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半空中,威亚断裂。

全国歌谣界的最高殿堂人满为患。同色的应援棒如荧海,痴狂、崇拜,每个人的眼里都只有半空中的那道身影。

突然,歌声骤停,他如断线的风筝,亦如堕天的精灵直冲而下——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舞台效果的一部分,欢呼高喊。

砰——

笑声在麦克风撞击地板的瞬间凝固成惊恐的尖叫!

“救护车!”

“安保!维护秩序!”

“不要让无关人员靠近!”

血污中,手指微微弯曲。

星馆演唱会,只差一点点,却再也无法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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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殷,艺名“颜因”,七年前随大势唱跳男团TOPIA出道,四年前团体解散单飞。单飞后三次登顶全球最大的音乐门户亚洲板块年榜之首。过了今晚,他将获得一个新的荣誉——在帝都星馆开个人演唱会的最年少艺人。

只不过开场就出现了意外。

“国内歌谣界的顶流颜因在个人首场星馆演唱会上因威亚断裂从高空坠落,不幸身亡。”

三个月后。

一辆纯黑的宾利穿过雨幕,一路从酒店奔向《星程7》的拍摄中心。

车内,氛围异常严肃。

黑发少年贴着车门,安静地坐着。柔软的黑发安静地贴在额头,只有一撮挑染的金发微微翘起。眼神低垂,睫毛遮住一切波澜。精致的五官没有一点情绪的痕迹,像是一具玩偶。

座位的另一边,气场强大却沉默寡言的男人抱着手臂,闭眼小憩。

两人中间隔了半个身位,却仿佛隔了一条银河。

助理坐在前排,畏惧地斜瞥后座的两人,冷汗沿着额角流下。

他闯了大祸。

官澶,父亲是国内娱乐巨头SOF的股东,本人曾以大势男团TOPIA出道,单飞后成为顶级SOLO歌手,目前拥有国内首屈一指的个人工作室。

无数利益方绞尽脑汁想要搭上关系。

不久前,他宣布作为导师加入自己公司SOF旗下老牌选秀综艺《星程7》。

想要攀上他的人更是成倍增加。

明面上的手段、不可告人的腌臜手段,甚至有公司想尽办法把人往他房里送。然而官澶向来是油盐不进的,因此雇佣了身怀十八般武艺的他作为助理,将一切可能惹老板生气的芽头掐灭在摇篮里。

直到今天上午,他按时敲响酒店的门。推门进去,房间里除了官澶,竟然还坐着一个表情慌张的男孩!

助理多年不败战绩毁于一旦,更重要的是,官澶有洁癖,最不喜那些人用下三路手段,他心惊胆战,生怕老板发怒将这个小东西掐死,背上官司。

“谢殷,云星娱乐练习生,初评级F,网络上争议颇多。”官澶突然出声,却未睁眼,“你是怎么进房间的?”

全然不知自己面临被掐死风险的男孩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不记得了。”

“昨晚你干了什么?”

“不记得了。”

车内陷入长久的沉默,高级玻璃制作的车窗将窗外的雨声和车辙声隔离在外。

官澶:“停车。”

助理猛地一脚刹车,正想酝酿情绪来缓解尴尬。突然,那个无精打采的男孩一下拉住车门,转头对他说“我要下车”。

官澶微微睁开眼睛,好看的凤眼上挑:“让他走。”

一声钝响,车锁开了。

谢殷二话不说,拉动把手就要下车。

“小章,汇报时间和距离。”

助理擦汗:“距离拍摄中心报到还有两个半小时,目前距离一百公里。”

官澶收回看向他的目光,重新合眼,不紧不慢地说:“迟到就劝退。”

谢殷:“……”

他丧气地长吐出一口气,无力地坐回原地,松开把手,乖乖把两手放在膝盖上。

车内重现陷入沉默。助理没有得到命令不敢动。

谢殷蹙起好看的眉毛,有些焦急:“开车呀。”

助理斜瞥官澶,后者没有反应。

得到默许,宾利再次冲出,向着目标一路前进。

空调吹出的冷风拨动谢殷头顶挑染的三缕黄毛。他贴着车门,和罚坐似的,斜眼打量官澶。

下颚线精致,皮肤冷白,高鼻薄唇,丹凤眼若有流光。及腰的黑色长发杂乱随意地披着,但不女气。

和记忆中的人没有差别。

谢殷有些无力地收回目光。

今天早晨重新睁开眼睛时,他本是狂喜的。

上辈子,他以“颜因”为艺名从顶级男团TOPIA出道。TOPIA有双主唱,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官澶,然而他们的关系并不融洽,最后甚至因为矛盾闹得队内不和,团体解散。后来,他和官澶都作为顶级SOLO活跃在歌坛,两边粉丝也暗暗较劲。

本来,他将率先完成星馆演唱会,登顶国内歌谣界,无比得意地宣布自己赢得了和官澶的较量。但是命运弄人,竟然出现了舞台事故。

还好,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即使他重生在这具十八线黑料练习生身上,即使这个“谢殷”的演艺生涯还未开始就半截入了土,他都能以感恩的心不屈不挠,重新追求自己毕生的梦想——顺利召开星馆演唱会,证明自己是最强的偶像歌手。

然而,他醒来发现自己出现在官澶的房间里。

与此同时,官澶也醒了,完全没有给他逃走的可能性。

官澶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房间里的,谢殷同样想知道。

他被官澶押着上了车,心里烦闷而躁动,却不敢多说什么。官澶是《星程7》的导师,更是制作方SOF的高层,如果得罪了他,自己必定没好日子,甚至会被丢出节目组。

而这档节目,是如今的谢殷逆风翻盘的唯一希望了。

上辈子他和官澶关系走入恶性循环,在后台擦肩而过都不会给对方办个眼神,圈子内都知道他们关系不好,通常都会给他们安排走廊两个尽头的房间作为休息室。

很久没和官澶在同一个密闭空间待过了,谢殷非常焦灼,将车窗摇下想要呼吸新鲜空气。

雨点飘了进来。

衣装笔挺的官澶突然睁眼:“关上。”

谢殷瞥了眼他,移开视线。

官澶的眉头微蹙,言简意赅:“劝退。”

“……”

谢殷死死咬住牙齿,长舒一口气,不情愿地关上车窗。

官澶重新闭眼,没有多给他半点注意。

车内很安静,雨声被隔离在窗外。昨夜造作,身体疲劳,谢殷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陷入朦朦胧胧的梦乡。

梦里,他又回到那场星馆演唱会。

那场的灯光是他幻想了十五年的,如果可以,他想看到顺利唱完最后一首歌时,漫天灿烂的花火和灯光。

既然有机会,我就要成为能站上星馆的歌手,再一次。

“砰——”

粗暴的开门声。

谢殷猛地醒来发现已经到了。官澶站在门外冷冷盯着他。

谢殷下来后双手插袋,别开视线,摇摇晃晃地走入雨幕。他们是从导师通道进入园区的,而练习生报到处在房子另一边。

他自然地没去管官澶,也没在意外面的大雨,直奔报到处而去。

半路,突然,官澶语气的“劝退”在脑海中回荡,迈向前方的脚停在半空。

他背对官澶切了声,转身回来。

停车场是露天的,有遮雨棚,但是和主建筑分离,过去需要雨伞。豪车有专门的雨伞配置箱,助理正在拿。

官澶挺直站在原地。

谢殷在他身旁气闷得很。

拿个雨伞都这么慢。

助理终于拿了两把雨伞走过来。

不耐烦地瞥了眼官澶,谢殷猛地向助理走了两步,抢过他手中的两把雨伞,用三倍速蹿到官澶面前,把其中一把给他,仿佛在催促快走。

助理一惊:“等等,老板他只……”

豪车配置的雨伞是黑色木质长柄伞,很有绅士风度。但助理只拿了一把配置伞,另一把是一把纯透明的折叠伞。

在助理惊讶的眼神,多年队友“颜因”准确无误地把透明折叠伞撑开给他,扁了下嘴:“官老师,能快点进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