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沫茶带着徐嘉叶走入商业街的窄巷处,一直走到最深处的巷子里,站在一家名字叫做“转角唱片店”的店铺面前。
徐嘉叶抬头看了一眼唱片店的老旧牌匾,被风吹日晒早已失去了颜色,问沈沫茶:“这就是你最难忘的地方?”
沈沫茶嗯了一声,自己径直走进了唱片店。
徐嘉叶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丢下手里的烟头,伸脚踩灭,也走进了唱片店。
这间唱片店经营着如今早已罕见的CD,录像带等各类音频产品,每一个过道转角处,都配有一个可以试听播放的大耳机。
虽然这里的铺面不大,但是CD种类却十分齐全,从欧美到日韩再到港澳大陆,分门别类的摆放着,沈沫茶一路走过去,发现这里的很多唱片摆放,竟然还和几年前来过的一模一样,她轻而易举找到了几张老歌专辑,其中就有一张邓丽君的。
徐嘉叶似乎对这些CD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沈沫茶在试听的时候,他伸手抢过她头上的耳机,往自己头上一戴,耳朵便逸入了婉转的女声,是邓丽君的歌曲。
徐嘉叶没有想到沈沫茶竟然也喜欢听邓丽君,小时候他妈妈就喜欢邓丽君,徐嘉叶几乎是听邓丽君的歌曲长大的,只是沈沫茶现在听的这一首,徐嘉叶还从来没有听过。
不由的摘下耳机,好奇的问:“这歌叫什么?”
沈沫茶不告诉他,说:“秘密。”
徐嘉叶目光淡淡瞥了她一眼,看到她眼底的闪烁后,又收回了目光,一副“你就是不说老子心里也清楚得很”的表情。
徐嘉叶伸手摁了下一首歌曲,是邓丽君早年被禁的一首歌曲《何日君再来》。
他小时候最喜欢听这首歌,因为那是他妈妈的最爱,那时他们母子俩的生活并不好,被人说是小三和小三的孩子,每当他爸爸不过来看他妈的时候,他妈就每日重复循环这首歌曲,时间久了,徐嘉叶都会哼着唱了。
后来徐嘉叶长大了,才明白这首歌的歌词含义,也终于明白他妈为什么在他爸爸不来的时候,就喜欢听这首歌,也许就如歌里唱的那样: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成人的世界是复杂的,但是他了解一个女人期待一个男人回家的心情,那时候他想,假如他将来有喜欢的女人,一定不要让她在夜里默默等待,一定不要让她像妈妈一样过得如此煎熬。
沈沫茶见徐嘉叶抢走了自己的耳机,现在还干脆津津有味听起了音乐,她也学着他刚才那样,伸手去把他头上的耳机摘下往自己头上一戴。
耳机正巧播到一句歌词——“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沈沫茶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徐嘉叶一眼,她心里想着:徐嘉叶怎么会喜欢听这样的歌曲?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
俩人走出音像店,夜幕降临,街道两旁的路灯昏黄,走在石板路上,估计是刚才下了雨的缘故,路上有一层水迹,月色黯淡,星星只有零星几颗,徐嘉叶看了看四周,笑了笑,忽然问她:“你怎么找到这样的地方?”
假如不是经常在这附近走动的人,很少人能发现藏匿在繁华大街深处的小店面。
沈沫茶眼睛垂下,看着地面被月色映出的两道削薄人影,“是以前有人带我来过,所以我就记住了。”
徐嘉叶对这个回答仿佛没有感到意外,连应一声都没有,安静的小巷子里,只听到打火机忽然响了一下,徐嘉叶点了一根吸上,深吸了几口,将烟捏在手指间,淡蓝色烟雾漫上来,迅速将两人隔开来。
快要走到小巷尽头的时候,隐隐可窥城市霓虹灯影漏进巷子里,出了这条暗黑的小巷,外头就是一个崭新的灯火通明的世界。
这世界多么奇怪,明明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徐嘉叶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沈沫茶,不知是月色温柔的缘故,还是灯光太暗的缘故,徐嘉叶此刻看她的脸上表情,竟多了几分温柔缱绻。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数秒后,低沉的嗓音开口道:“你可以忘了他吗?”
沈沫茶疑心自己听错了,反问:“什么?”
徐嘉叶伸手去拉她的手,再次开口:“我问你,可以记住我和你来过这里吗?”
沈沫茶觉得这个问题和刚才那个明显不是同一个,但还是点点头,答了句:“可以。”
“你能记多久?”徐嘉叶目光灼灼盯着她的脸。
沈沫茶觉得他此刻看自己的眼神很是专注,不由的点头,“很久。”
他伸手,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里,紧紧的抱住她。
沈沫茶又闻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香味,男人的体味,夹在着浓浓的烟酒味,她抬头看着黑丝绒夜空之上的星星,每一颗星星仿佛突然变成巨大的石子,像是要突然落下,将她狠狠砸醒。
……
回了酒店,徐嘉叶先行洗了澡,他仿佛很累很困,心情也不太好,一沾床就睡。
夜里也没有对沈沫茶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在沈沫茶睡到一半要去洗手间的时候,他却忽然从身后紧紧扣住她的腰,将她往回扯,在她耳边低喃:“别走。”
她只好说自己现在想去洗手间,他这才将她的身子松开。
……
第二天起床天就下起了雨,沈沫茶站在窗台处,往酒店楼下一看,发现连楼下小花园都积满了水,看来昨晚的雨有点大,可他们俩昨晚竟都毫无察觉,俩人睡得是得有多沉?
徐嘉叶一早就出去,也不知去哪,沈沫茶起床后,便开始收拾行李。
吃过早餐,徐嘉叶的助理敲了门,通知她回帝都的机票定在了今天中午十二点。
早晨九点钟,沈沫茶的行李收拾完毕,刚坐下准备喝杯茶,徐嘉叶便来了电话,让她现在去酒店大堂,他在那里等她。
沈沫茶赶紧放下手中只喝了半杯的茶,拖着行李便往酒店大堂走,徐嘉叶开着黑色的奔驰,在酒店大堂外面的候车处等着她,瞧见她站在入口处,降下车窗,示意她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