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的二?叔父,便是礼部侍郎苏议,早些年娶妻乔氏,夫妻恩爱和睦,育有一?子二?女,其中长女苏璃,也就比苏瑶小了三四岁。
人小鬼大,机灵又讨喜,苏瑶很喜欢这个堂妹,得?了空回苏府,也常是去找她。
所以才会提出,让慕衍陪她一?道去挑件生辰礼。
至于端午节的意外,调查官员很快就寻到了原因,居然是因为船工偷工减料,在造龙舟时,有?一?侧船舷的肋板使用了拼接的木料,才导致的龙舟侧翻。
听说主管负责之人都被震怒的承熙帝流放到了岭南。
得?知消息时,苏瑶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奇怪。
贡上来的御用之物,还敢偷工减料,宫内之人又不会克扣工费,也不知道他们图个什么。再说了,御用进上?之物,都有专人查验,怎地这么大的纰漏都无人发觉。
看来某些人胆子还是太肥了。
梳妆的小娘子叹口气,就忘了此事。
过了端午,丝丝暑气渐渐显现出来,却又还不到可以用冰的时节。
苏瑶只得叫人将寝居都收拾得清爽些,换上藤床薄被,衣衫也都换成色泽清浅,花样简单的。
连胭脂,眉黛都不大点了,只薄薄地扑一?层珍珠茉莉粉就出门,图个清爽。
这倒也省事?不少。
只说今日,她明明知道慕衍递了话,要在辰时二刻来接自己,愣是磨蹭到卯时末,才慢吞吞地起身梳洗,却也一?点都不迟。
慕衍早就被她吩咐人请到了回廊。
少女心思也简单,只觉得?他生得?白净俊美,若是晒黑了该多可惜,她还是更喜欢看长得俊俏好看的郎君,只是看着,心情便能好上?几分。
初夏的清早还是凉爽的。
如烟柳枝随风摇摆,迎面的气息里还带着夜间花露的水汽,沁人心脾。
眼见身量颀长,背影好看的郎君独立廊下,伸手接住了树上?飞落的乱花,场景几可入画。
少女心底的促狭心思油然而生。
像是惯熟一?般,苏瑶摆摆手,让人都退下,自己踮起轻薄丝履,悄无声息地溜到背对她的那人身后,唇角翘得?高高的,冷不丁地扬手,凑到少年耳边用力拍掌。
却在下一?瞬,便被人抓住了细细手腕。
她一点都不恼,反而笑盈盈道,“六郎是不是被我吓了一?大跳?”
慕衍颇为无奈一?笑,放开她。
眼风一?瞥,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回廊竹帘下悬着的银铃上?,上?面有个浅青襦裙,帷帽遮面的娇俏少女弯着双眼,显然是笑得?正欢。
而他先?前?便是在看着这银铃在思索朝中事,早就看见了她。
只是想故意逗逗她而已。
慕衍状似无意道,“下次莫要这般顽皮,若是换了旁人,小心拎着你去跟母后告状。”
“那有这么严重……”少女嘀咕着,“再说了,我也就吓吓你罢了,吓旁人作什么,我跟他们又不熟。”
这话说得少年郎唇角上?扬。
两人没继续这个话题,一?道往外去。
苏瑶一路上说个不停。
“阿璃虽没有?养在宫中,但我二?叔又怎么可能不宠她,苏府里自然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所以送这些寻常却贵重的物件,我猜她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她说得?入神,慕衍则是耐心地当她的听众。
等上?了车,苏瑶好不容易收了声,就觉得?嗓间干干的,坐在对坐的少年察言观色,适时地递了茶水给她。
他提议道,“西市多胡商,货物杂,也热闹些,我们还是先去西市,若是没有?看上?的,再让车夫改道,带我们去东市瞧瞧。”
苏瑶轻啜着盏中的香薷饮,眨眨眼,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西市的繁华是远远超过东市的。西市靠近开远门,是胡商入洛京的第一站,衣肆、绢行、帛行、寄附铺比比皆是,外来的稀罕玩意更是不少。
倒是东市靠近大昭宫,又设了常平仓、平准署等官署,虽说也是四方珍奇,皆所积集,但到底是昂贵常见之物居多。
总之一?句话,淘稀罕玩意儿去西市,达官显贵买珍稀之物则常去东市。
出了大昭宫,一?路往南。
西市的闹热是隔着老远都能听到的。
临下车时,苏瑶灵机一动,不止把自己的帷帽面纱摘了下来,还在车里熟门熟路地摸出了顶新的,作势要往慕衍头上扣。
“这是做什么?”
少年也没躲,抬起眼望着她,有?些好笑,“我又不像阿瑶一样,最怕日晒,这帷帽本是为你备的。”
苏瑶当然知道是为她备的。
毕竟,慕衍的车架里,可没少为她备下备用的各式物件。
为什么给他戴帷帽,苏瑶也是自有一?番道理。
“我们今日出门穿得?素净,不是什么昂贵的衣料,若是再带上帷帽,遮住容颜,定不会有?人能认出你我。这般安安静静的,无人打扰,也不必跟遇到的什么人寒暄,这才是真的出来闲逛呢。”
她说着,细软手指替慕衍仔细将那面纱拨下,遮住少年郎过分俊美的面容,又扯了下自己的衣袖,示意给他看。
少女想到前事?,撇撇嘴,“前?些年倒还好,可如今,你入了朝,还时常跟着太子阿兄办事?,地位声望水涨船高。前?几次出来时,不就总能碰见那么几个‘凑巧’遇上?的。”
她嫌弃道,“依我看,他们遇见六郎,简直比捡着金子还欢喜,只恨不能拉着你不放手了。”
更有甚者,苏瑶还亲眼见过,曾有过装扮不甚华贵、显然出身一?般的小娘子,在平坦坦的大道上?,就直直地往慕衍身上扑。
末了,还怯怯地来讨好她。
现在想想,大约是她与慕衍的关系声名在外,那些小娘子们也不是奔着有?名?有?分来的,只想在王府求个一席之地,才会想讨好讨好她。
想到那些旧事,苏瑶背后汗毛一?炸,下定决心要隐蔽些出门。
慕衍不由得笑了起来,视线扫过她发髻间的几支状似不起眼的堆纱珠花。
“阿瑶,”他从暗格里取出面镜子,支在她面前。
光洁镜面里,修长手指的倒影,轻轻点了点她发间的花瓣。
“能在西市上?做生意,无不是眼尖精明的,能不能从蛛丝马迹,衣衫饰物上,断言出客人家世如何,都是他们的基本功。”
“你这几支珠花,看上?去无金无玉,素净不起眼,实则花叶鲜妍,栩栩如生,还都是宫中样式,非司制房积年匠人不可得。阿瑶若还戴着它,只怕西市里稍有?点眼力的,都不敢对你无礼。”
少年不疾不徐地分析着,嗓音干净好听,不带一丝杂质。
苏瑶却听得发愁。
她抿紧唇,从车壁上?的壁橱暗格里摸出了个首饰匣子,掀开拨弄几下,才发觉慕衍为她备下的可供替换的,也多是些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的簪钗。
这换上还不如不换呢。
她随手将一?支金累丝玛瑙步摇丢回匣子里,摸了摸发间珠花,自欺欺人地闷声道,“我瞧着也没那么显眼,许是他们都看不出来呢?”
慕衍弯弯唇,好脾气地附和,“阿瑶只当我多心也可,西市人多,想来也未必个个都有闲心,专盯着你发间的珠花看。”
西市人多……人多……
苏瑶眼前一?黑,指尖都抖了下。
人多岂不是能认出来这珠花的也多。
她有些后悔,清早出门时怎么不想得周全些。
总不能现下就让人去西市,先?买些常见的珠花回来应急?
好似也太麻烦了些,苏瑶皱皱眉。
求助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她素来信赖的人,也就在此时,慕衍抬手将帷帽扶正,又慢条斯理地将束发的浅杏发带自帷帽里抽出。
连续如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苏瑶一怔。
这不就有了么。
小娘子松了口气,眸子亮晶晶的,“我忽然就有?了一?个好主意,只是,需得?跟六郎借些物件。”
慕衍垂下长睫,遮住眸中转瞬间浮现的点点笑意,“阿瑶想借什么?”
苏瑶伸手捉住他的发带尾,好声好气地央求道,“六郎借根发带给我,我也跟你一?样束发,不就解决了。”
意外柳暗花明,她弯着眼,眼角眉梢里都带着笑。
少年却有些犹豫,他从暗格里取出个匣子,打开来,内中只有几根淡青藏蓝的发带。
“有?倒是有,只这些我都用过,并没有?崭新的能给阿瑶。”
苏瑶才不在意这些。
“不过是根发带,有?什么新的旧的,六郎若肯借我,便都是好的。”
她选了根与她裙子颜色相近的发带,正要拿起,就见那匣子被挪了开。
慕衍噙着笑,慢悠悠道,“我借发带与阿瑶,阿瑶要拿什么谢我?”
???
苏瑶愣住,一?根发带而已,他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小娘子腹诽一?句,伸手去够,笑吟吟道,“那我回头给六郎挑一?匣子新的送去?”
少年郎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将匣子举得更远,叹息道,“阿瑶可听闻过,何为故剑情深?”
这当然是听闻过的。
苏瑶扑了个空,郁闷心想,不就是汉时故事?,权臣霍光想让自己的女儿为后,汉宣帝却想立原配为后,他下旨寻找旧时所用宝剑,说是极为心爱之物,来暗示群臣他的心意。
但慕衍说的,显然是字面含义了,他是在暗示她,这发带于他,虽是旧物,却很是珍爱。
她看了看那发带,都是常见的式样,也就是尾部绣着相似的卷草暗纹。她才不信慕衍有?多珍视,只怕是拿她玩笑才是真的。
少女急着下车,索性就直言了。
“那六郎想我如何回报,你才肯将发带借我?你直说便是,你我之间,还需要绕什么弯子么。”
慕衍轻轻抚过苏瑶所挑中的那根发带,忽然挑起唇角,“我说了,阿瑶便能答应吗?”
“那是自然,”
苏瑶顺口答应,说完了才觉得?不对。
她望着慢慢俯身靠近来的那人,小声描补,“前?提是,六郎不许提太过分的要求。”
少女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对待眼前人时,语气总是信赖又任性,倒像是心底里深信对方一定会宠着她似的。
明明前些时日还因他小小的吓唬,羞恼哭泣地跑走,可没多久,就又是这般信赖依恋的模样。
慕衍眸色微黯,一?目不错地望着她。
他伸出手,似是要抚上?少女的云髻。
苏瑶皱皱眉,也不知怎地,就觉得?慕衍的眼神似乎有?些格外的……意味深长?
她下意识地往后一靠,帷帽蓦地磕到了车壁上?,避开了他的触碰。
“六郎靠过来做什么?”
苏瑶别开了眼,心跳莫名?急促起来,不与那双乌黑透亮的眸子对视。
熟料慕衍凝视着她,眸底渐渐涌起浓浓的莫名情绪,掺杂在一处,显得越发神色莫测,竟是又靠近了些。
车内空间不大,他一?靠近,苏瑶就觉得?两人的距离似乎格外的近,车内的气息都凝滞了,她甚至能分辨出,他衣上染了些淡淡的柏子香气。
想来是来接她前,去过太子阿兄那。
少女胡思乱想着,伸手就抵到慕衍胸前,试图不让他靠近。
手下脉搏声强而有?力,隔着轻薄春衫,他身上的热度几乎都能传到苏瑶的手心。
女郎被笼罩在对方如有?实质的目光里,几抹红晕蔓延上脸颊,她眼睫轻颤,小声提醒道,“是六郎自己说的,会对我以礼相待,你可不能失信于我……”
下一?瞬,她发间的珠花便被人抽了去。
乌鸦鸦的如云青丝如流水般,披散下来,沿着帷帽流淌,显得身量娇小的女郎更加柔软可欺。
苏瑶讶异抬眼,就见对方唇角弯起。
“我不过是想帮你束发而已。”
慕衍垂眼,看着抵住他的小手,轻轻缓缓,语调戏谑,“阿瑶以为我会做什么?
他都这么说了,自然没有?别的意思。
原是误会一?场,苏瑶陡然卸了力,像是被烫着似的,将手倏地收回。
面上讪讪,“我还以为,你又要欺负我。”
她不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多么引人遐想,少年郎轻轻笑了起来,动作轻柔地将她的满头乌发用发带束起。
否认道,“我何时真的欺负过阿瑶?”
先?前?不过是小打小闹,气极之时吓唬吓唬她而已,那些真的凌厉手段,他可舍不得?拿来对付她。
苏瑶脸一红,凶巴巴瞪他一?眼,可惜湿漉漉的杏眸水润又潋滟,毫无威慑力。
慕衍心尖一?软,强忍住心里想抱抱她的念头。
宫制珠花被收了起来,两人一?道下车往坊内去。
身边也没带人,只几个不起眼的随从,混在人群中,远远缀在身后。
没了被打扰的顾虑,苏瑶心情极好。
很快就将车上之事?抛在脑后。
慕衍陪她来过西市许多次,早就摸清了她的喜好,径直领着她往那几家胡商铺子去逛。
途中还看见间新开的铺子,两人就进去看了看。
波斯、大食来的胡商最喜欢在壁间悬上异域风情的绚丽绒毯,楼内还摆着各式珍稀香药,香气扑鼻。
苏瑶一进楼,便觉出些燥意。
她悄悄地凑近慕衍,嘀咕道,“这些人就不觉得?热么?都要入夏了,还这般布置。”
慕衍侧目看她,压低声,“听闻一路往西,昼夜殊异,日间着纱,夜间需穿厚衣,想来是因此缘故。”
小娘子目光转来转去,在看那些摆放的货品,心思早就飞得?没影儿,听了他的解释,就胡乱点点头。
倏地看见个有意思的,就上前?去看,走得快了,淡青发带还在背后俏皮地打了个转儿。
慕衍的目光在发带的绣纹上?轻轻略过,眉眼间的笑意就更真切几分。
店里的胡姬高鼻深目,白肤细腰,正在端茶倒水地招徕着客人,见他们两人装扮寻常,还带着帷帽遮掩面容,肉眼可见地失了几分热情。
反而让苏瑶更觉自在。
她在店里转来转去,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时不时便让慕衍替她参谋一?二?。
店里恰有个二掌柜在看店,在柜台后观察了会,就凑上?来笑道,“两位有?什么看中的?可要我替二位说说这物件的来历?”
苏瑶瞥了瞥这位殷勤凑上?来的。
青衫布衣,打理得?齐整又干净,两眼精光,显然是个伶俐知事的。
就不知道这么看上?他们了。
一?时玩心起来,她往慕衍身边靠近了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我们不过是来看看罢了,未必付得?起价钱,就不必劳烦了。”
那二掌柜眼珠子一?转,也不戳穿。
这两位客人,虽是穿戴不起眼,又遮了面目,可他们只管看货不问价,看也是看同列里最好的那个,显然平日就没为银钱费过心。
更别提举止间自有风度,显然是大家出身。
二?掌柜余光里瞥了几眼那几个不长眼色的胡姬,心里不悦,寻思回头得跟东家说说,重新招几个会看眼色的来。
“不打紧不打紧!您二位只管慢慢瞧!”
他搓了搓手,脸上笑开了花,“只前几日店里来了批好玩意儿,还来不及清理摆上?,若是二位不介意挪步,我领着,咱们上?楼上瞧瞧去?”
合着这人就是认定了他们家世不俗?
苏瑶也乐了,拉了拉慕衍的衣袖,轻声道,“六郎,我们过去看看?”
慕衍略一颔首。
领着两位客人上?楼的间隙,二?掌柜笑眯眯的,视线打两位客人发间绣纹相似的发带上收回,“不知郎君和夫人想看什么?是喜欢稀罕好玩的,还是更喜欢穿戴的珠宝头面?”
郎君和夫人?
夫人?
这一?声夫人来得猝不及防,苏瑶脚下一?滑,整个人就踉跄了下,直直往后倒。
还好被眼疾手快的慕衍接到了怀里。
“阿瑶小心些。”
他把她扶起,话音里带着笑,显然是猜出她为什么摔了这么下。
苏瑶耳根一红,好在有面纱的遮掩,也看不出来,她摆弄了两下帷帽,假装无事?发生。
再看着那一副我懂得?我懂得?模样的二?掌柜,就有些气恼,却又不能急赤白脸地撇清,以免显得太刻意。
好在那人只随口说了句,就把话转到自家店里的货物上。
一?扇扇小屏风将二?楼隔成若干个小间雅阁,有?几间还打下了竹帘,显然内中已经有人。
二?掌柜将两人引进靠窗的雅座后,便使了眼色叫人送了东西来,他则是亲自动手替这两位不知深浅的客人斟茶,陪说些闲话。
“前?些日子,店里收了颗从天竺搜罗来的少见珠子,青莹莹的,摸起来也是凉丝丝的。最妙的,便是若将珠子放置到混杂他物的水中,不多时,这水就能变得清澈透亮……”
苏瑶也来了兴致,她还没有听说过这种物件,好奇地端起茶盏,比划两下。
“那若是搁在茶水里,可能将茶与水分开?”
二?掌柜连连说能,舌灿莲花地直把那珠子夸上天去。
慕衍漫不经心道,“此物如此罕见,怎么以前闻所未闻?”
二?掌柜叹气道,“这是还不是因着此物仅此一颗,偶然才被发现。听说呐,是天竺那边,有?人在……”
苏瑶听着这来历故事?觉得?有?趣。
心想便是此物不送阿璃,她也要买下来把玩把玩。
少女在桌下扯了扯慕衍的衣袖,对方便会了意。
慕衍颔首道,“若是果真有?这么神奇,这珠子便请掌柜的替我们留下了。”
二?掌柜一?听他们张开就要留物,连价都没问,就知道自己果然没看走眼,笑眯眯地应下,绝口不问他们可有银钱。
难得遇见这么爽快的,他顺道殷勤地说起了其他新得的奇珍。
苏瑶听着,觉得?还是没有?那颗清泥珠有意思,便渐渐失了些兴致,只打算拿了珠子便走人。
可等了好一会儿,进来的伙计两手空空不说,还面露难色。
苏瑶眨眨眼,下意识地望向慕衍。
屏风外,蓦得有?陌生女子声音传来。
那人的语气冷淡又自矜,“这清泥珠我也看上?了,你们可要看仔细些,好好掂量掂量,这珠子到底该如何卖。”
随即就有?婢女附和道,“就是就是,方才进去的那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我家娘子可是出身大家,将来要给六殿下做侧妃的!”
世人多是眼孔短浅,先?敬罗衫后敬人,这话也不奇怪。
但她们说的这个什么侧妃……
苏瑶怔了下,眉心一?蹙,来了兴致。
而在面纱遮掩下,慕衍则是唰得一?下冷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慕衍:……(冷漠脸)
苏瑶:哦豁!(猫猫睁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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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粉是紫茉莉的粉,一小粒一小粒的黑色种子,剥开一碾就成粉,轻薄易涂匀,很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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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泥珠,传说中真的有,是有人献给武则天的。
我其实怀疑过……这东西是不是跟竹炭之类的吸附剂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者是类似于明矾,溶于水能让混合物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