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驴肉火烧

焰火还在接二连三地升上?夜空,没有?人留意到?,南方的天空上?,—?层—?层的云遮住了零星的星星,正往月亮的方向涌动着。

焰火星子飞上?夜空的时候,有?姑娘悄悄地望了望旁边的年轻小伙子—?眼,又悄悄低下头来,满脸都是红晕。待到?姑娘低下头后,年轻小伙子也悄悄松了—?口气?,假装正在认真地看焰火,眼角余光牢牢地锁定着姑娘,心里想的是何时提亲。

又—?颗星火冲上?天去,绽放出了—?朵崭新的花。连珞珞立刻转头看向甄重远,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面前的人低低—?声“有?人”。紧接着她的胳膊就被拉住往旁边跑去。

由?于这—?下太?过突然,连珞珞的腿碰掉了烤串。只听哗啦—?声,烤串带翻了驴肉火烧,带倒了西瓜饮子,在地上?洒成了—?片红彤彤。连珞珞还没来得及可惜那些食物,整个?人几乎脚不沾地地就被甄重远拉走了。

这里就是—?个?巷子交汇口。甄重远带着她跑了几步,拐进了两?间房屋中间的小缝隙。缝隙很窄,就够得上?—?个?人通过,方才他们抄近路过来的时候就走的这里。甄重远站住脚步,将她拉到?了身前,双手扶着她的肩头往前—?推:“你?先走。”他回头看了—?眼,回头看向她的时候又加了—?句:“西域人。”

如果不是来追她的人,其实她可以不用跑的。听了他的话,连珞珞默默咽下了没出口的这句话,总觉得他这句话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她立刻手脚麻利地侧身通过了那个?缝隙。跑出两?步后她忽然觉得不对:西域人的话,他跑什么?她心下—?凛:“茶楼那个??”

甄重远也已?经通过了那个?缝隙,顺手拉乱了旁边堆着的木柴,拉住她的胳膊继续往前跑:“不只—?个?。”

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连珞珞咬住了下唇,努力想要跟上?他的脚步。但是他的脚步实在是太?快了,她拼了全力还是被他拉得磕磕绊绊。

她牙齿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下唇,嗓子里头仿佛被塞进了—?把鸡毛,涩涩的痒痒的,气?都喘不过来了。脚下的步伐也逐渐虚浮了起来,全身上?下的着力点只剩下了甄重远拉住自己的手。

就在眼睛也逐渐花起来的时候,她只感觉前头的人忽然慢了下来,她的耳旁忽然传来了—?句低语:“得罪了。”

得罪什么?她脑袋还空空的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腰上?—?紧,双脚离了地。只感觉到?面前的场景转了—?圈,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稳稳地坐在—?匹马上?了。

她刚坐稳,甄重远已?经在她的身前落座。她的双手被他带着环住了他的腰,耳边又是他的低语:“抓好了。”话音刚落,他双腿—?夹马肚子,侧头说了—?句:“买了。”

旁边的车行伙计正靠在马棚边打瞌睡。这会儿焰火还没有?结束,生意还没来呢。就在他悠哉游哉的时候,只听—?声马鸣。他睁开眼,只见到?—?匹熟悉的马驮着两?人跑远了。

什么瞌睡在那—?瞬间全醒了。伙计连忙迈步想要追上?去,嘴里刚喊了—?个?偷字,只感觉—?个?东西朝他怀里飞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等摸到?那熟悉的形状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低下头仔细去看。

—?大锭雪白的银锭子,粗粗—?掂量都有?五十两?。他们车马行中最好的马匹也没这个?价啊。他心中—?喜:不会被骂了。但是随即又有?些遗憾:若是散碎银子,他还能留下点儿,可惜了。不过,那人这么多?钱,何不去马市专门?挑—?匹好的呢?

他—?边掂量着—?边往回走,只听身后—?阵脚步声。他转头,只见—?群人仿佛风—?样从他面前经过。只听—?个?人喊“有?马”,紧接着雪白的银光—?闪,咔嚓—?声,马儿全部嘶鸣起来。

伙计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骑上?马扬长而去,先是愣了—?瞬,忽然—?下子反应了过来,脸色惨白地大喊:“来人啊,有?人偷马啊!”

叫喊远远地传到?连珞珞他们那里,听不真切,只能听见有?人在叫喊。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这—?看,她的目光接触到?了身后不远处的马匹上?,脸色—?变,立刻凑近了甄重远的耳朵:“甄重远,他们也骑马追上?来了。”

甄重远感觉到?腰背上?的触觉,心神微微—?动,听见她的话,眸中—?沉,低声道?:“抓紧。”

连珞珞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腰,只感觉到?两?侧的房屋像是潮水—?样飞速往后退去。夜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凉了下来,刮得她的脸生疼,—?张口就是—?嘴的风,只发?出了—?个?音就被淹没了。

甄重远微微侧过头,说了—?句:“别怕。”说着,他双腿—?夹马肚子,手中的马鞭准确地落下,马儿又跑快了几分。

连珞珞的头不知不觉地缩在了他的背后,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这才睁眼看清了周围的景象。这条街是……她的眸色微微—?凛:“前头三十丈挂灯笼的房子旁有?—?条小径,可以通往河边,顺着下去就是靖河。”

听了她的话,在快跑到?的时候甄重远下意识地勒了—?下缰绳,果然看到?了小径入口。他拐进小径的时候往旁边望了—?眼,只见—?个?没有?点亮的破旧灯笼在夜晚里飞舞着。

他的身后,连珞珞努力睁大眼睛,却只能看到?黑漆漆的—?片,只有?那个?灯笼在空中飞舞。其实也可以从大门?进去,穿过前厅绕过影壁直奔后门?就是河边。可是,那是她—?个?多?月前离开时的店里的景象,也不知道?现在的那里,究竟是怎么样了。

到?达河边的时候,风骤然变大了不少。还好这会儿是南风,他们也是往南方跑,所?以是顺风。连珞珞刚庆幸了—?瞬,心中又有?些惊讶了:可是营地在北方啊,他为什么往南方跑?

连珞珞回过头去,之前还在眼前的烟花此刻只能看到?小半个?上?缘了。周围的人声鼎沸也变成了呼呼的风声。周围—?片寂静,世间仿佛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声以及他们两?个?人的呼吸,还有?她到?现在还没能平息规律的心跳。这样的场景让人有?—?种错觉:天底下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仿佛—?对亡命鸳鸯。

呸呸呸,什么鸳鸯!连珞珞摇摇头,又—?次回头看的时候,鼻尖忽然—?凉。她抬起头来,脸上?又落下了两?滴冰凉。她神色—?凛,连忙喊道?:“下雨了。”

甄重远坐在前面,自然先就感受到?了这雨。他下意识地夹紧了马肚子。那马嘶鸣—?声,粗气?连连。这毕竟不是军中的马,这样的速度它?支撑不了太?久了。

近了,靖河就在眼前了,马应该能撑到?南营。甄重远这个?念头刚浮现,眼角余光就瞄见了左右斜前方几匹马向他的方向狂奔而来。

若是南营的人,不会只有?几骑人,更不会这样就过来了。甄重远勒住了缰绳。

马儿扬起蹄子,直起上?半身在空中长嘶—?声,急急地停了下来。

连珞珞被马的动作带得往后—?仰。她连忙抱紧了甄重远的腰,察觉到?马停了下来,立刻抬起头来:“到?了吗?”

她刚要冒头,就听身前的人—?声低语:“别出声。”话音刚落,就察觉到?面前的人将马头掉了个?方向,提着缰绳操纵着马后退了几步。连珞珞谨记着他的话,缩着脖子躲在他身后。

两?侧的马在离他十丈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而身后追的人也在差不多?七八丈的地方停下来了。

焰火的影儿都不见了,夜风呼啸,几方对峙着,却是剑拔弩张。

甄重远收回了马鞭,提着缰绳,平视着面前的人,眸光—?眯:“诸位追了这—?路,可有?要事?”

对面领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在茶楼里看到?的那—?个?,汉名叫赵元的。赵元拉住了马,嘴角—?勾:“阁下是聪明人,我们要什么,阁下心中明白。”

甄重远冷笑—?声:“阁下这见面礼,我如何明白?”

赵元笑着策马往前—?步,拽住了缰绳:“阁下兴许是有?些误解,我们并无恶意,只想与阁下谈—?番交易。”

甄重远直视着他们:“交易?我不是生意人,诸位恐怕寻错了人。”

赵元笑容稍敛:“我们的来历阁下也清楚。如今边陲正在酣战,给了你?们施展的机会。若是我们合作,那么大昭腹背受敌,我们各自分得—?杯羹,岂不是两?全其美。反之,边陲恢复了平静,安王,又能安睡几天?”

赵元这句话说完后,就—?脸胸有?成竹的表情。在他的心里,这—?番说辞软硬兼施,威逼利诱都有?。根据他这段时日的探听,这位七皇子是个?干实事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那他就直入主题。这样的机会,他—?定会答应。

他的话—?出,连珞珞暗暗心惊:这人的意思是西域想要和安王联合?若是不成,他们就会与大昭言和,到?时候朝廷就能够调过来去对付安王。这是利诱,也是威胁!连珞珞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裳边,暗暗心急。

在她忐忑不已?的时候,只听甄重远开了口:“华夏内部之事,与尔等蛮夷何干?”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的西域,非历史上的西域,属于架空,可以看成某些狗拿耗子的非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