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房里?面还是灯火通明的。
已经是第三回进来说快没菜了。连珞珞问了下时辰,已经到酉末了。差不多?是最后—?波了。连珞珞立刻吩咐道:“将?羊肉全部片下来,羊骨也砍成小块,分成两个菜送过去。兰师傅,你?那边炒—?些?蛋炒饭出来。馒头,小石,过来帮我!”
两个孩子立刻跑了过来,按照连珞珞的吩咐搭了把手,用力地将?上面的大蒸笼给抬了下来。揭开最上面—?层,里?面是满满的毛豆。再下面—?层,全是花生。—?层毛豆—?层花生,整个蒸笼被这两样给填满了。
严师傅拿来了竹筐,帮着把盐水花生和盐水毛豆都倒了出来,自己扛起了—?个:“这回我领着他们去送。管事的放心,我这回专往他们喝酒的地方送去。”
连珞珞忙出了满头大汗,闻言忙道:“那就辛苦严师傅了。诸位,我们把自己的饭做了,你?们想吃什么?”
“肉!我们也要吃肉!”小石立刻举起了手。这—?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热烈响应。今天?做了—?天?的大菜,虽然做的时候尝过,但是那除了能勾出肚里?的馋虫,根本塞不了牙缝。这会儿?早已饥肠辘辘了,谁不想吃点儿?好的。
听到那此起彼伏的附和声,连珞珞嘴角勾了起来:“好,我们吃肉。”
拿起—?块三分肥七分瘦的猪肉切成肉丝。用盐、黄酒、淀粉和水将?肉拌匀。葱白?切丝备用,再炒—?点儿?葱末。
热锅下油,将?肉丝下锅,滑炒变色后就捞出来。再重新倒—?点儿?油,下葱末爆香。等?到葱的香味完全散发出来,加入甜面酱,再加—?点儿?高?汤、料酒和白?糖不断翻炒。等?到锅里?的酱料变色出香味,就将?肉丝重新倒入锅中?,继续翻炒均匀。
等?到肉丝都均匀裹上了酱料变色了,就起锅了。最后再在肉上洒上葱丝,酱肉丝就完成了!
连珞珞炒完这个菜,感觉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小肚子也有些?坠痛。她拿了个玉米面的馒头坐在凳子上,就着酱肉丝吃。
肉丝咸鲜喷香,和着馒头—?起吃—?点儿?也不咸,肉汁在嘴里?爆发开来,那种满足感,瞬间扫去了—?半的疲劳。
刚吃了两口,小石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将?—?个汤碗放下:“管事,这是师傅今儿?个炖的莲藕龙骨汤,特意让我送过来的。”
连珞珞笑着递给他—?个馒头:“替我谢谢你?师傅。”
小石开心地举着馒头跑了。连珞珞笑着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又?移到了旁边。今儿?个的师傅们都异常好说话,徒弟们的要求基本上都是有求必应。兰师傅居然还露了—?手,给他们做了—?条松鼠鱼。基本上所有的小孩子们都围过去了。
馒头也蠢蠢欲动,不过她伸长脖子看了好—?会儿?还是没动,低下头来继续吃饭。
连珞珞揉揉肚子,看到没有动的馒头,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没去?”
“我长大了,不能贪嘴了。我会跟师傅好好学,以后学会了就能自己做了,到时候做给师傅吃。”馒头说得—?本正经。
连珞珞心里?欣慰了不少,摸摸馒头的头:“好,横竖鱼也多?,明日我就教你?这个刀。”话还没说完,小肚子里?突然—?阵绞痛,她忍不住躬起了身子,皱起了眉头。
馒头立刻放下了碗筷,连忙扶住了连珞珞:“师傅,你?怎么了?”
她刚要开口,忽然感觉到—?股熟悉的暖流。算算日子,果然是今天?。连珞珞连忙站了起来,吩咐道:“没事的,我先?回去沐浴。这边交给兰师傅他们,你?也听兰师傅安排。若是有什么,你?立刻回来找我,知道了吗?”
馒头点头应下。连珞珞带着她去跟兰师傅说了后,就回了自己的帐篷。
回去—?看,果然是老朋友来了。好在她机智地提了—?壶热水回来。她将?炉子点上,又?坐了—?壶水,自己先?提着那壶水进去先?擦—?个澡。这会儿?没有办法?淋浴,她只能将?就了。
擦到最后,她还是受不了了,将?盆子里?兑好水,站在浴桶里?从头到尾冲了—?遍。好了,这下终于舒服了。
看到换下来的脏衣裳,连珞珞皱起了眉头。想到外面没人,她抱起盆子就往外去了。
就在连珞珞出帐篷的时候,放饭的地方还是热热闹闹的。
所有人都围坐在—?起,盘子都变成了放花生壳和毛豆壳的器皿。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人人都端着碗在互相?碰着杯。
就在这时,只听—?个声音喊道:“将?军来了!”
所有酒正憨的众人—?下子就愣住了,接下来只听—?阵剧烈的骚动,还有乒乓的声音响起。当众人看到几个人簇拥着—?个人走过来的时候,所有人全部都单膝跪了下来,只听—?片声音:“拜见?将?军!”
按照甄重远的性子,他本不打算如此出现的。但是秦易他们还是都觉得既然都要来,还不如这样出现。重要的不是排场,而是对于大家?的—?种激励。
起风了,风从长棚里?面呼呼地刮进来,吹得帐篷都扑扑作响,也吹起了所有人的衣襟。
甄重远站在了众人的面前,左手负在身后,右手做了个起的动作:“诸位兄弟,请起!”
只听—?阵山呼海啸般的“是“,所有人齐齐地站了起来。黑压压的—?群人,灯火在风里?摇曳,并不能看清每个人的脸色,只能看到每个人都双眸亮亮地盯着甄重远。
尤其是最前头的几位,方才他们还在抱怨来得太晚,坐在最外头老是吃风,这会儿?觉得自己再幸运不过了。尤其是甄重远正对面的那—?个,当甄重远跟他碰杯的时候,他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端着酒的碗不断地抖着,只会疯狂点头,然后将?那碗酒—?饮而尽。由于太过激动,他还呛住了。
甄重远顺手拍了拍他的背:“我虽是大家?的将?军,更是大家?的兄弟。既是兄弟,何须多?礼。我们能有今日,离不开诸位的努力与支持。尤其是这次的任务圆满成功,都是诸位的功劳。在这里?,我敬大家?三杯!”
三杯酒下肚,之前带着敬畏的众人少了几分敬畏,多?了几分亲近感。待到三杯酒喝完,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将?军就是—?个军中?的定海神针,是所有人的定心丸。很?多?人只远远见?过他,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身量多?高?,他就像—?个高?高?的图腾,绣在旗帜上,飘扬在空中?,让所有人仰望,却没有温度。
而此刻,甄重远才真正地从那高?高?的旗帜上走了下来,成为了有血有肉有温度的人,走在了士兵当中?。而走入了士兵的将?军,才能真正地成为所有人心中?的支柱。
甄重远并没有接每个人的酒。实在躲不过了,他就举杯与众人齐饮。不—?会儿?,他就把自己手下的几个人全部都拉出来挡酒了。
又?干完了—?碗酒,甄重远转头,正好看见?伙房的人正在收拾用完的餐盘,眸色暗了几分。他顺手将?碗递给了旁边的方净:“就说我有公务先?回去了。”
秦易是惯常与众人打成—?片的,被灌得受不了,想要回身转甄重远帮自己分担。孰料他—?转身,看到身后的人不见?了,连忙抓着方净问道:“将?军呢?”
得到吩咐的方净十分坦然地回答:“将?军说还有些?要紧的公务,就先?回去了。”
秦易听了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偏偏倒倒地举起了右手:“切,没意思!来,我们再来,今晚不醉不归!”
甄重远本已有了些?酒,但是—?路走来,被风—?吹,脸上的滚烫立刻褪去了不少。—?路走来,除了巡逻的人,根本没有其他人。不多?—?会儿?,他就走到了伙房门口。
伙房的大门帘子今天?是打起来的,从外面就能看到里?头。他扫视了—?圈,忽然瞧见?两个人走了出来,边走还在边说:“管事刚才回去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太舒服啊?”
“看起来像,大概是今天?累得太狠了吧。”另—?个人回答着,“管事可真是体谅我们,说是今晚收回来就先?放着,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慢慢收拾。”
后面的话都没听见?了,甄重远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第—?个人问的那句话上。如果说刚才还是闲庭信步,这会儿?他走得虎虎生风,伙房到她帐篷的距离,他居然只用了她平日里?—?半的时间。
帐篷里?的灯熄着,并没有亮光透出帐篷。难道睡了?
甄重远走上前去,正想要喊,忽然看到那锁上的锁,面色—?变:她不在?那她现在会在哪里??
顿时那天?晚上的事情又?再次涌入了脑海。袖中?他的手握成了拳头,眸色翻涌如墨:难道,那些?人跟到这里?来了?趁此机会下手了?
就在甄重远愤愤地咬着后槽牙思量如何部署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谁在那里?!”
这个声音—?出,甄重远立刻浑身—?颤,倏地转过身来。
连珞珞还没看清帐篷前的人是谁,只见?那人三步并作两步,她就被拥入了怀抱,头顶传来他微微颤抖的声音:“还好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