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瑶也愣住了。
她原以为，昨晚给了方霞致命一击，今晚跟母亲付芸再加把火，就能彻底断了方霞跟沈兰城之间的可能性。
谁知道，方霞今天态度全然变了。
不再是昨晚那样受过冲击后的崩溃，倒像是要开始反击，甚至，还把沈兰城叫来了。
这下，主动权就等于被方霞捏在了手里。
付瑶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再看向方霞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忐忑和避让。
对于女儿的异常，付芸也意识到了。
她只知道付瑶昨晚找过方霞，其余的事情都被蒙在鼓里，所以不太明白付瑶为何是这个反应。
不过作为母亲，她还是伸手拍了拍付瑶的手，安抚她。
奇怪的是，付瑶今天却心虚一般地，很快抽回了自己的手。
“妈，我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
坐了不到两分钟，付瑶就压着声音，对付芸说道。
付芸看了看付瑶的脸色，确实有点苍白，正好她也不想直面沈兰城，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就对方霞说，“瑶瑶不太舒服，要不然这样吧，我们改天再聚？”
话音刚落，方霞的视线直直投过来，落在付瑶的脸上。
昨晚还在她面前喊着“方霞阿姨，你把沈叔叔还给我，也还给我妈妈，好不好？”的年轻女孩，今晚不但没了那个气势，反倒有些躲闪心虚。
她没什么表情，也无法对付瑶产生任何怜惜心理。
方霞倒是不觉得付瑶是沈兰城亲生女儿这事儿是假的，只是以为付瑶不希望昨晚的事情，被沈兰城知道，所以，才找了身体不适这个借口。
她看了看付瑶，直接说道。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昨晚的要求，就不会告诉沈兰城你昨晚找过我。”
听到方霞的保证，付瑶脸色却丝毫没有好转。
付芸由于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付瑶为什么如此心虚，又看了看女儿的脸色，对方霞说道，“瑶瑶是真的不太舒服，我们还会再待一阵子，也不急着今天，不如就换个时间见面吧。”
然而，方霞今晚却异常坚持。
“我以前做过护士的，你女儿具体哪里不舒服，可以说给我听听，实在严重的话我们现在一起去医院，等她看完病再聊。”
这个态度，就是无论如何，问题都要在今晚解决了。
看她这个架势，付芸也没话好说了。
付瑶脸色一阵阵苍白。
这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因为紧张发白。
付芸仔细看了看付瑶的脸色，“真的这么不舒服？”
付瑶这下反倒直接否认了，看着付芸说道，“妈，也还好，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那好，不舒服就再说。”
事实上，付芸心中也有几分忐忑。
今天这件事，她原本胸有成竹，可以打发方霞彻底离开沈兰城，却没想到方霞居然把沈兰城也叫来了。
不过事已至此。
就算她带着女儿离开，沈兰城也知道这件事了。
还不如留下来，当面说清楚。
三个人各怀心思，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包厢门被人拉开。
身形挺拔的中年男人走进来，直直朝着方霞走过去。
沈兰城今晚收到方霞那条短信的时候，原以为只有方霞，或者至多还有女儿在场，下意识就朝着方霞走去。
然而，等他在方霞身旁站定之后，余光一扫才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包厢里除了方霞之外，还有两个人。
却没有他女儿沈芊，反而是两个让沈兰城意料之外的人。
付芸，还有付瑶。
这个场面出乎沈兰城的预料，他短暂地怔了怔，视线才落到付芸身上，“付芸，你和瑶瑶怎么……”
对面，付芸脸色已经有些止不住地僵硬。
刚才沈兰城走进来之后，旁若无人走向方霞。
甚至在好几秒之后，才注意到她。
如果说今天来之前，付芸还认定能赢方霞，此时此刻，她心里的不安，还有不甘心，已经酝酿得越来越浓烈。
刚刚那一幕，她仿佛被沈兰城视若空气。
明明她跟他一起走过这么多年。
他怎么能如此无视她？
付芸心口一涩，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
恰恰相反，她还挤出一抹得体的笑容，“兰城，我们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怎么回国之后，不该见见……”
付芸说道这里，忽然一顿。
短促的停顿之后，她不太甘心地说出那个称呼，“不该见见你太太吗？”
其实付芸这个行为，细究下来，是很不妥的。
她虽然跟沈兰城是二十多年的事业合作伙伴，可是两个人毕竟有过一夜糊涂，更何况她是个女人。
这样一上来就带着女儿付瑶约方霞见面，怎么看都别有深意。
沈兰城虽然在这种事情上，没有女人那么敏感，却也没那么迟钝。
他脸色不大好看，甚至都没掩饰，微微沉着脸道，“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这个语气，听在付芸耳朵里，已经是质问了。
她脸色僵了僵，也因为被沈兰城拂了面子，不愿意再开口。
气氛稍稍尴尬。
最后，还是付瑶回答道，“沈叔叔，你别误会，我跟我妈妈没有恶意的，只是我们在国内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就想见见方霞阿姨，对了，我之前还在一个饭局上见过沈芊姐呢，本来今天也打算约她一起的，不过看她是艺人很忙，就没有打扰她。”
付瑶一个打岔，提到沈芊，就把刚才尴尬的气氛岔过去了。
沈兰城虽然不悦，却也没有继续揪着刚才的问题发难。
他在方霞身旁坐下，注意力此时转回妻子身上，“你们怎么认识的，是付芸？”
沈兰城并未联想到付瑶身上。
至于方霞，连他都不愿意见，更加不可能主动去见付芸母女。
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付芸主动找上门。
另外，沈兰城这样问，也是暗含了方霞如果不愿意留下来，就送她回家的意思。
谁知方霞直接绕开了这个问题，只说了句，“来都来了，先点菜吧。”
沈兰城一怔。
方霞之前对他避而不见，今晚却愿意跟他同桌吃饭……
然而此时此刻，中年男人丝毫没有喜悦，心中反而隐隐不安起来。
沈兰城莫名感觉到，方霞这个态度，是要将今晚这顿饭，视作跟他最后的交集，从此，彻底一刀两断。