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掌柜的？”
王青璇舌尖划过贝齿，嘴角微勾。
说话虽然带着几分痞气，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桌前的这对夫妻衣装阔绰，一看就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但是悦然食府的掌柜这么多年在柳安城里混迹，还真就没有怕过谁。
这柳安城可是他的地盘。
“这位夫人还没有回答在下的问话呢。”掌柜的轻声细语，但却让人听出来几分讥讽。
食客们早已经对眼前的美食没了兴趣，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个角落里。
帝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人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过话。
“既然敢说，那自然是吃过的。”帝炆还没开口，王青璇就抢先说道。
她还真怕帝炆一个心情不好就把人家的店给砸了……
王青璇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但那笑容却未达眼底，举手投足之间皆气度不凡。
“客官，这事儿可不是您张嘴说说就成的，”掌柜的朝旁边看了一眼，周围立刻就围上了一圈人，看起来像是店里的打手，“您要是真吃过御膳房，能来这种小地方？”
“不瞒您说，这柳安城里的大官，还没有我不认识的呢！”掌柜的手一扬，打手就直奔这这一桌过来了。
要不是畏惧齐穆和白枫手里的剑，估计现在都已经打成一团了。
周围的食客急急忙忙的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血溅到自己身上，却一个个伸着脖子往这边看。
“当真如此？”帝炆抖了抖衣袍，站起身来，腰带上挂着的玉佩一扫而过。
掌柜的能在短短几年之内将悦然食府做到柳安城最大，自然也是个精明的人，眼光六路耳听八方自然是不在话下。
只那一瞬间，便将玉佩看的清清楚楚。
上面隐隐约约的蟒纹在正午阳光的映射下显出几分，让他猛地变了脸色。
惊恐的望着面前的人，全然不似之前的倨傲，腿肚子只打颤，“小人……小人……”
说着话，就要跪下去。
帝炆不想在这里暴露身份，往后瞥了一眼，齐穆就不着痕迹的架住了那人。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二位是都城来的大人！还请……还请……”不过是一句话，让掌柜的说的断断续续的，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虽然不知道面前的人究竟是什么官职，但是那玉佩显然不是等闲之辈可以拥有的。
这一次，他是真的看走眼了……
在大厅里出了这么一场闹剧，王青璇自然吃不下饭了，去楼上找了个包厢又重新坐下。
“掌柜的不必惊恐，我们也没有恶意，只是对你家的厨子有点兴趣罢了。”王青璇纤细的手指摩、挲着茶杯，茶水的温度暖热了带些凉意的指尖。
见这一行人确实没有怪罪自己得意思，掌柜的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只是听见王青璇提到厨子，脸上就多了几分为难。
“怎么？可是有什么难处？”王青璇指尖的动作一顿，眼神转向掌柜。
那双眸子里似乎一片宁静明亮，却让人没来由的的心底生寒。
掌柜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只是那厨子面貌丑陋，实在是怕吓到两位大人。”
“不碍事，你叫出来便是。”帝炆顺着窗口往外看了看，语气中夜多了几分不难道，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掌柜是个人精，自然能够感受到帝炆情绪的变化，一刻都不敢耽搁，连忙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他就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大人，给您带到了。”说完话，掌柜一闪身，身后的人就暴露在王青璇的视线之下。
不得不说，掌柜的所说的面貌丑陋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参假。
纵是帝炆见多识广，看到他时也不由得愣了愣，许久都找不到话来形容。
那人一侧面颊向里凹陷，就像是被活生生剜去一块肉一样，鼻子也被人削去了半截。
单是这样看一眼，便觉得心惊胆战。
“奴才参见两位大人。”那人说话声音唯唯诺诺的，全然不似在宫里任过职的人，但是礼却行的妥当，让人挑不出来半点毛病。
帝炆的眸子一动，心里对于传闻已经信了一半了，除了宫里，没人能教出如此规整的宫礼。
“起来吧。”帝炆对他也起了几分兴趣，眸色微沉，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
“你真是御膳房里出来的？”王青璇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直接就问出来心中所想。
那人点了点头，“奴才幼时被家里人送进宫里，在御膳房当了几年学徒，后来承蒙宫里一位公公的照顾，又将奴才送出来了。”
这一番说辞看似没有任何的破绽，御膳房每隔五年便会招收学徒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王青璇却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看了一眼帝炆，正好瞥见他嘴角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玩味，当下心中明了，看样子这个厨子还真说了慌。
“一个学徒的厨艺都能如此出神入化，看样子这御膳房真是人才济济。”帝炆将茶杯放在手里把玩着，说话漫不经心，就让堂下的人心头一震。
“大人说的是。”那人没有抬头，但是声音却突然紧绷了起来，像是在尽力的隐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这个秘密应该和帝饕有关，他身上的刑法看起来像是刑讯而来，他到底知道什么，才让帝饕对他下如此的狠手，还逼得他跑到如此偏远的地方。
帝炆敛着眉眼，看不出任何情绪，沉默让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停滞下来，掌柜站在一旁，喘气都小心翼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帝炆骤然抬头，看了一眼王青璇，突然说道，“我家夫人很是喜欢你家的饭菜，不知道掌柜可否割爱，将这厨子借用两天？”
话是对掌柜说的，但是帝炆的眼神却一直定定的落在厨子的身上。
“小人不才！厨艺实在配不上两位大人！”不等掌柜回答，厨艺就猛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头骨和坚硬的石板相撞，声音让王青璇心头猛地一颤，端着杯子的手也跟着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