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理耳尖泛红,唇离开面前人的额头时,还不忘将她的抹额重新系好。
“给你渡口灵气,有助于你修炼。”这是什么劳什子借口,他自己都不信好吗!
说完便起身继续背对她,手不知不觉放在自己的唇上,这回连白皙的脸都浮了一层薄粉。
连枝也不抱着剑了,坐在剑上双手捂着额头,就这么痴痴盯着连理的背影。
她仿佛还能感受到额头上的温度以及头顶喷洒下来的呼吸,令她不知所措。
“啊,是嘛。那多谢师兄了,我果然觉得自己力气都大了很多哈哈。”
连枝没经历过情爱与亲吻,这还是头一次。而且她见过父亲也亲过妹妹连渠的额头,这是亲人之间表达亲密的方式吧。
师兄亲吻她的额头,应该是真的拿自己当亲人,她应该高兴才对。
她如此心想,不知为何失落也随之而来盈满她整个心。
见连理已经转身过去没再看她,连枝也就勉强自己忽略心底的难过,又开始为师兄拿她当作亲人而开心。
适应了‘规’飞行的速度,她侧坐在剑身上,两条腿晃来晃去。
“怎么这回这么急啊?”连枝逗弄着手心的三只蜜蜂,蜜蜂被连枝的手指搅得在手心到处乱窜,却一直不跑,耐心陪着主人玩。
连理也干脆一撩衣袍,盘腿正坐在剑上,他回道:“我总觉得泑山会出事,等玄武的事办完了我们就抓紧时间回泑山。”
连枝的神色也严肃起来,她的眼睛里盛满了关切:“那师尊不会有事吧,还有云村的村民……”
“放心,有事我会第一时间察觉。”
“那就好。”
泑山作为连理‘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秋神蓐收沉睡在泑山,若是泑山出事的话,整个鸿天怕是都会有或大或小的灾难。
这也是泑山不许外人出入最主要的原因,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世人皆道泑山清高傲视,却连这简单的道理却摸不清看不透。
连理忽觉心口绞痛,金丹内浓郁的灵气开始胡乱窜动,四肢剧痛不已。
由于灵气的不稳定,‘规’无法保持原来的速度与稳定前进,开始飞快下降。
连理意识开始涣散,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倒去。
“师兄——”
之前捏的罩子也溃散消失,无法抵御风动。
但连枝手腕上的黑白双玉镯隐隐发着幽光,为她阻挡了一阵风后消失不见。
连枝也不管什么生生死死了,从晃动的剑上一下子站起来托住师兄的身子,将他压在身下,自己再压上去后两手环住怀里的师兄和‘规’。
‘规’是上等法器,即使没有主人的灵气支配,自身也会吸取灵气维持飞行与实力。
缓缓保持稳定后,连枝才算是舒了口气,她小心翼翼从连理身上翻下来,将其半拢在怀里。
没办法,剑身不够长,师兄又是个高个子,若是让他整个人躺着的话连枝就得跳下去才行。
“师兄,你醒醒。”她轻轻拍了拍怀中男子昏迷后安静的脸。
自然是没有人理她的。
“要是我不是沌体的话,要是我修为高的话。”就不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了。
连枝心中苦涩,却还是别无他法。
话音一转,她忽然想起件重要的事:“师兄,你这剑会自动定位吗?不会把我们带到别的地方去吧?”
算了,她看过《山海异志》,就算被扔到别处应该也是能认识路的。
连枝有些害怕,若是有人趁现在袭击他们的话,她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的。
“小一小二小三啊,要是一会有人来打我们,你们可要记得咬他们啊!”她自暴自弃道。
用手点了点它们的小小脑袋,这才发现手腕上的黑白玉镯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是不是刚才动作太大,不小心蹭掉了?”
连枝看了看周围都没见到戴了许久的玉镯:不应该啊,她之前种地的时候动作不比刚才小,也没见她俩镯子掉下来过啊。
她也好想干脆昏过去算了,但愿师兄没有在外树敌吧,不然这两人三小一剑估计都得完蛋。
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好的不来坏的一窝蜂全都赶上来。
禺澜仰头大喝一声:“连理给我滚下来受死!”
好家伙,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让她一抬头就见到了在天上飞的两人。
连枝惊了,自己还真是乌鸦嘴:“小规规能不能加把劲飞快点,我觉得这里有危险。”
‘规’:爪巴……
连枝的请求没有实现: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禺澜将从禺江身上偷来的玄牌释出,双手结印口中念决,释放出从幽冥之境拐来的魂。
灰白透明的魂无意识向上游去,双手试图扒在剑上。
剑身光芒大盛,刺得连枝眯起双眼,魂的双手被烫得冒出烟来。
魂惧怕剑释放的银光,施施然又钻回了玄牌里,任禺澜如何施法都不肯再出来。
“你个废物!”禺澜气得跺脚,牙关紧咬。
太丢人了,这魂怎么和她想得不一样,这个怂样就算是轮回了也没什么出息。
不远处隐匿着的禺潜见到禺澜丢人的行为,也深感羞耻。
“你有本事在上面,你有本事下来啊!”禺澜不顾形象破口大骂。
连枝:你当我是傻子啊,下去了不还得被你生吞活剥喽。而且你不会自己上来吗?
“你谁啊!”
禺澜觉得这人是在羞辱她,怒不可遏:
“你们泑山来的就能不将玄武放在眼里了吗!我今天来就是要来告诉你们,我们玄武才不怕泑山,居然敢羞辱我们,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禺潜见禺澜在地上跑着追赶天上飞行的剑,画面心酸又好笑,心想师妹怎么这么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原来是玄武的人,的确是有些对不住。
连枝抱着怀里的连理,道歉:“我们路上有事耽搁了,这不一解决完就马不停蹄往北赶。我这师兄为了赶路灵气都耗尽陷入昏迷。”
“当真?”禺澜边跑边问。
还未等连枝来得及回答,便听到一道偏浑厚的声音传来。
“师妹禺澜多有叨扰,我们在玄武龟息山等您大驾。”禺潜背后捆着一把重剑,凌空飞来将禺澜带走。
怎么有种来者不善的样子?连枝继续坐在剑上看着师兄平静的脸发呆。
……
连理在身体失去意识的那一瞬,灵识直接归至泑山。
灵识被拉扯得生疼,他还是耐着性子观察周围:
四周一片虚无,但有朦胧的白色浓雾浮动,前面似是躺着一人,很黄。
连理大概猜到了这人身份,面不改色走向沉睡的那人。
而此时刚刚睁眼的蓐收手往旁边抓了抓,却摸不到自己心爱的斧子,急了:我的斧子呢,我那么大一斧子呢!
哦,想起来了,他把斧子扔到外面给阿重保管,不知道现在如何。蓐收意识回笼,忆起了沉睡前的事。
金色的眼睛涌出一股子委屈,他的弟弟居然没有守在自己身边,还跑出了泑山。
那他只好强制将阿重唤回来。
“该,你醒了。”连理走近还躺在垣玉上的蓐收,语气里并没有什么惊喜。
‘该’是蓐收的名,连理私下一直这么唤他。
蓐收听到了弟弟的声音,从垣玉上坐起身,金色的长发顺着动作柔顺地滑到背后,又乖乖搭在垣玉上。
他委委屈屈,用干净的声线道:“你应该叫我哥哥,阿重。”
连理顺着他的请求叫了声“兄长”。
蓐收喜不自胜,金色澄澈的眸子里盛满了欢喜:这小子总算是愿意听他的话了,实属不易。
“司罚在我身上,过几日我回来的时候便能转还给你。”连理道。
‘司罚’是蓐收那把斧子的名字,众神陨落前,他与司罚形影不离,亦是他的法器。沉睡前便丢给了连理保管。
蓐收金色的长直睫毛微微颤动,漫不经心回道:“就放在你身上吧。”
左右也没什么用了,况且过几日他就该离开鸿天去找那些从前一起的众神,他没办法带走任何东西,除了蓐收他自己。
“要出去看看吗?”连理打破沉默。
“我虽然沉睡在树中,但外面的动静我都能看到。”蓐收粉色的唇弯起,“只是没想到你还替我收了个弟子,子。只是你的眼光也太差了,连枝的资质远不到我收徒的要求。”
“不过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我便原谅你了。那姑娘虽资质差,但性子我倒是很喜欢。”
“只是命怕是不会太长,又要劳你费心。”
蓐收咬着白嫩的手指:“你对我都没这么好,哥哥我真是吃味。”
连理无语,但因许久未与兄长一道聊天,此时颇有怀念。
“连枝的事,我会自己处理。该,你不必再为我担心。”
蓐收知道这个双生弟弟的性子,说再多他都不会改变,就不再多言连枝。
“我死后神脉——大黑小白,你们也来了!”他话说到一半,语气变得惊喜。
只见原本在连枝手腕上戴着的两个黑白玉镯,此时出现在蓐收的手腕上,光芒一闪一闪,似是在回应前主人的话。
众神陨落前,大黑小白原本是秋神蓐收的双龙坐骑;只是后来神力式微,鸿天不再允许与神有关的龙出现,蓐收便将双龙真身舍弃,变作玉镯带在身边。
连理脸色一变,护连枝周全的黑白玉镯回了泑山,那连枝若是遇到危险——
“我先走了,过几日再来看你。”
蓐收尔康手:“阿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