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形凶兽从树后慢吞吞钻出来,拳头大的眼珠上蒙了一层灰蒙蒙的薄膜,直勾勾地望着三人,。
“阿溪,我们走!”骄逢攥紧孟饮溪的手腕,往先前淮息与连理离开的地方就要跑,还不?忘将?连枝身旁的那把灵剑顺走。
这是连理一直随身携带的本名灵剑,没了此剑,连理实力定会?大打折扣。
连枝,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谁知孟饮溪却不动,朝连枝伸出手,面色焦急:“来,我们赶快一起离开!”
任谁都不想躺在这里等死,连枝也不?想,所以她将?手放在了孟饮溪手里,强撑起身体。
“阿溪,我们已经自顾不?暇,没有精力去管别人!”骄逢用力扯开孟饮溪与连枝,“她师兄就在附近,不?会?有事?的!”
说完,骄逢拉着孟饮溪快速离开。
连枝看着一直回头担忧她的孟饮溪,笑了——这天杀的男主!
脱力地重新躺回地上,现在她的身体没有一处不?疼,脸也被划伤,疼得没有了直觉。
看来今天真的要葬身蛇腹了。连枝扯起嘴角,看向已经在她十米处的怪物——
还真是有够丑的:盘着的身躯有树高,全身黢黑,有的鳞片外翻,夹着枯叶树枝,倒三角的脑袋上嵌着一张凸出的脸和圆圆的灰色眼珠,剪刀状的蛇杏发出嘶嘶声。
简直就像一坨臭臭的不?可名状的长条。
虽说自己八成是要交代在这,但?该反抗还是要反抗的。
连枝曲起小腿,手掌向下,慢慢向后挪。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妈的!”连枝一瞬不瞬地看着那条巨蛇在她的瞳孔里放得越来越大,停止了无意义的动作。
对不起啦师兄,她可能等不?了那么久了。
连枝在巨蛇直勾勾的眼神中,再次晕了过去——这怪物的大嘴是真的臭啊!
……
“放开我,你?放开我!”孟饮溪试图掰开手腕上的那只大手,却是徒劳,骄逢的那只手岿然不动。
骄逢停下脚步,看着她,眼中带着柔情与无奈:“阿溪,别闹。”
两人在立场上产生了分歧,孟饮溪根本就不?管他眼中有没有柔情、有没有无奈。
“应该是你别闹才对!”孟饮溪挣开他,“我要去找那个女修,你?要跑就一个人跑。”
“烂人,枉入道!”孟饮溪鄙夷地打量他,她今日可算是看清了他是什么样的人:自私自利,为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骄逢的笑脸有一瞬间的龟裂,危险地眯起眼睛:“阿溪,乖,我们该走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真不?知道师父看上你?哪点,非要我辛辛苦苦与你?相识、将?你?带回羲和川?”孟饮溪依旧喋喋不?休,转身离开,想要去找连枝。
这回骄逢没有管她,两人相背而行。
对于他来说,孟饮溪不?过是个能够随时带他离开的移动法阵而已。等他顺利获得机缘,孟饮溪也只能老老实实听昭清的话,和他同阵营。
孟饮溪重新回到遇见那名柔弱女修的地方,可是那名女修已经消失不见。
地上只有星星点点血迹和凶兽蠕动后在地上留下的深色痕迹。难道她已经被一口吞了?
她自小受苦流浪有幸被师父收入门下,自此,只要遇到有难之人,她便能帮就帮,来报答天道与恩师赐予她的福泽。
刚才她却见死不救,任由弱者被凶兽啃食,实在有违当初自己定下的道心。
孟饮溪循着凶兽离去时留下的痕迹,誓要将?此害人怪物斩杀在自己手下!
至于机缘,是她的总归是她的,不?是也强求不?得。
……
连枝恍惚间听到一阵清冷若仙的声音。
“吾名楚水,将?吾佩剑霜寒置于寒潭之下,伺有缘之人来取。汝,可是吾之有缘人?”
什么楚水?什么寒潭?她这是已经到幽冥了?怪不得这么冷,寒气窜入她全身,激得她一激灵。
死了也能感觉到冷吗?连枝睁开眼睛,入眼全是冰霜与寒气,自己正趴在一潭寒泉旁边。
生怕自己掉下去,她吭哧吭哧爬到与寒潭是安全距离的位置。
巨蛇正盘着身子休息,庞大的身躯挡在一扇冰刻的门前。
这是将她留着当作冬天的存粮了?连枝完全没想过自己居然还能活着,她坐起来环抱住自己,好让自己暖和些,趁着这会?儿才注意到寒潭之上正悬着一道飘逸的影子。
仔细一看,那是一道属于年轻女修的身影,女修面若寒霜,一身飘逸白裙,黑发半散半梳,脸蛋不?施粉黛,只是不动也有清冷不可靠近的气质。
“吾名楚水,将?吾佩剑霜寒置于寒潭之下,伺有缘之人来取。汝,可是吾之有缘人?”声音也是清脆冰冷的。
“敢问高人,可否放我出去?”连枝朝那道身影问。
“吾名楚水,将?吾佩剑霜寒置于寒潭之下,伺有缘之人来取。汝,可是吾之有缘人?”
“……”复读机成精?
“高人?”
“吾名楚水,将?吾佩剑霜寒置于寒潭……”
“……”还真是。
连枝明白了,这位名为楚水的修士,应当就是留下这处秘境的人。
楚水早已飞升成?仙,所以这道身影也只是一具无魂无体的影像而已。
而他们之前在树林外见到的怪物,其实就是楚水留下来看守秘境的凶兽。
如果她说得是真的话,秘境中最大的机缘就是楚水留下的佩剑“霜寒”。同样是入寒潭,骄逢得到了那把灵剑,而淮息却被废了一条腿。
而后骄逢用这把灵剑诛杀了看守秘境的凶兽,带着孟饮溪成?功离开秘境。
这一次,那把灵剑,一定是属于淮息的,他会?完整地回到鸿天。
“师兄,淮息,你?们快点找到这里……”寒潭附近太冷了,连枝眉毛与眼睑都结了薄薄的冰晶,脸颊与唇也开始发青。
“嘭嘭——”
外面传来的巨大声响,吵醒了沉睡的凶兽。它扭了扭庞大的身躯,将?门堵得更严实一点,埋头又继续睡了。
“嘭!”
这次门直接被强行炸开,吓得凶兽一下子?钻到了寒潭里面,只露出个脑袋在水面上,灰色的眼睛害怕地盯着那扇被破坏的冰门。
哪里有一点点凶兽该有的气势,明明就是一条受娇宠的仙宠而已。
连枝被这条胖蛇逗笑,僵硬的脸颊扯得生疼,嘴巴呼出一阵阵白雾。
“连枝!”
“师叔!”
这两声如平地惊雷,连枝立马就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冰门破碎,散作大小不?一的冰块遮挡了她的视线,可仍然挡不住那两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一高一矮、着同样宗服的两人,现在在连枝看来,竟是如此的令人心安。
连枝被连理紧紧抱在怀中,她看到他担忧的神情,扯着嘴角笑:“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的,师兄……”
“连枝!”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动摇道心,就不会?被迷惑,师叔也不?会?被抓到这里,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师叔……”
少年手足无措,白皙的脸上满是愧疚。
连枝费力地指了指寒潭中央:“淮、淮息,快下、下去……”
寒潭中央的楚水也十分给面子:“吾名楚水,将?吾佩剑霜寒置于寒潭之下,伺有缘之人来取。汝,可是吾之有缘人?”
淮息抹了把泪:“好,好,我这就下去,师叔你?一定要坚持住!”说完一个猛扎,便跃进了寒潭底。
“枝枝,别睡。”连理将?外袍脱下,裹在连枝身上,将?她横抱起离开寒潭。
阳光透过树影映在连枝的脸上,总算给她带来了点真实感。
“师兄,我以为那只胖蛇要吃掉我的时候,觉得自己肯定必死无疑了。当时我在想,我死了之后,师兄该是什么样的?”
“是不是会和我离开的那三十年一样,一直寻找一直无果?还是会干脆将?我忘了,和淮息继续守着泑山?”
“我不?想死,我还要留在你身边好多好多年,师兄,我想成为能够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
“师兄,我想成为你的妻子,像骄白玉嫁给骄逢那样。”
在知道连理将?云起藏在自己金丹,只是因为不想让自己伤心的时候;在知道那么多年都是因为连理将?灵气渡给她才让她能够多活那么许久的时候;
在剑上被连理亲吻额头的时候;在泑山缝隙中他舍命来救她的时候;
在她看到自己已经头发半白而之前都是连理费心隐瞒的时候;在她刚刚看到连理朝她跑来抱在怀中的时候;
在现在她看着连理的时候——
原来,她已经为连理,心动了那么多次。
连理听到了,听到连枝的那一句“师兄,我想成为你的妻子”。
他下意识去看连枝是不是在说胡话,看到她睁着大眼睛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他才意识到事情的发展。
“连枝,我们出去再说。”
连枝握着他的手,轻轻摇头:“我想说的已经说了,师兄也不?用为我说的话为难。”
她在来到鸿天之前,觉得世间再也没有人会爱她、会?珍惜她,可连理用了五百多年来证明,她一直都被爱着。
“枝枝,我以为你?早该明白,”连理将?她的手放在唇边,“我的心意是什么。”
“等我们出了羲和川回到泑山,连枝,我们就在山下的那片银杏中结为道侣,你?可愿意?”
我们早该是一体,在万万年前。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戏太难了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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