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玄衣落座,骄迎安与骄白玉便规矩地坐于下首。
“小女将于明日与翠云峰骄逢举行结侣大典,各位都是各山各宗之佼佼者,能抽空来此,实在是骄某的荣幸。”
太行山弟子?举杯:“师尊无法?来此恭贺骄宗主,特嘱弟子?替他饮酒自罚,还请骄宗主海涵。”
骄玄衣自然知晓主事之人难以离开本宗,所以也只是笑笑,叫这太行的弟子?放宽心。
连枝坐在下面,看着这群人贺来道去,面上都带着几分笑意与几分其他。
嘴也吃得累了,看也看乏了,就带着自家师兄偷偷溜了出去。
反正也没人注意到他们。连枝猜也猜得到:自打师尊蓐收陨落后,泑山地位一落千丈,若放在之前,骄玄衣那老家伙早就该屁颠下来同师兄寒暄。
平逢是百虫之乡,最不缺那些奇奇怪怪或者漂亮耐看的虫子。
此时更像是平逢将所有漂亮的虫子都聚在了平逢。最多的便是那云纹蝴蝶,在夜色下成群而行,如同银河,照亮了连枝半红的脸颊。
不远处还有绿色的荧光,萤火虫星星点点分布,将星象布于眼前。
“这里?比之前来时好看了这么多!”连枝伸手握住一只萤火虫,感觉到它在手心中的碰撞,不痒不痛,只是凉凉的,但还是又张开手?将它放了出去。
连理仰头望着天,手?负于背后:“那时是秋末,这次是春正浓,自然不一样。”
因是长颈上?仰,凸出的喉结更加明显,随着每一个字而微微颤抖。幸甚至哉,歌以咏志。幸甚至哉,歌以咏志。在连枝看来,师兄比从前更有魅力,勾人极了。
她咽了咽口水,将想要咬一口的龌龊想法努力压下。
“原来我已经睡了两个月了。”连枝低声喃喃。
连理侧头望了她一眼:“不管是多久,我终究还是等到你了。”
“嘭嘭嘭——”
连枝心跳加速,许是因为在殿里?喝多了清酒,脸颊也发?热,连耳垂都有些烫。
她支支吾吾不敢瞧面前清俊的男子一眼,只怕多看一眼就心动。良久她才开口:“总是让你照看我,以后我也要像师兄照顾我一样照顾师兄!”
声音大得像是在宣誓,引得刚出琉璃殿的禺潜侧目。
禺潜上?次见重先生还是在二十多年前,再见时,心里?对他的敬重仍不减丝毫。
“重先生要找的人回来了,总算不负这些年的辛苦。”禺潜将目光短暂地放在连枝的脸上,而后侧首朝连理恭敬弯腰抱拳问好。
当年重先生为寻连枝的魂而到幽冥之境,魂没找到,反而伤了自己的身体,不知这些年是否调理好。
连枝有些晕,酒里?实在是太差,还未听完禺潜的话便软软窝在连理怀里?,响起细细的鼾声。
“多谢。”连理颔首,说完便要带着睡去的连枝离开。
“等等,”禺潜连忙叫住他,手?中还抓着一张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您来去匆匆,一直没机会将这幅画交还给您。”
“上?面画着您的画像,还是许久之前在连枝修士房里捡到的,应该是她要送给重先生的吧。现在物归原主了。”
连理接过那张纸直接揣进怀里?,又重复了句‘多谢’,但这次拍了拍禺潜的肩膀,说完便往休息的院子走去。
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到床上?,连理替她将头发散开,手?背小心翼翼触碰连枝的脸颊。
瞒不了多久了,虽不知红莲用处,但别无他法?,总要拼尽全力一试才行。
连理双眸幽深,放在连枝面庞上?的手?却轻如待珍宝。
就这么在连枝床边坐了一夜,连枝睁眼时便瞧见一道人影在床边,着实吓了她一跳。
“师兄?你不会在这儿待了一夜吧?”她坐起身下意识去拢自己的头发,嘴里还叼着那根桃木钗,说话含糊不清,“我就算出事了你也能第一时间感应到,不必这么担心我。”
“嗯。”连理轻轻回应。
“镜子?呢?”连枝抬眼。
连理听话地递给她。
连枝今日心情有些沉重,马上就是《逢尊》的第一章主剧情的发?生,可她除了记得一个劫婚,其他完全想不起来。
唯一能确定的是:书中并没有提到过自己和师兄的名字,倒是淮息这两字貌似在书中有着笔墨。
还是先将自己打理好吧。
铜镜里?的人看起来有些扭曲,但也能凑合照着。
梳着自己黑白交杂的头发,连枝眼眶有些热,笑着将头发全都挽了上?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外面听着好热闹。”连枝牵起连理宽大的袖子?,语气轻快,“走吧,我们也去蹭蹭喜气。”
连理只好被她拉着往琉璃殿的方向去。
……
平逢山顶弦乐之声不绝,所见之人都在发上、手?腕上?或是腰上系了红绸,连承受了连枝重量的那只白鹤也系着红绸飞也似的跑向同伴。
“大典半个时辰后开始,诸位请入座!”负责主持大典的尊者,将夹杂着浓厚灵气的声音传至整个平逢。
说是入座是假,其实也就是让人站在亮便而已。平逢山顶除了一座琉璃殿,连平时弟子?比试的高台都装饰成了大典需要的模样,实在没什么给修士坐的地方。
连枝夹在师兄与淮息之间,前一排有个熟悉的妃色身影,正是孟饮溪,瞧不见她正面。
“大典开始——”尊者声音略带苍老但威严十足。
此话一出,整个平逢都静了下来,只有喜鹊还在叽叽喳喳叫。
从琉璃殿内走出两道身影,一男一女,皆着鲜红色喜服。骄逢红带系发?,骄白玉头顶凤冠,由骄逢搀扶着走向高台。
两人面容,连枝看不太清。
她手心捏出汗,生怕下一秒就发生什么异变。
师兄等了她那么久,那么久……她真的不能再容忍自己与他有任何的分离。
骄逢与骄白玉终于走上?了高台,在年长尊者的主持下行礼。
底下有人发现漏掉了交换信物的一环,开始在下面议论纷纷。
“交换信物呢?骄逢不是拿了红莲才能与骄白玉结侣的?”不知哪门哪宗的弟子?低声朝旁边的修士问。
另一修士摊了摊手?:“谁知道?兴许是骄逢这小子弄丢了,再兴许是他压根儿没有什么红莲呗!”
“好家伙!”那人直接好家伙,“他犯不着连骄宗主都骗吧。”
另一人刚要开口,却被其他声音打断。
只见高台之下,粉衣女子?手?捧一朵红莲望向高台,声音清脆,掷地有声:“你们成婚的信物都没有,如何能就这般礼成?”
她的忽然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高台上的骄逢。
他紧蹙眉头,不知为何这女子会出现在此,打扰他的结侣大典。
在他记忆中,他与这女子连熟悉都算不上?。
连枝心头一跳,抓着身旁的人,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抹粉色身影:“那人是?”
连理似乎心情也不太妙,声音沉沉:“婴礼。”
是了,是了!婴礼,那个打断男主与女配结侣大典的另一女配,乃一颗婴玉所化?,心仪男主却不得,只好偷了信物红莲来试图让这次大典举办不成。
婴玉,只有泑山才产。原来她竟是从泑山出来的?怪不得师兄脸色这么黑。
婴礼最后的结局,是被男主算计,最后重新变回婴玉,灵气全数被男主吸取。
原本有着光明未来的小玉妖,只因为一个男人便失去了所有,实在是不值当
连枝想起来,当初在金谷镇时,也见过这个小姑娘,原以为她是心悦师兄的,没想到竟是对男主情根深种。
她于心不忍地看向师兄。
谁知他已经脸黑如滴墨,率先开口:“你在这等我。”说罢,下一瞬身形便出现在高台之下。
婴礼被连理的身影晃了神,万万没有想到,她心心念念的人,居然这般容易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师,师兄……”她是泑山出师的,自然也能和连枝一样唤他师兄!
谁知连理连余光都未施舍给她,直接开口朝高台上的一众道:“此女乃泑山婴玉所化?小妖,路中拾到一朵红莲,特来此交还骄宗,不知这红莲可是骄宗所失?”
骄玄衣尖细的声音中夹着讥讽:“不愧是泑山之主,连小宗失了东西都能轻易知道。”
偷就偷了,还整得这么花里胡哨!
“多谢重先生。”主持大典的尊者来回瞧了瞧几人,从婴礼手上?接回了红莲。
而尊者身后的骄逢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朵红莲,不知心中所思为何。
今日是骄宗的大喜之日,自然不会将事闹大,骄玄衣只好将怨气吞回肚子?。
“离开骄宗。”连理转身不顾婴礼,直直回到连枝身边。这是他看在蓐收的份上,给婴礼的最后一点情分。
婴礼只觉心都碎了,她拿红莲,为了能够借助红莲的力量,打破禁制重新回到泑山。谁知竟然拿到个假的,这才来对峙。
她是真的不知连理会来这里?。一界之主都不可轻易出界,她却忘了泑山早就没有算在鸿天,又哪里用遵守那些各界之主定下的规矩?
婴礼将视线放回高台,深深看了眼骄逢:明明,明明真的红莲还在他那里,却偏偏装作被偷。
骄迎安这副伪君子?的面容,真是看一次想打一次。
婴礼甩袖离去。
看到双方都相安无事,连枝总算是松了口气,这场结侣大典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会发?生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上周五就收到签约站短啦!
真的很感谢柠檬雾里里iming和晚照还有很多其他一直给我留评的小可爱们!(打这段话的时候真的想哭了。
当初这本第一次被拒就想着要不笔名自/杀重新来吧,但是忽然收到你们的收藏和评论,一下子就舍不得了。
没有更新的时候甚至连界面都不敢打开,很怕你们会失望。
总之,谢谢你们一直陪着我!
最后,大家光棍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