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什么？”
“啊，就是，你已经拿到了秘籍，并且学会了那秘籍上的医术，你这都炉火纯青了，你还有啥不知道的啊？”
“啊，你说的是这事啊。”
“不然还能有啥事儿，我说，咱俩商量商量，你的事儿我保证不说出去，那你能收我为徒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对我态度不好。”
“我这对你还不好？我简直都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了好吗？人命啊！这可是一条人命！”华小佗转身指着手术床上昏睡着的何老爹，“你看我多信任你……”
林愿莱一把拍掉他正指着自己老爹的手，“你还知道这是人命啊，那还不出去喊人进来！”
这事情细说起来还有些离谱。林愿莱想找华小佗帮忙，直说她要给爹手术的话，华小佗不可能会同意。
时间紧迫，林愿莱也来不及编造什么像样儿的谎言，于是就跟华小佗说，她意外掉落到一处山崖下，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山洞，山洞里有吃有喝还有一本《华佗真传》，还记得前段时间有传言她被坏人扔水里，被大水冲了几天几夜都没死的事吗？林愿莱信誓旦旦：那怎么可能是真的？人被冲出那么老远还能活？除非她穿越了。真实的版本就是她那几天意外跌落至一片世外之地，并且获得了这本绝世医书。
她还告诉华小佗，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她这几天除结婚之外还抓紧时间练习了几招，然后就背诵了许多在这个年代还没法掌握的医学专业知识。
当时把华小佗听得那是一愣一愣的。
现在回头想想，林愿莱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给这本“秘籍”取个高大上点儿的名字呢。
说回收徒，林愿莱倒是很愿意把自己的医学储备倾囊相授，这个年代医学落后，能把知识教给更多的人，自然就能帮助更多的人。只是这个别受众……她多少带点儿嫌弃。
华小佗对于专业的用心和热爱，林愿莱当然都看得见，她也相信华小佗会是一个医德高尚的好大夫。
问题是，这小子也太好忽悠了！
且不说这离奇的大女主经历，就算真有所谓的华佗医书，他也不想想，华佗是哪个朝代的，单说那个朝代的字，放到现在，林愿莱就不可能认识。
就听这离奇的借口和敷衍的理由，也就华小佗能信了。
谁收徒弟愿意收个这种智商的。
林愿莱砸吧砸吧嘴，又转念一想，她自己都啥情况了，还挑，回头再真找个聪明伶俐头脑清晰的……那还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这么一想，林愿莱又释然了，华小佗挺好的，挺合适，事业心强，有门路，有作为，还笨蛋。回头再敲他一竹杠，这事也就算成了。
“笨蛋”徒弟领着人进来，并且殷切地把他未来师父的娘送到他未来师父的爹面前，按照未来师父的指示，告诉人不用担心，麻药劲儿过了就会醒过来。
樊诚先去看了岳父，确认他呼吸平稳一切安好之后，就过来找媳妇儿。
林愿莱已经把沾血的手套和罩衣都脱了，不会露馅儿，她也就决定暂时不去解释穿越这件说也说不清楚的事情了。
“害怕了吗？”
林愿莱的脸上沾了一点血，樊诚用拇指轻柔地给她抹去。
林愿莱就顺势靠在樊诚身边：“我吓死了，爹的腿刚刚流了好多血！但是我没关系的，我很勇敢，因为娘的胆子更小，我想保护好她。”
她娘：……
这会儿有多大一笔账也没空算，老头子还躺着呢。
樊诚就站在人身边，专心致志地给她“揪揪毛儿，吓不着”。
华小佗凑过来小声询问：“这怎么还不醒啊？”
林愿莱就小声回他：“没那么快，怎么也要半个小时之后才能苏醒，完全清醒需要更长的时间，你去准备止痛药，如果麻药药效过了，痛得受不了，就要吃。”
“好。”
华小佗去取止痛药了。
她娘还在那边盯着她。
就知道这聪明女人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林愿莱走过去，颇有些忧愁地蹲到她爹床边，一脸的郁郁寡欢：“爹，你快醒来吧，姓吴的那一家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总揪着我们不放，都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过来闹，我好怕他们会打我……”
“怕个屁，反了天了他！等你爹腿好了，我还要去找他们算账呢！”
林愿莱就抬起头看娘，瘪着一张嘴弯出一抹下弦月，大力地点头。
看吧，有时候化敌为友就这么简单，内斗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们缺少了一个共同的敌人。
娘俯身把林愿莱拉了起来，“身子弱别蹲着，起来的时候该迷糊了。”
“哦”，林愿莱就借着她娘的力道起身，复又询问道：“话说回来，他们为什么突然跑来我们家闹啊？”
娘就很不屑一顾，说话间嘴角挑起一个匪气的高度：“听说是因为跟贾江来吵架，吴真心被气得不轻，昨晚连夜就跑回娘家了。”
“哦。”林愿莱点头，“但是他们夫妻吵架，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那牲口犯贱还怨着人了？跟你能有什么关系，我看啊就是想讨打。”
林愿莱：“……哦。”
林愿莱自个寻思，这原因应该是在哪个年代都差不多的，自己好赖不计也算个前女友，这玩意儿就像是墙上的苍蝇屎，经年累月会浅淡，但总归是要留下那么点儿恶心人的痕迹的。
感情这夫妻吵架，前女友还负主要责任呢。
就听她娘又说：“前一阵子那吴真心她爹还过来跟你爹说什么他女婿带过来的一套什么书的还在我们家，放他的狗屁，我们这么多年连一根鸡毛的便宜都没占过贾江来的！”
林愿莱点头，瞧瞧她这粗鲁暴躁的娘，多招人喜欢。
于是，林愿莱志趣相投地凑过去，告诉她娘应该把贾江来这么多年来欠他们家的账统计一下，等爹好了就过去找他清算清算。
然后，在何老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母子俩无所事事，索性罗列起在贾江来身上吃过的亏。
林愿莱手里捧着个从华小佗那里借来的小本子，她娘说她记。
娘：“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是在我们家吃的饭。”
林愿莱边记录边补充：“不光现在，他小时候也在我们家吃过饭。”
林愿莱又：“那饭钱怎么算？”
娘：“照公社规定的每人每天最低标准算。”
林愿莱：“成，那小时候的，给他算半价。”
“可以。”
……
娘一边看林愿莱记录，一边嘱咐：“算仔细点儿，到时候找他追债的时候，这就是个下线。”
林愿莱点头。
娘又说：“哎，你说那贾江来他有钱没有啊？”
“不知道，生产队干了这么多年的活儿，多少能攒点儿？”
“攒不了……”
华小佗惊喜：“哎！醒了醒了，何叔醒了，你那个麻药剂量算得可真准！”
林愿莱心说，我可谢谢你这枚笨蛋了，得亏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爹身上，不然要让你小子害了！
就听他爹还在继续说：“哪有钱，吃红薯、吃馒头、嗑瓜子，好吃懒做不攒钱……”
林愿莱又检查了一遍他爹的身体状况，正常术后反应，没有任何不良情况。只是眼神还不算清明，麻药药效还没有完全散干净。
老爹还在那儿说着有的没的，老娘和樊诚在一旁陪聊。
华小佗没事可干，就又凑到林愿莱旁边，自打他知道了林愿莱得到了华佗真传之后，在他眼里林愿莱就成了一块不折不扣的吸铁石，而他自己就是块铁。
“哎，你那秘籍上还教怎么计算麻药用量呢？”
“那当然了，你也不想想最早的麻沸散是谁发明的。”
“哦！对哦！”华小佗恍然大悟，司机又询问了一些相关知识，林愿莱都用自己先进他四十几年的知识储备蒙混过去了。
何老爹的手术非常成功，但是碍于器械缺少，腿部外固定做得到底不那么牢靠，于是众人听从了“华小佗”的意见，就在华小佗的诊所“住上院了”。
樊诚回去给爹娘带吃的过来，林愿莱放心不下这边儿，就没有跟着一起回去。
院子里，“铁块”一时半刻也离不了他的大“磁铁”。
“何橙花，何橙花，你能收我为徒吗？你就收我为徒吧，求你了……”
“不能，别拉着我，我要进去看爹了。”
“哎哎哎！你等等。”
“干吗？”
“你收我为徒吧？”
“不行。”
“你收我为徒，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