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你小心一点。”蒋豪送他回去的时候仔细嘱咐,“之前那个泼油漆的,估计早在跟踪你了。”
谢殷点点头。下了地铁也没直接回单身公寓,而是在周围的商场中逛了一圈确定无人尾随才回家。
夜晚睡在床上,他略有心事,点开微博发现之前的事情已经发酵开了,也看到了官澶的声明。
想要骂他的自然还会骂,但评论区也出现了新的声音。
[官澶这样说,似乎对谢殷的实力很有信心?]
[虽然有点怀疑,不过还是等节目正式播出再看吧。]
[这个谢殷到底有多大的能量,竟然能让官老师难得上微博替他说话?]
[楼上的,你在说笑话吧?那可是官总,只有别人求他的份,怎么可能有人能买通他?我觉得可能真的是官总惜才吧。]
屏幕上出现邮件提示,顺手点开。
【你住在哪里?】
谢殷一下警惕,仔细看才发现是发件者是官澶。
下意识地,他想要叉掉邮件忽略他,突然,手指在屏幕上方一毫米处停住了。
咬着下唇,写两个字删一个字,他终于在回复的地方写上了自己的住址。
【海城扬浦区福安塔路青石小筑|】
光标停住。
谢殷想了一想。
楼栋和房号不能透露,这是隐私。
官澶收到了回信。点开的第一眼,嘴角微微勾起。这次谢殷没有找理由拒绝回答,而是回了他一个地址,甚至还附带了手机号。
点开通讯录把手机号存好。
官澶端起身旁的酒杯,轻轻抿了口睡前红酒,惬意地眯起眼睛,重新点开邮件一个字一个字重新看。
看清的那一刻,酒精呛如喉管,直冲头顶。
【海城扬浦区福安塔路青石小筑东门菜鸟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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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谢殷收到一个包裹。
是原身留在云星宿舍里行李。
官澶也知道谢殷不想和云星打交道,所以直接让云星找人打包好寄给他,再由他转寄。
包裹里除了衣服、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大堆杂物。
原身的心性很单纯,很喜欢收集小东西。谢殷还在里面发现了做了一半的手账本,不过明显只有三天热度,厚厚的本子只写了几页就摆在一旁了。
不过,原身有记日记的习惯,记了厚厚的几大本。本子的页脚卷了起来,谢殷咬住下唇,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坐到了桌前。
谢殷翻着日记本,翻着翻着,心却沉了下去。
他们说原身打记者。日记本却是这么写的:
【记者拍到练习生中有人抽烟。他们逼我第一个冲出去夺相机,后来嫌我太磨叽,一起冲了出来抢相机。希望记者不要伤得太重。】
【就因为我是第一个冲出来的,所以就指认我?】
【被金总邀谈话了。他们只需要一个人出来道歉而已。】
他们说原身霸凌姜闵。日记本却是这么写的:
【姜闵又“不小心”把可乐洒在我床上。黄梅天晒不干好烦。】
【谢小殷,你不能吵架,你永远没理。他们都护着姜闵,谁叫他嘴甜呢?】
【他又乱翻我的东西。爸爸只给我留下了这块表,但找不到了。】
他们说原身用钱买参赛名额。日记本却是这么写的:
【我通过海选试镜了!!!】
【今天听到姐姐们谈话,金总把我的名额卖给了候补第一的公司。】
【金总似乎反悔了,我可以去比赛了!太好了太好了!】
谢殷愤愤地关上手机,往床上一扔,烦躁地捏住自己的头发。
SOF虽然竞争很激烈,但高层向来是严明公正的。但云星这种小公司全靠老板一张嘴,不被喜欢,演艺生涯就完了。
日记本到了最后两页。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做这种事?万一官老师发怒了怎么办?】
【因为说不想做,所以被打了。】
谢殷骂了一句,把本子扔在床上。
日记本一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字惊人心魄。
瞳孔慢慢缩紧。
谢殷猛地起身,跑到盥洗室,灌了自己满满一腔冷水,像是要将胸口的怒火压下去。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到洁白的水池台面上。
谢殷连忙回神,擦干了眼泪,抬头是镜子里的自己。镜子外的自己右眼有颗泪痣,翻转的自己却有一颗左边的,像是另一个人似的。
【我只想要唱歌跳舞,虽然做的不好,但我真的努力了。是因为我还不够强,所以他们都要我做这些事情吗?当偶像必须要这样吗?】
【这不是我想要的,可我改变不了。】
谢殷不禁伸手去揉镜子里那个男孩的头顶。
傻孩子。
【他们说明天要陪人喝酒。今天和经纪人说我感冒了,他给我了一盒头孢,什么都没过问。】
【官老师醒来后,会替我调查吗?】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镜面,这一瞬,谢殷清醒了过来。
日记的最后一行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好想有改变一切的力量。】
手不再尝试去触碰镜子里的那个“谢殷”,而是放到了自己的头顶。
仿佛在轻拍的自己的头顶。
少年似乎刚哭过,原本就白皙胜雪的脸庞粉红,眼尾泛红,桃花眼却顶着湿润的雾气肆意地挑起。
他对着镜子笑,却认真地轻拍自己蓬松的头顶。
“谢小殷,你有改变一切的力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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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中心再次迎来全部练习生。
谢殷正在整理行李。
寝室里另两个练习生互相打趣:“听说了吗?云星得罪了SOF,据说资金链出了问题,几个老艺人的资源却全断了。姜闵本来也就是中游人气,摊上这么一个公司,节目结束就查无此人了。”
“云星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SOF老爷子病重的消息都被传了多少次了?内讧等夺权呢,估计云星是卷入派系斗争被人当枪使,却被放弃了呗。”
“你这是几毛钱一斤的地摊文学吧。”
他们原来也是F班的,在后面的练习里对谢殷建立了新的感情,慌忙打补丁:“殷哥,我们忘了你也是云星的,对不起。你那么强,肯定能闯出去的。”
谢殷倒是无感,笑了笑:“没事,反正我现在已经和他们无关了。”
突然,门外传来响声。
姜闵就住在他们对门,和丘牧公司的那两个绿衣男一个寝室。本来他们寝室四个,三个D班,只有姜闵一个是B班,他们都捧着姜闵臭脚。结果主题曲再评级姜闵也降成了D,舍友阴阳怪气看他笑话,最后吵了起来。
选管总负责正在对门教训人,教训完,姜闵红着眼睛冲出寝室。
转角,撞上了看了半天热闹的谢殷。
姜闵一愣,面露愤怒:“你来看我笑话吗?”
“是啊。”谢殷抱着手臂依靠在墙上。
姜闵气得握紧拳头,转头就要走。
“把表还给我。”
姜闵停住,慌乱道:“什么表?我不知道。”
“爸爸留给我的那块手表。价值十万。就是你之前带着招摇过市的那块。”谢殷冷冷道,“我不想闹大。”
姜闵嘴硬:“你有什么证据?”
谢殷挑眉,没说话。姜闵趁机走了。一个小时后,他再次被选管揪了出来。
“都说了,这块表是我的。他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的?!”姜闵梗着脖子,“我上周就带着这块,大家都能作证。”
谢殷乐得看他嘴硬,等他红着脸气急败坏狡辩完了才说:“这块表被拆修过。背盖上有一个‘谢’。”
物归原主。
谢殷却不依不饶,说是金额太大要报警。
节目组负责人也开始劝他,毕竟影响不好。最后谢殷“被说服”了,只是姜闵却成了节目组的重点关怀对象,再加上云星式微,节目组本就不看好姜闵。这下一来,姜闵“一剪没”是注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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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章把下午的事情汇报给了在外地拍摄的官澶。
官澶皱起眉头。手指自然地点开调查组给他的谢殷资料。
“性格内向”“不会顶嘴”“胆小”……
小章继续说:“官总,姜闵后来自己交代了,这块手表是半年前从谢殷抽屉里拿的。之前谢殷一直不敢出声,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突然变得咄咄逼人的。”
有可能是因为完全脱离云星,不用看人脸色了。
官澶的眉头锁得更紧了,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休息室周围没人,他打开电脑,重新点开那一晚的视频。
突然,他点了暂停。
谢殷在床边突然捂住胸口的画面停在电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