处,苏瑶又收起唇边的笑,情不??禁地往后躲了下。
可车里就这么大的地方,又被慕衍抓住了手,她躲也没处躲。
反而是她躲藏的动作,激得少年眯了眯眼,好似有些不?悦。
苏瑶心里咯噔一下,背后汗毛炸起。
就见少年伸手过来,不?容置疑地握住了她另一只胳膊,把她往?己身边拉。
他的手心像是着?了火,那热度透过薄薄的春衫,慰贴在她的肌肤上,让苏瑶的脸唰得一下红透。
心里默念着?他醉了他醉了他醉了,少女?竭力想收起乱七八糟想法?,却还是控制不?住地一直往外冒。
苏瑶深深吸口气,尽力心平气和地跟他商量,“六郎你先?松开我,我倒些水出来,给你擦擦脸,好么?”
慕衍的脸也是微红的,眉眼间还带着?薄薄湿意?,苏瑶猜测,他大约是酒后会觉得有些热。
慕衍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苏瑶耳根都要被染红了。
她反手拉住慕衍的衣袖,像以往撒娇一样,摇晃几下,软声好气,“你先?松手,我倒些水,给你擦擦脸。”
少年盯着?她又看了半晌,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苏瑶转过身去,在暗格里摸索着?,都感觉那如有实质的目光还黏在她身后,挥之不?去,看得她心里都毛毛的。
慕衍醉酒时怎么这么粘人?。
她腹诽着?,从?暗格里取出水壶和干净的巾帕,正要拔去壶嘴的塞子,就感觉到身后有人?在靠近。
独属于?少年郎的清新气息一瞬间就笼住了她,带着?清甜酒气的匀长呼吸声仿佛就贴在她耳边,拂动着?她鬓边的碎发。
苏瑶一个激灵,愣在当场。
根本不?敢回头。
生怕?己一回头,就要与身后人?面贴面地碰触上。
这是什么毛病,喝醉就黏黏糊糊地往人?身边凑。
苏瑶僵着?身子,握着?水壶的手指都是僵直的。
“不?是说……”少年的胳膊从?身后绕来,握住她的手,几乎将她整个揽在怀里,慢悠悠地低声问道,“阿瑶要替我擦脸么,怎么还没有倒好水。”
本来天就热,他虚虚地抱住她,苏瑶觉得更热了。
她整个人?红透了,感觉像是要烧起来,欲哭无泪,又没法?跟醉鬼计较,生怕再惹恼了他,只能浑身没用地绷紧,任由他带着??己的手,将那枚壶塞取下。
啵——清脆的拔塞声响起。
苏瑶木着?脸,耳垂红得滴血,心道慕衍这下总该退开了吧。
一秒、两秒、三秒……
死亡静寂之后,少年居然又笑了声。
苏瑶都能感觉到他的胸腔微微颤动。
更别提,那笑声就在她的耳后不?远处。
紧接着?,她的耳垂便被人?拨弄了下,慕衍闲闲道,“阿瑶怎么了,耳垂这般的红?”
苏瑶颤了下,犹犹豫豫地提醒他,“你退后些,就不?会红了。”
可身后那人?像是听了个什么笑话?一样,笑不?可抑,最后竟是蓦得低头,将脸庞埋在她的肩颈上,轻轻磨蹭着?柔软轻薄的衣料,像只眷恋主人?的幼犬,还在不?住地闷着?声笑。
他的手还没有从?苏瑶耳垂上挪开,反而变本加厉,用指尖轻轻揉.捏着?软嫩的耳垂,像是寻到了个什么好玩的心爱之物?。
苏瑶已经麻了。
她尽量忽略耳上传来的阵阵异样感,面无表情地想,等慕衍清醒了,她非要跟他好好算账不?可。
或许是意?识到了?己的动作不?妥,慕衍松开手,慢慢抬起头,将下颌轻抵在她的肩头,语气失落。
“阿瑶,这么些年,你是不?是已经厌烦我了?”
他还失落,她被他这般轻薄,她还没有失落呢。
苏瑶咬咬牙,语气不?善。
“你再不?起来,我就真的要厌烦你了。”
她心里突突乱跳,只因离得太近,少年混杂清甜酒气的气息几乎都喷洒在她的颈侧,激得她脊背上汗毛直立。
若是他还清醒着?……若是他还清醒着?……苏瑶气恼地想,她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最起码也要掐他几下,再去跟姑母和阿兄算账,让他们罚他。说好的不?强迫她呢,这一喝酒,就全被他抛到了脑后。
小娘子脑中飞快地思索着?,等他醒了,该如何跟他算这笔账,等再反应过来,就发觉,慕衍好似半晌没开口了。
苏瑶壮着?胆子挪开?己的肩颈,也不?见身后有动静。
这是清醒了?
她心中大喜,飞快地躲闪开,倚靠在车壁上,远远地打量慕衍。
这才发觉,少年垂着?眼睫,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苏瑶没有第一时刻上前。
她等了会儿,见慕衍还维持着?那般姿态,才有些犹疑地上前,摇了摇他的胳膊。
“六郎是困了么?要不?要靠着?车壁歇息会?”
可下一瞬,少女?整个人?就僵直在原地。
只因对方抬起眼帘,沉沉眸中满是红晕。
那红几乎沿着?狭长深邃的眼尾,一直蔓延到鬓边,让他的如画面容艳冶夺目到让人?不?敢直视。
苏瑶有些害怕。
她还从?来没见过慕衍这般的模样,艳极冷极,又隐隐透着?些疯狂戾气。
若是叫她形容,许是话?本里那个疯起来令人?胆寒心颤的暴君,大抵也就是这样了。
少女?慢慢地后退,直到整个人?被抵在车壁上,动弹不?得。
那人?在垂眼打量她,骤然暴起,不?容分说地握起她的手按在车壁上,甚至碾开她的十?指,与她十?指相扣。
车外行人?、车马、叫卖声不?绝于?耳。
车内摔落在软垫上的水壶汩汩不?断,淌出的清水甚至都浸湿了慕衍的下摆,洇出他膝盖的轮廓。
苏瑶定了定心神,狠下心打算叫郑培进来解围。
可目光触及到压制住她的少年,就整个人?都愣住了。
慕衍他……怎么看上去竟像是……要哭了一样。
不?过几息间,方才嫣然的红都从?他的面容上尽数褪了下去,他的脸色如纸般苍白,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连浓密的眼睫都在不?住地颤。
更别说,他额角不?断冒出的冷汗绵绵密密。
这是怎么了?
苏瑶顾不?得羞恼了,挣扎了几下,想扶住他,却被他按得更紧。
她轻声又急切地问,“六郎……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适?”
少女?咬着?唇想,该不?会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胃疼或是头疼?
看来下回她一定得盯住慕衍,再不?许他碰酒才是。
“阿瑶?”少年失神地喃喃唤道。
“我在的,”苏瑶茫然一下,回应着?他。
“阿瑶……”他像是魇住一般、
苏瑶只得拿出十?二分耐心应他,“我在的,我在这,六郎,你到底怎么了?”
这般对话?不?知?重复了几次,慕衍才颓然松开了她,伸手扶额,往后靠到了车壁上。
苏瑶也不?知?他酒醒了没。
犹豫了会儿,还是凑了过去,就着?壶里仅剩的一点清水,将他额角的一些汗水拭去。
阖着?眼的俊美少年乖巧又可怜,浓密长睫安安静静地搭在眼上,落下秀丽好看的青影,看得苏瑶都不?忍心气了。
她忍了又忍,拿指尖戳了戳他的脸,气恼道。
嘟囔着?,“等你清醒了,再跟你算账。”
不?多时,车进了齐王府,郑培都在外面轻叩车厢。
苏瑶直起身,想下车去叫人?。
却不?料身后的慕衍倏地睁开眼,环住她的腰身,有力且温柔地将她捞回,搂紧在怀中,用滚烫的胸膛紧紧贴上了她的背,还凑在她耳边,低声喃喃道,“阿瑶……”
嘶……
苏瑶脸色一红,唰地将揭了半截的车帘拉下,生怕被车外人?看见。
她想用力推开慕衍,可看他这般眷恋?己,又想到他方才面色痛苦的一声声唤,就有些下不?去手。
两人?就这么僵持在车上。
车外的郑培试探一声,就退了下去。
笑话?,那壶青梅酒还是他偷偷摸摸去换的,硬生生换成了一壶后劲大的烈酒,又胡乱捞了几颗青梅进去装样的。
都说酒后吐真言,只希望殿下如愿以偿,能主动亲近亲近县主,说些实打实的心里话?,等醒了之后,可千万别罚他。
郑培看了眼停在庭中的车,步履轻快地出了门,还贴心地命人?将院门关上。
苏瑶还不?知?道这些,只单纯以为慕衍的酒量太浅,还没有清醒。
她叹口气,早知?如此,方才在酒肆,她就不?该放任慕衍一个人?在那喝闷酒。
可再一想想,那时慕衍暗示她,说想要娶她,若是她没话?找话?岔开话?题,也太尴尬了些。
抱紧她的那人?也跟着?叹口气。
他压低了声,几不?可察,“阿瑶怎么可以厌烦我,我已经在是费尽心思,想让你心悦我了。”
没想到他还在纠结她随口的一句气话?,苏瑶只得哄着?他,不?好意?思地刻意?忽略掉后半句,“我没有要厌烦六郎的。”
慕衍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才闷笑一声,“当真?”
苏瑶背对着?他,一脸生无可恋,干巴巴地答道,“当真的,比珍珠都真。”
慕衍却好似更高兴了些。
他收紧手臂的力道,将怀中人?桎梏得更紧,迫使她的脊背紧紧地贴在他的怀抱里,交换着?两人?越发急促的心跳声。
“我想过的,”少年如梦呓般,断断续续地说着?,“我在冷宫看见你、成了你的随从?时,便想过……若是日后你要我长长久久地留在你身边……即使是给你当面首……也是好的……”
苏瑶:“……?!”
她艰难地动了动唇,不?太相信,“你那时候就知?道什么是面首?”
慕衍轻轻唔了声,用回想的语气说道,“冷宫偶尔也会有人?来,我后来私底下也听见有人?说过,你只是看上了我的容貌……”
苏瑶彻底懵了。
她怎么不?知?道凤仪宫或是太学里的某些人?背后居然会这样议论。
她那时才多大,虽说洛京里,贵女?们婚前婚后,养些情郎面首的不?算少见,但?若是像他们说的,这般打小养起,这也太离谱荒唐了。
少女?有些头疼。
但?实在是拿这个醉鬼没法?。
她柔声安抚着?,好不?容易等到这人?昏昏欲睡时,才终于?见他松开了手。
她扬声,叫郑培进来收拾残局,可唤了好几声,外间居然都没人?回应。
苏瑶打量着?车里的少年,确认?己实在是扛不?动他,只得进屋去,想寻些巾帕薄被过来,先?简单料理?一下,再出去唤人?来。
慕衍的寝居她也不?是没来过,熟门熟路地就寻到了她要的。
可临出门时,苏瑶不?经意?地一瞥,就不?由?主地蹙着?眉走到了几案前。
她迟疑地捧起砚台边摆着?的珠子,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怎么这么像她年少夜入慕衍房间,不?小心丢失的那颗夜明珠?
桌案上只寥寥地摆放着?笔墨纸砚,和一沓书册,这颗珠子就显得格外突兀。
苏瑶的脸色又青又红。
难不?成慕衍当年便是醒着?的,后来抓住她的手腕,和旁观她多次寻了各种借口来找珠子,都是故意?在暗地里看她笑话??
少女?的面子挂不?住了。
她将东西一搁,捧着?夜明珠就要离开,才不?想再照料那个看她笑话?的慕衍,连带着?,看见院门外?以为替他们望风的郑培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叫人?进去照顾六郎,”她抿抿唇,语气冷淡,“再叫人?准备车,送我回宫。”
郑培瞥了眼她手中的夜明珠,再看看她的脸色,就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虽说知?道这夜明珠对慕衍很是重要,但?到底不?知?道其中内情,就试探道。
“县主取这珠子是想做什么吗?我家殿下好似也很看重这颗珠子,我常常见他在夜间把玩,倒像是在怀念着?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苏瑶就觉得手里的珠子烫手起来。
方才她是在气恼上头,想到当年慕衍在不?动声色地看她笑话?,才有些不?快,被郑培这么一说,就反应过来,慕衍只怕是夜夜看着?这珠子时,心里还在念着?她。
这么一想,羞恼羞恼,恼没了,就只剩下羞了。
苏瑶将珠子胡乱往郑培怀里一塞,就提裙下了石阶。
郑培只得连忙追上去,替她安顿好车回宫。
直到回了凤仪宫,坐回到研磨药材的桌案旁,苏瑶还是脸上发热。
她捧着?腮发呆,今日之事就在眼前跟走马灯似得不?断打转。
一会儿是慕衍眷恋不?已的酒醉模样,一会儿是他简洁几案上格外突兀的夜明珠,还有他对?己说的那些话?……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己。
苏瑶脑中嗡嗡的,却也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了这点。
心里好像有什么滚过,颤颤巍巍的发抖,又像是有什么在窜过,忽然就有些脸热耳红。
她恍恍惚惚地捧起笨重的研钵,贴在?己的脸颊上试图降降温。
直到听见月枝讶异地询问声,才缓过来神,讪讪地放下研钵,却也没心情再做什么膏脂,好几次放份量时都出了错,惹得流霜连连惊呼。
齐王府里。
郑培安顿好了长宁县主回宫的车架,就紧赶慢赶地往回去,想看看?家殿下如何了。
可车里居然空无一人?。
郑培心慌了一下,往房内去,果然就见着??家殿下正端坐在桌案边,修长指节轻点着?原本摆放夜明珠的空荡荡处。
郑培看眼色地将夜明珠放回原处。
试探道,“殿下,您这是,已经清醒了?”
慕衍敛着?眉眼,面色冷淡,“三四分醉而已。”
郑培意?外,“那么烈的酒……您才只三四分醉,还这么快就醒了?”
那酒再来几壶,都能醉到一头牛了。
少年闻言,慢悠悠地抬起眼看他,似笑非笑道,“青梅酒,不?醉人?。”
郑培背后一凉,知?道?己的小动作被主上发觉了,连忙腆着?脸上前俯身请罪。
等了半天,在他都以为殿下不?会罚他时,才听见?家主上不?急不?缓的声音,“二十?棍,?去领罚,是罚你此次擅作主张。”
顿了顿,又道,“与你一母同胞的郑泱应当也快到了入仕的年岁,吏部还有个缺,你可以去安排了。”
郑培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
二十?棍换一个吏部肥差,殿下这哪里是罚,是赏还差不?多,看来他这还是托到了县主的福。
郑培欢天喜地地下去了。
慕衍独坐窗下,撑着?额出神。
过了好半晌儿,才慢慢笑起来。
方才他是故意?借着?那几分酒意?,仗着?阿瑶的纵容,行平素所不?能为,又说了些平日无法?出口,又难以出口的话?。
但?看阿瑶的举止,倒也不?像对他半分情意?也无。
他忽然就对即将到来的生辰宴,多了几丝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苏瑶: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我(猫猫脸红)
慕衍:真的(眼尾晕红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